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越來越多的農家都是這樣的裝飾,不知道是跟誰學的,或者就是吃的時候拿著方便。
豐收是一年辛苦勞累的最好回報,也是穩定民心的最好良藥。
土豆、黑麥、玉米因為產量令人滿意,&nbp;用途又多,已經排在了明年耕種的前三位。
至於高粱、穀子、豆子等作物,多數百姓已經放棄。只有軍屯的田地,還計劃著種黃豆、黑豆。
「花生種一些,田邊地頭再種點向日葵。」孫六岩和王貴難得有閒,坐到一起,&nbp;一壺土豆酒,&nbp;就著一小盤炒花生,一碟涼拌土豆絲,&nbp;喝得挺來勁。
王貴點了點頭,說道:「有了耕牛,再多給點田地就更好了。」
孫六岩也希望能有更多的田地,但這並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
周邊的田地已經開墾得差不多了,如果去很遠的地方,或者把別人的田地搶過來,都不太現實。
所以,儘管金州只是開發建設的第一年,還有很大的潛力,但對于田地的耕種,已經基本飽和。
當然,這也不是沒辦法。最簡單的,分流百姓,再就是軍退民進,把軍屯的田地分給老百姓。
其實,老百姓們並不知道,郭大靖提出的明年的擴張計劃,已經得到了陳繼盛和毛文龍的批准。
朝廷接二連三地斷糧斷餉,&nbp;使得毛文龍等東江鎮高層不得不向著自力更生繼續邁進。土地,則成了最可靠的依賴。
而要繼續發展壯大,人口是必不可少的因素,隨之而來的就是對土地的更迫切需求。
「其實也不用多,再有兩三畝,都種上土豆。」王貴嚼著酸辣味道的土豆絲,感慨道:「幾千斤哪,吃不了的吃。」
孫六岩嘿嘿笑了兩聲,說道:「要是肥料足夠,還不只這個產量。」
「至于田地,咱們先別張嘴,就幫大靖耕種著這二十畝。」孫六岩繼續說道:「咱們不還墾了三畝荒地,足夠家裡人嚼裹了。」
王貴眨巴眨巴眼睛,有點明白孫六岩的意思,這是對郭大靖一直以來照顧的報答。
要是開口要地,可能會讓郭大靖覺得是想出去單過,或許還覺得是不是他們對這待遇不滿意。
「二十畝也盡夠吃了。」王貴笑著點頭,說道:「大靖的俸祿就夠一家人吃喝,田裡的收成還不是大半給了咱們。」
郭大靖這二十畝是軍人優待田,孫六岩和王貴是掛著軍屬的名頭,才能享受很是優惠的政策。
象阿秀、藤野英、蓉兒等人,一家子可不指望著田地吃飯。
郭大靖的俸祿是一部分,藤野英賺的錢更多。吃喝不愁是基本的,正向著吃香喝辣前進呢!
