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實在扭曲可怖,看著那幾個孩子露出的痛惜眼神也毫不加以掩飾。
只是好在赤狐街湧出來的人實在是太多,而她身著青袍,擠在一堆人里根本看不出來。
金獅街的人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舉手投足之間都非常自然。
領頭那人也是身著金色長袍,頂著一腦袋炸開的黃色毛髮,他的頭髮就像是被火烤過彎曲凝結成大團大團。
很顯然是神將實力,而能率隊前來另一條街叫板,肯定是巔峰神將的實力。
「呦,這不是狐小十嗎?」捲毛男人挑眉粗聲粗氣笑,「其他人呢?你一個可頂不住哥哥我。」
他笑的時候咧開的一口牙里凝滿了厚厚的牙垢,看了一眼就叫人覺得倒胃口。
金十將在赤狐街是受人尊敬不錯。
但是金獅街一直都壓赤狐街一頭。
狐小十這樣的稱號是辱她的同時,也辱赤狐王。
這不是什麼親昵的稱呼,在四街這樣的地方,這就是赤裸裸的輕視,強者對弱者的從容和漫不經心。
「我一人足矣!」金十將手上金玲隨著她怒意滋生而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這一聲直衝著金獅街的人而去,明明沒有衝著自己人,但位於後方的殷念還是感覺到精神力一盪,腦中一陣尖銳的刺痛,這是針對精神力的神器。
「哼,行行行,我們不和小娘們置氣,哥哥疼你,你說什麼都行。」那炸頭獅子般的男人故作大度的模樣實在是噁心人,「但是規矩不可廢嘛,這個月該給咱們的可不能不給啊是不是?我們金獅街為了護住你們這一幫細皮嫩肉的姐姐妹妹們,可是吃了大苦頭的。」
「也不多要。」
「就三座火靈晶礦!」
火靈晶?
殷念挑眉,火靈晶是靈晶里最精純的一批靈晶,說是萬里挑一也不為過。
一顆火靈晶完全抵得過一萬顆靈晶的濃縮。
在萬域,殷念也就在安帝他們的靈晶礦里見到過一顆,但這條不被西區承認的四街較量間,竟然抬手便是三座整礦。
殷念再一次清晰的認識到了西區與她故鄉的不同。
「三座靈礦?」金十將的呼吸都頓住了。
真不愧是獅子啊,獅子大開口這話真不辱沒他們的貪心。
什麼保護?真是可笑,不過是強一些的街對弱一些的街進行剝削罷了。
四街沒有當人的規矩,只有不做人的規矩,燒殺搶掠。
「勸你們少動歪腦筋,三月一次的孝敬不能少。」炸頭獅子晃著自己的腦袋,笑著笑著,眼睛裡就透出凶煞之氣,「倔什麼呢?直接給我們,和被打一頓再給我們不都是一樣,還不如前者少受點皮肉之苦呢。」
金十將是十將里實力最差的,不巧今日十將里只有她在。
但她卻是個最受不得激的。
「你找死!」她厲喝一聲,率先沖了上去!
他都動了,身後跟著赤狐街的人頓時興奮了起來,死不死的,輸不輸的,打了再說!
