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小心翼翼的帶著自家孩子,牽住了紅繩的一端。
耐心的告訴他們。
要怎樣才能讓這些被牽住的冤魂,跟著他們走,隨著他們的心意而動。
哪怕這些事情已經告訴了孩子們千百遍。
可他們仍然要不厭其煩的做。
要深深的刻在他們的腦袋裡。
一代代的傳承延續下去。
彌留在世上的魂魄並不是沒有力量的。
它們若是墮落,惡化,便會產生巨大的威脅。
昨天晚上那發狂的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動作一定要輕。」
一位身形佝僂的父親正在呵斥自家有些毛手毛腳的孩子,「他們生前已經吃盡苦頭,才會墮落生冤。」
那孩子用力點頭,放輕手上的動作。
他們牽著一個個的人影來到了門口。
外面已經沒有了烈日灼燒。
這些身影們離開了地下室刻畫的陣法,一個兩個都清醒了過來。
他們臉上依然有些茫然。
轉身去看牽著自己的人。
「我還活著嗎?」有人喃喃,抓著離自己很近的一個小孩。
他思緒很混亂。
就好像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他差點在夢裡淪陷,發狂,失去理智。
最後是無邊的歌聲慢慢引導他找回了自己,也找回了生前的記憶。
七天時間。
足夠他找回記憶了。
就在這時。
大巫又開始唱歌了。
他仰著頭,大雨淋在他身上,歌聲仿佛和雨聲融為一體。
而他的脖子開始滲血,一層又一層,仿佛無窮無盡。
這人慢慢的看向了遠處,「原來我死了啊。」
雨水洗刷著他的身軀。
他的身軀開始慢慢散成片片光點。
心中已經沒有怨恨,無數牽掛最後也化成了一聲嘆息。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空中。
和他一樣,在村子裡都待滿了七天的人,也紛紛想起了自己是誰。
而那些只在村子裡停留了兩三天人。
卻仍然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但總比一開始好得多。
大巫的歌聲還在繼續。
一般來說。
沒有人會在他唱歌的時候打擾她,即便是冤魂也是如此。
他們會沉浸在歌聲中,迎接能讓自己變得安寧的愉悅。
可就在這時。
大巫的袍子被人很用力的拉了拉。
他睜開了眼睛。
對上一個小女孩目光灼灼的眼睛。
她的嘴也恢復了正常,不會再露出整排的牙齦。
她沒有沉浸在大巫的歌聲中。
雨水打在她身上,也沒有奪去她的注意力。
因為她發現了一件令她靈魂都興奮的顫抖的事情。
「我想起來了!」
她雙瞳興奮的發抖,「我想起來了,她是誰了。」
「是殷念啊!」
那個一身紅裙,拿著刀的身影,早已越過重重高山。
口口傳唱。
無數次進入孩童們崇拜的夢境。
嘿。
是殷念啊。
雨水從殷念此刻變得稚嫩的臉上滑落下來。
她雙瞳通紅。
不顧丁婆此刻震驚的眼神。
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我只是,我只是想問問。」
「你們有沒有遇到過一個魂魄,他是不是也曾經,來過這裡,又離開。」
「什麼?」丁婆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
殷念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
「萬域。」
「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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