伙食改善,孫六岩和王貴兩家也跟著沾光。
郭大靖就不用說了,阿秀也是善良的,對鄉親也是大方的。有肉有魚,從來沒忘了分他們一份。
「明兒去放牛,你要閒著也跟我一起。」孫六岩說道:「牲口也記人,熟了春耕時也好用。」
「成。」王貴痛快地答應著,舉起酒杯,兩個哥們兒碰了一下。
耕牛購進後,屬於官家的財產,各村都有專人飼養,春耕時也是公用。
孫六岩有這個技術,便經管著十來頭耕牛,還有幾匹馬,在冬閒的時候還能賺點小錢。
正說著話,孫六岩突然抬起頭,仔細分辨著,不是很確定地說道:「馬蹄聲,好象在大門口停下的。」
王貴愣了一下,說道:「沒聽錯?難道是大靖回來了?」
孫六岩站起身,說道:「我去看看。秀姐和阿英不是說過,大靖可能會在近日回家嘛!」
王貴點了點頭,快手快腳地站起,搶先走了出去。
確實是郭大靖回來了,處理完工坊的事情,便快馬加鞭,不到一個時辰,便趕到了家門口。
「是大靖回來啦!」王貴臉上全是笑,一邊開大門,一邊用大嗓門通知宅院裡的人。
郭大靖笑著點頭,說道:「王哥,打擾你休息了。」
王貴伸手接過郭大靖的馬韁,轉頭看著走過來的孫六岩,笑道:「哪的話,我和老孫剛剛還說到你,你就回來了。」
「大靖回來了。」孫六岩迎上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笑著說道:「快去後宅,秀姐和阿英這兩天就盼著你回來呢!」
郭大靖嘴上答應著,又交代孫六岩把四個親兵安置好,他邁步走進了後宅。
外面的嘈雜聲驚動了後宅的人,藤野英反應最快,胡亂披上大氅,隨意一裹,便出了屋子。
迎面便看到熟悉的身影大步走來,月光灑下來,正照在郭大靖的笑臉上。
藤野英發出一聲歡叫,緊跑幾步便撲了上去。
好傢夥,這勁兒可真不小。
郭大靖哈哈笑著,一把抱住自己的女人,順勢轉了個圈,才把藤野英的衝勁給卸掉。
藤野英腳落地,但身子卻象粘在郭大靖身上似的,緊抱著自己的男人,臉貼著臉,親著蹭著。
郭大靖摸著女人的秀髮,輕撫著她的後背,感受著那積累許久的思念和愛戀。
一道身影站在門旁檐下,那是阿秀,滿眼的驚喜,壓抑著自己的衝動,含笑注視著。
「好了,阿秀在看呢!」郭大靖低聲提醒著藤野英,才讓這火熱的情感稍稍離開。
藤野英不舍地鬆開手,轉過頭滿臉是笑地對阿秀說道:「秀姐,夫君回來了。」
阿秀走下台階,郭大靖已經迎了上來,沒等她開口,就是一個大大的熊抱,還叭唧在臉上親了一口。
「夫君——」阿秀滿臉飛紅,嗔羞地叫了一聲。
郭大靖哈哈大笑,心情暢快已極,招呼著兩個女人,邁步進了屋。
………………
陽光是明媚的,心情是愉悅的。天氣降溫雖早,卻沒有影響夫妻相聚的熱情。
阿秀竟然也學會了騎馬,雖然是孫六岩親自調教的,非常溫馴的馬匹,也令郭大靖驚喜。
三騎四人,漫步在路上,歡聲笑語,就沒停過。
阿秀和藤野英不時看向自家的夫君,滿眼都是愛戀和溫情。蓉兒坐在郭大靖的馬上,高興得象只小雞,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說是遊山玩水,還不太確切,路上的風景也就那麼回事。但除了李秀成沒來,一家人出來逛逛,倒也算是一場休閒或遊玩。
阿秀沒去過商棧,呆在家裡的時間也太長了。郭大靖索性把她也帶上,連車都不坐,就這麼不緊不慢地一路過去。
「今晚真的不回家住嗎?」蓉兒好奇地探身摸著馬頭,問道:「商棧里能住得下嗎?」
「當然住得下。」郭大靖笑著說道:「很久沒到海邊玩兒了吧,在那裡就很方便。而且,那裡有好幾家商棧,賣的東西,花樣很多呢!」
藤野英在旁插嘴道:「妾身作嚮導,帶著秀姐和蓉兒去逛商棧,買些喜歡的商品。」
阿秀謙辭道:「我什麼也不缺,就不用花錢了。」
「逛逛也好,開開眼界嘛!」郭大靖用鼓勵的語氣說道:「既然出來散心,就放開些。」
阿秀最聽話了,笑著頜首。
看著妻子被冷風吹紅的臉,郭大靖關切地說道:「冷了便去坐車,暖和過來再騎馬。」