若是能贏,剝下敵人一身衣服,東西全繳了,什麼火靈礦不火靈礦的,左右他們這些最底層的人也享受不到那些東西。
「殺啊!」
「哈哈哈哈哈!」
他們大笑著迎上去。
殷念看見對面一個小山般高壯的人直接生撕了赤狐街兩個神士,不滿意道:「你們的紅統領去哪兒了?死了啊?」
「膽小,躲起來了吧哈哈。」
金獅街那邊的人發出大笑聲。
殷念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
反正紅袍神士們先沖,她不顯山不露水的擠在後段,目光卻一直落在那炸頭獅子坐著的轎子上,那群孩子就躺在轎子裡,充當著腳墊的作用。
她得救他們。
可又不能做的太明顯,不然便是真的失了智找死了。
要想個辦法。
又能不經意的救人,又能折一折金獅街的氣焰同時讓赤狐街這邊氣勢高漲,若是今日處理好了,她就在赤狐街徹底站穩腳跟了。
「青大人!」身後神侍們蠢蠢欲動,「咱們什麼時候能上啊?」
他們必須得等殷念的指令才行。
殷念慢慢的擦著手上的刀,心中焦急面上卻半點不顯,「急什麼?讓神士們打完唄。」
「可紅統領不在啊!」小白臉都扛著一柄長劍,急的擦汗,「這群人簡直被摁著打,丟人死了!」
「不急。」殷念眼中暗光閃爍,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那就再讓他們丟會兒人又如何?」
這般大的動靜,不可能不傳到赤狐王的耳朵里去。
赤狐街的最深處,一處湖面清澈卻纏繞水霧的巨大湖泊中央,有一艘巨大的火靈晶鋪蓋而成的大船。
船頭是只微笑著的滲人狐狸。
「王!」一隻小狐狸匆匆忙忙幾個躍動間點在水面上,跳進了大船之中,帶著氣憤的聲音道,「金獅街的又來了,這次甚至三個月都沒到!」
「紅統領不在不說,還只有金十將在,金十將壓根兒不是對面那個卑鄙黃師的對手!」
屋子裡煙霧繚繞。
一個女子不著任何衣裳,隻身上蓋了薄薄的一片毛毯,修長筆直的白皙雙腿就那樣衝進人的眼睛裡。
而她烏黑的墨發將她的脊背擋住。
便是蓋了毛毯,但是也絲毫不能阻擋那山巒走勢,行到凹處如深谷,更顯得凸起的山峰重重疊疊。
她嘴中還含著菸斗,吐出的霧氣不斷往她身上纏繞。
「是嗎?」她聲音也纏綿無比,「金獅王可來了?」
「不,不曾來。」小狐狸苦著臉。
女人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戴著面具,坐起來後,壓在身下的九條尾巴就像是火蛇一樣抖動舒展起來,「既然他沒有來,那我便也不便出手。」
混亂之地沒有規矩,但卻有各自不能觸碰的底線,不然全面開戰,到時候四街消亡只怕真正得意的還是沐家和鳳家那些西區勢力,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清除掉他們這四顆『毒瘤』。
「真是。」女人的菸斗在窗前輕輕敲了兩下,外頭的水流瞬間衝破窗戶凝於她眼前,變成一塊光滑無比的水鏡,外頭混亂的場面非常清晰的露了出來。
赤狐王一眼就看見了自己這邊的紅號神士們被壓著打的慘樣。
還有金十將這個有勇無謀,被激的不管不顧就開打,還打不贏被對面那獅子的下屬玩的團團轉的模樣。
她那天生的笑唇都抿平了。
「沒用的東西!」她眼中聚起戾氣,「紅統領不在?」
「是。」小狐狸滴溜溜的轉著眼睛,「許是,許是金獅街的人算好的」
嘭!
身後所有肉眼可見的家具在下一刻化成了飛灰。
小狐狸喉嚨一緊,不敢給紅統領說話了。
「我管他去幹什麼,需要的時候不在,那我要他何用?」
「我為何要設青紅統領,不就是為了在這種四方小爭時,讓他們指揮帶隊嗎!」
她聲音不再像方才那樣纏綿。
反倒是帶著陰森戾氣,「不然我何必在神士和神侍那樣的廢物身上浪費時間?」
就如同大統領不能輕易出現碾壓低等級的人一樣的底線,若是放任四街的高等級的人去屠殺低等級的,那簡直就是無窮無盡。
自家關起門來怎麼鬧都行。
但四家對外的時候,誰都不能動這條線,神侍就該與神侍打,就算把另一條街的神侍都殺光了,也沒人能說什麼,誰讓你們這邊的人沒本事呢?
「呼」赤狐王那雙風情萬種的眼睛閃過一抹不耐和惱怒,她赤狐街,墊底已經太久了。
久而久之,她這個耐性最好的人都忍不住要煩躁了。
被撬走了多少好東西?
「咦!」
身邊的小狐狸突然驚叫了一聲,「王您快看!」
「那道身影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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