第三百零七章 我想去那裡
「你知道?」玉軒隨手劃了一個結界,看著顏淵,輕聲道,「那你還知道這次的任務嗎?」
顏淵垂首,並未答話
玉軒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顧幽離,「將她交給我,你先走。」
顏淵咬牙,站起身,仿似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直視著玉軒,沉聲道,「門主,一直以來,我心底都有一個疑問,不知道現在你可否解答?」
玉軒輕笑,斜睨了他一眼,說道,「怎麼,想造反?」
顏淵臉色一變,目光無比失望的看著玉軒,對視之下,他輕輕一笑,「我不問了,不過一個棋子罷了,有什麼資格開口說話。」
他將顧幽離往上提了一提,握緊她的膝蓋,低聲道,「我會帶你走的。」
顧幽離血色的瞳孔如今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了,她的世界一片漆黑,這種失去了所有視力的情況下,她耳朵就異常的靈敏,周圍的風吹草動如數進了她的耳中。
顏淵的一句我帶你走,雖來的有些晚,卻還是來了。
她鬆開舌尖,嘴角多了一些鮮紅血跡,「對不起。」
之前所有的不信任都是真的,她也不可能將一切身家性命都放在另外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身上。
顏淵在遇上玉軒之前的帶她走和沒遇上玉軒的帶她走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性質。
她賭對了。
玉軒眸光愈發冰冷,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截曲尺,潔白如玉的尺子之上,刻著一個盜字。
他舉起尺子,如高高在上的審判者,直指顏淵,「最後問你一句,當真要違背我的旨意?」
顏淵背著顧幽離,一步一步往後退,退了三步以後,他單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盜字令牌,垂首看了一眼,眼底隱約有淚光閃過,但是下一瞬,他便瀟灑的將牌子扔在了玉軒腳底,隨意說道,「對啊,早不想幹了,放我滾吧。」
令牌落地的那一剎那,他身影隨之一動,化作了一道虛影,快速的突破玉軒臨時設下的結界,他的身影上下跳落,極為閃速,當賊的,修為不一定要高,但是跑的一定要足夠的快。
顧幽離滿口的鐵鏽味道,心神卻不得不再次的集中起來,她一定不能睡過去!
逃亡至關重要,現在不僅干係到她一個人的生死存亡,還有顏淵。
這個看似瀟灑的盜賊,如今為她背叛盜門,生死一線
「先說好了,我做這些,可不僅僅是為你啊。」
風聲呼嘯,顏淵的聲音響在耳側,依舊的玩笑不恭,卻令顧幽離心下多了幾分暖意。
「我真的,覺得那地方,有些陌生了。」這聲音剛落,耳中伴隨著一道恐怖的嘶鳴聲,顏淵的身影一頓,聲音也消失在耳畔。
「怎麼了?」顧幽離皺眉,白皙的臉蛋滿是血跡,她伸出手,摸了摸身下的顏淵。
「我沒事。」顏淵吞下喉嚨的一口血,看著胸口處被玉尺刺穿的窟窿,抬頭看向淡定無波的玉軒,眼底多了幾分絕望。
「盜門一直以來,憑實力上位,我在你之上,你還想從我手中逃脫?」玉軒將刺進他骨肉中的玉尺輕輕旋轉,碾轉折磨著他的血肉。
顏淵臉色剎那蒼白,口中鮮血冒出,他雙膝隱約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顏淵,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是這麼蠢的一個人?」玉軒輕點玉尺,一道雄厚的力量將傷口繼續撐大,顏淵不得不空出一隻手,將尺子極力抽出。
「盜門戒尺,從不染血,門主,你逾矩了。」顏淵慘澹一笑,將顧幽離放了下來。
「顏淵你,你還好嗎?」顧幽離看不見眼前的情景,神識也如泥潭,半無回應,她只能仔細的聽,聽著對話和呼吸,判斷著周圍的情況。
「我可能要失約了。」顏淵虛弱的說道,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我打不過他,也救不了你。」
每說一句話,他胸口中的傷勢便加重一分,鮮血也流的更快。
玉軒仿似看死人一般看著顏淵,眸中滿是冷漠。
與此同時,容思思的身影也縹緲而至。
顧幽離耳朵一動,嘴角不由露出了幾分與顏淵同樣的笑意。
「玉將軍。」容思思蓮步輕移,瞬間抵達他身側,看著地上那兩道狼狽的身影,特別是看見顧幽離那渾身是血的模樣,禁不住笑出了聲。
「這個女人,是我要殺的。」容思思指著顧幽離,眸光波光流轉,嘴角笑意盈盈,如最終的勝利者一般,高高俯視著她。
玉軒眼底掠過幾分不滿,他回首,看向容思思,道,「容殿主,這個女人對小姐很重要,暫時不能死。」
容思思也想起了今日的夢羲和對她說的那些話,但是下一刻,她便冷笑出聲,「我要她現在就死!」
夢羲和那賤貨的婚事算個屁!