阿秀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笑著說道:「妾身不冷,騎馬看風景更清楚。」
郭大靖笑了笑,摸摸靠在胸前的蓉兒的小腦袋,說道:「你呢,冷不冷?」
「我穿得厚厚的,一點也不冷。」蓉兒把脖子上的圍布向上拉了拉,掩住半張臉,笑嘻嘻地說道:「這樣更暖和了。」
郭大靖呵呵笑著,輕挾馬腹,稍微加快了速度。
孫六岩在後面趕著馬車,和幾個親兵在一起,望著前面有說有笑的一家人,也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郭大靖不僅是他們的救命恩人,還是他們最可信賴的依靠。不僅是他們,還有很多不知名姓的軍民百姓。
如果抵擋不住建虜,這辛苦勞累開墾耕種的田地,這平安的日子,都是難以保住的奢望。
郭大靖,還有那成千上萬的軍人,他們用鮮血和生命保衛著這片土地,衛護著這片土地上的十數萬百姓。
轉頭看了看騎在馬上、目不斜視的親兵,孫六岩從他們彪悍矯健的身姿和行動,便感到了一種敬畏和壓迫感。
與大靖一樣,都是好漢子,身經百戰的勇士。
孫六岩摸了摸懷中裝著土豆酒的小瓶子,嘴唇翕張了幾下,終是沒敢開口套個近乎,請他們喝口酒表示一下自己的崇敬和欽佩。
親兵的挑選和組建,郭大靖已經進行了數月時間。武力只是其中一個方面,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忠誠,對他的忠誠。
當然,現在說忠誠還為時尚早,還需要郭大靖不斷的觀察,甚至是考驗。
但有一點,他現在挑選出來的親兵,都數次隨他作戰,對他的欽佩是不用懷疑的。
而郭大靖也在很自然地施恩,不是刻意的那種。平常問問個人和家中的困難,偶爾給予些物資或錢財上的支助,或是賞賜。
時間還來得及,將近一年的時候,郭大靖也不要求很多,二十個就足夠,十幾個也差不多。
假以時日,郭大靖希望自己所統領的千軍萬馬,都是親兵般的存在。忠誠、勇敢、無畏,對他狂熱崇拜,衷心欽佩。
………………
家丁,親兵,這是明軍中的稱呼。在後金,類似的部隊則是護軍,又稱為巴牙喇。
在努爾哈赤在世的時候,當時一個牛錄有百名甲兵,其中白巴牙喇十人,紅巴牙喇四十人。
可以這麼來區分,紅巴牙喇是後金軍隊的中堅力量,而白巴牙喇則是後金的精銳部隊。
到了皇太極繼位後,巴牙喇的職責則越來越象其漢名——護軍那樣,成為皇太極和其他貝勒的親兵,或是作為捉生和督戰隊使用。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皇太極給予自己的巴牙喇很高的待遇。比如,一個巴牙喇擁有十個以上的包衣奴隸,可以完全不從事生產的,還有酒喝,有肉吃。
這樣一來,後金軍隊中便可以分為三個檔次,披甲兵,白甲,巴牙喇。
披甲兵大多身披雙甲甚至三甲,內襯鎖子甲或者連環甲,外罩綿甲或者鎧甲,武器也多選用大劍、挑刀、虎槍、狼牙棒等重型武器。
在楯車的配合掩護下,披甲兵往往憑藉防禦優勢衝殺入明軍陣中,橫衝直撞,將明軍陣勢沖亂,甚至是崩潰。
比披甲兵更精銳的就是白甲兵,每年由牛錄組織的比武中選出,當選者會把盔甲塗白做為標記。
通常,白甲兵的箭術都很高超,能在五十步外射中明軍面門。而他們一般不參與沖陣,只在後面壓陣。
最厲害的就是巴牙喇兵,能當選巴牙喇的白甲兵除了要能打外,還必須騎術了得,箭術精湛,並且還頗有頭腦,有成為大臣的潛質。
最著名的巴牙喇出身的當屬鰲拜鰲少保了,鑲黃旗出身的鰲少保,最後成了輔政大臣,還欺負過康小三呢!
而在瀋陽,皇太極以攻打金州為由,發出的關於巴牙喇集中為護軍營的汗王諭旨,卻遭到了阿敏、莽古爾泰等旗主貝勒的反對。
很簡單,原來的巴牙喇出自各牛錄,是各旗主的精銳護衛,你給統一編制,豈不是收走了各旗中最最精銳能戰的勇士?