玉軒臉色一變,握緊手中玉尺,看了一眼容思思,最終退後一步,說道,「殿主既然要下手,就儘快吧,一會就要來人了。」
容思思轉頭,看了他一眼,「還挺識相的,夢羲和的情人,就是你吧。」
玉軒嘴角一僵,什麼話也沒說。
而一直相互依靠的顏淵和顧幽離兩人則多了幾分冷笑,尤其是顧幽離,她向來討厭這種被控制的感覺,說句不好聽的,她寧願自爆也不會便宜這女人!
但是,如今用不到自爆那一步。
她握住袖子之前繪製的那個空間陣法,想起燕驚歌說的空間法則,沉下心識,開始催動體內被困住的元氣。
「顏淵,我給你一把傘,擋住所有攻擊好不好,三十息時間。」她拿出拓跋驚寒在船上送給她的黑耀,眸光毫無焦點的將黑傘塞進了顏淵手中,低聲說道,「很簡單,只要這樣,將我們兩人護著就好了。」
顏淵接過黑傘,看著這薄透如紙的黑色傘面,無聲苦笑,隨即側首看了一眼顧幽離面上的認真,便點了點頭,「好。」
黑傘豁然被撐開,他們兩個靠在牆角,將大黑傘放在身前。
這個動作看起來極其幼稚,在容思思和玉軒眼底仿佛就是小孩子的一些把戲罷了。
容思思冷笑出聲,「眼睛瞎了,腦袋怎麼也糊塗了,一把傘就想擋住一切,真是高看你了!」
說罷,她便拿出了芭蕉扇,一扇子便拍了過去。
現在,對這兩個殘兵弱將,根本用不上一線天機,她只用芭蕉扇就可以解決!
她一定要將她挫骨揚灰!
扇風一去,罡風擦著傘面坑坑坑作響,如雨打沙坑,密集而恐怖的響聲令人頭皮做麻,身後的牆壁已然千瘡百孔,化作無數塵土飄然而去,這般情景之下,那黑傘卻是安然無恙。
容思思和玉軒兩人臉色同時一變,相互對視一眼,眼底皆是不敢置信。
真是看走眼了!
「啊,真是不得了,手上還有如此重寶,怎麼早些不拿出來?」容思思輕笑,一步一步往前,對著傘面便猛地一扇。
巨大的罡風切割而來,這次卻如雷霆一般轟炸而來。
顏淵握住傘柄的手猛地裂開,露出了白色的骨肉,識海中的元氣也漸漸枯竭,他咬緊牙關,繼續死死撐著黑傘。
傘下的鮮血已經流成了一灘,容思思多了幾分扭曲的心思,她看著那些鮮血,將手中的扇子繼續猛烈扇去。
這一次,她留了幾分力道,就是想慢慢折磨這兩人的心智!
越來越絕望,是什麼感覺呢?
她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濃厚,一旁的玉軒看著容思思這般動作,眼底多了幾分嘲諷。
「顏淵,你再撐一會。」顧幽離努力調動丹田內的元氣,準備做最後的努力,她要開啟空間陣法!
「再等一會,我帶你離開。」她拉住顏淵的衣袖,認真說道,「你信我。」
她眼底已經血紅一片,潔白的臉上也滿是鮮血,看起來恐怖至極,顏淵回過頭,看著她,笑著說道,「好啊,我最想去的就是北大陸天穹盡頭,你要帶我去啊!」
顧幽離點了點頭,閉上眼,繼續調動元氣!
砰砰砰砰!
無數道聲響接連響起,容思思扇了足足有七八次,傘面除了有些凹陷,依舊,毫無破損。
容思思氣急敗壞的將扇子對著一邊開始扇,準備各個擊破!
顧幽離忽然覺得腳底有罡風起,切割著她的血肉,下一瞬,那些罡風快速消失,她這邊,也再無一絲攻擊。
她皺著眉,說道,「顏淵,你沒事吧?」
顏淵手中已經血肉模糊一片,他顫抖著手,將傘儘量的往顧幽離這邊靠攏,將她的身影藏得嚴嚴實實。
可是,他卻有小半邊肩膀暴露在外。
容思思看著那半邊身體,毫不留情的一扇子過去,風中雷電交加,顏淵衣服快速被破開,風中罡風與雷電快速的切割著他的軀體,不過一瞬,他便悶哼一聲,用一隻手撐住了傘,身子瑟縮的往裡也藏了一藏。
「顏淵!」顧幽離又喊了一聲。
「我,我沒事。」顏淵緊緊靠著她,輕聲說道。
容思思卻輕笑一聲,摸了摸頭髮,說道,「他怎麼可能沒事,手中傘都快握不穩了,卻還要將你藏得嚴嚴實實。」
「半邊肩膀鮮血淋漓,受我罡風與雷電之苦,胸口傷勢也愈發的加重了,你們腳下的鮮血,大部分都是他流出來的呢。」
「真是好一個錚錚男子漢!」容思思嫣然輕笑,「哪兒找來的死士啊,這麼盡職盡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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