儘管巴牙喇的人數不多,兩百多個牛錄共有兩千多人,但阿敏、莽古爾泰卻覺得這個口子不能開。
今天你收走兩千多人,明日再調各旗白甲,後天誰知道又要怎麼削弱各旗的兵力?
「兩紅旗出動一萬精騎,還攜帶了部分楯車,依然遇挫而回,可見金州的敵人不可小覷。」皇太極淡淡地說道:「成立護軍營,在關鍵時候成建制地投入作戰,或許可形成突破,攻破金州。」
把精銳集中使用,形成更強大犀利的衝擊力,這個道理說得通。要是說不通,皇太極也不會提出來自取其辱。
「汗王。」阿敏開口說道:「巴牙喇乃是我大金軍隊中的最精銳,不僅勇悍,武技高超,更是軍官的後備,輕易損失不得。」
莽古爾泰深以為然,說道:「沖陣有披甲,還有白甲,將巴牙喇投入到沖陣廝殺,實在是浪費。」
皇太極的臉色不變,把目光投向大貝勒代善,徵詢的意味明顯。
回師瀋陽後,皇太極非但沒有責罰代善的戰敗之過,反而多加慰撫,稱讚他為大金著想,不謀私利,並分給了他不少搶來的人口和牲畜。
但代善沉吟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巴牙喇現在已是各旗主和貝勒的貼身護衛,集中編制的話,有些不妥。」
對呀,你把俺們的貼身護衛調走,編什麼護軍營,根本就不合適嘛!
皇太極的目光掃過其他貝勒,見沒人明確地支持他,薩哈廉雖有意動,但看了看老爹,又現出無奈之色,不由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卻也不出預料。
不管是不是遭到反對而無法實施,皇太極也要提出來。你提了才有希望,哪怕希望很渺茫。
整編護軍營未獲得通過,皇太極便轉而求其次,說道:「建立護軍營的事情暫且作罷,今日商議一下冬季攻打金州的作戰。你們覺得應出動多少人馬合適?」
如果糧草物資充裕,出動的兵力越多,勝算越大。反正也不用擔心正要在錦州、大凌河等地修築城池的關寧軍,敢來進攻。
但恰恰是物資比較緊張,出動的人馬就要好好估算一下。太多是浪費,少了又打不下來,勞而無功。
阿敏和莽古爾泰沒吭聲,代善因為兩紅旗遭到挫敗,也不好說話。
多爾袞轉了轉眼珠,躬身說道:「啟奏汗王,臣弟以為四萬人馬,或許合適。」
說少了,多爾袞怕把自己陷進去。比如皇太極只派兩白旗出戰,他能違抗汗命嗎?三大貝勒會幫他說話嗎?
而四萬人馬已經相當於六旗的兵力,要去大家一起去,死傷在所難免,均攤下來,也不會太過心疼。實力呢,都損失的話,就又是微妙的平衡。
皇太極沉吟了一下,看向其他人,微笑著說道:「以往東江鎮的人都躲避於海島,想打也打不到。如今十餘萬軍民都在金州,卻是想跑也跑不掉。十四弟所說的四萬人馬,你們以為如何?」
阿敏沒說合不合適,先開口說道:「鑲藍旗在征朝之戰中損失不小,現有的兵力駐守在九連城、鳳城等地,恐怕抽調不出。」
皇太極點了點頭,說道:「二貝勒說的是實情,本汗王已經知曉。」
莽古爾泰緩緩說道:「遼西明軍正要在錦州、大凌河重新築城,難道不應該趁著城未築好,先打他們?我願率本旗人馬前往作戰,把明軍趕回寧遠。」
正藍旗在攻打錦州時也有損失,儘管不是很大,但皇太極卻並沒有及時給予補充。此次征討察哈爾部的繳獲,正藍旗分到的也很少。
所以,莽古爾泰不想去打金州,反倒想去捏軟杮子。就象兩紅旗去攻旅順堡時,他跑去拆錦州、大凌河,就是為了避戰保存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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