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驚!
「娘!」倪山雙腿一軟,尖叫聲像是被爛果子被一腳踩破,噗嗤噗嗤的往外吐著詫異驚恐混合的濃漿。
不死姥姥抬手摸著倪山的臉,她顫抖著唇張嘴,似要將這漫長的數百年裡對兒子的愛都融在這一聲里。
「兒啊。」
母子重逢,感天動地。
不死姥姥卻在眾人還來不及感慨的目光中,狠狠一把掐住了倪山的脖子,聲音陰森道:「為娘的好兒子啊,沒想到為娘還能從棺材裡爬出來吧?」
「咳咳。」倪山被高高舉起,滿臉青紅,兩條腿在空中不斷的蹬踢,「救,救……」
眼看倪山求救,那沐家長老想都沒想便道:「住手!」
可下一刻。
一隻巨大的蒼狼橫在了他面前,蒼狼王身後站著殷念,殷念的手上拿著十幾串連著蹄片的鐵鏈,正一下又一下輕鬆甩著玩兒,「你敢插手附屬宗門的家事!」
這下輪到殷念義正嚴詞了。
她微微仰起頭,鼻孔抬起的角度,眼睛斜昵的方向,都與方才這沐家長老做出的動作一模一樣。
「縱觀西區千萬年,都沒有一個主宗插手附屬宗門家務事的道理,今日你沐家是打算開這個先河嗎?」
「今日干預了馭獸門,明日是不是就要干預張家李家王家?」
殷念嗤笑一聲,完全不給這位長老辯駁的機會,「乾脆將馭獸門門主給你當好不好啊?」
殷念端著沐家長老十分想要抽打她的嘴臉,呱唧呱唧的開始鼓掌,欠欠的道:「哇哦~沐家要在西區稱王稱霸了呢~」
「你!」沐家長老手指指著殷念,破口大罵,「賤人豈敢往我沐家頭上潑髒水?」
「啊!!」慘叫聲壓過了沐家長老的怒吼聲。
眾人只聽見利落的撕拉一聲。
筋骨都被扯了一半在空中帶著血沫彈了彈。
不死姥姥竟將倪山的一整隻手生撕了下來。
「兒啊!我懷胎十月,養你心血,孕你筋骨,可不曾想,這樣一隻我用骨肉凝出的手,有朝一日給我端了一杯毒酒!」不死姥姥發瘋的笑,癲狂失智。
眾人如被當頭棒喝。
毒酒?
竟不是母殺子?而是子弒母嗎?
在場能有這個實力跟在殷念身後看熱鬧又不怕被遷怒的,鮮少有年輕人,都是年紀有些大實力比較出眾的老人家了。
無一不是為人父親,為人母的。
比起去同情做兒子的倪山。
他們更能帶入被自己一手養育長大的兒子一杯毒酒害死的不死姥姥。
光是想想就覺得渾身惡寒。
「我養你長大,教你道理,竟不知得了這樣一個結局!」
「若不是殷念將我救出,我就被你活生生釘死在棺木里,流干血瞪著眼死了,兒子,你痛嗎?為娘死了你痛嗎?」
不死姥姥狂笑後又滿臉是淚,聲聲泣血,她哭完卻猛地抬手,將他的另一條胳膊也撕了下來,「兒啊,娘看你這樣,娘的心很痛啊。」
哭聲,喊聲,筋骨像案上豬肉被切開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像是有人在他們耳旁彈琴,每一個音都刺抽在他們的神經上。
這不是一場熱鬧。
這是令人作嘔的真相,大白於天下了。
倪山心中湧起一抹希望。
他痛哭流涕。
跪在了地上,「娘,娘我錯了。」
「是我鬼迷心竅,是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娘。」倪山的眼睛落在了沐家長老身上,「長老救救我,長老你幫我同我娘說說情啊長老!」
沐家長老一個頭兩個大,騎虎難下。
什麼都不說,顯得他沐家怕了殷念一樣。
可若是說什麼,殷念那邊摩拳擦掌的搜颳了滿肚子的話等著罵他呢吧?
殷念見不死姥姥一雙陰沉沉的眼睛死死盯著倪山,似乎有所意動的樣子。
她不太敢賭不死姥姥是不是真的能對自己的兒子下手。
正要出言說話。
旁邊卻有一個人爬了出來,一路連跪帶撲,咚的一聲滿臉是淚的跪在了殷念和姥姥面前。
「老祖宗!」她聲音顫抖,衣裳寬大的罩在她身上,在不死姥姥還未被害的時候,這衣裳還是合身的,這才一年的時間都不到,這衣裳再穿上竟是顯得麻袋一樣寬大,她裡頭枯瘦的骨頭壓根兒填不滿衣服,「老祖宗,他不是無辜的!」
「他早有預謀!」
「是因為您一直壓在他頭上,牢牢把控著整個馭獸門,他心中想要奪權是其一!」
女人只是個普通的女人。
她可能這輩子都沒一口氣面對過這麼多的頂尖強者。
看得出她很緊張,連聲音都是哆嗦的。
但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跪在了她面前。
「老祖宗,其二就是,他早就同沐家的人勾結在了一起,是沐家說,只要馭獸門願意做沐家的附屬宗門,就允諾他無數的好處,甚至,甚至還能將他接入沐家!」
震撼,荒謬,這樣的神色接連出現在在場其他人的身上。
「毒婦,毒婦休要胡言亂語!」倪山快瘋了,他恨不得撲上去將這女人的牙齒一顆顆的掰下來,「你休要離間我們母子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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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條蟲子一樣蠕動到不死姥姥的腳邊,明明已經是當爺爺年紀的人了。
還做出一副孩子模樣嚎啕大哭。
「不太可能吧?」方才還在同情不死姥姥的這些人不由得皺起眉頭,他們發現了其中說不通的一點,「若說他為了奪權殺親娘那說的過去,但他憑什麼被接入沐家?」
「一個姓『倪』一個姓『沐』,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吧?」
「這一點說不通?」
「話說這對殷念投誠的女子是誰?怎的不報上姓名?」
他們打量的目光紛紛落在這女人的身上。
她又瘦又小,此刻道出自己在老祖宗走後,與倪山日日相伴被他毆打之下找到的一些真相後,後知後覺的恐懼壓上來。
「你費盡心機,爬上我的床,成了我的侍妾,你這樣歡天喜地在床上一躺就等著享受榮華富貴的女人,如今見我失勢,就迫不及待的往我頭上潑髒水來表忠心了?娘,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啊。」倪山整個人都往不死姥姥身上貼,「難不成你要信這個女人說的話不信我嗎?」
侍妾?
周圍眾人頓時就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若是正妻還好說。
可侍妾這只是男人的玩物兒,不自尊不自愛的一些爬床女人罷了。
是頂頂不入流的下流玩意兒。
這種人的話怎麼能信呢?
「我信!」一道蒼老卻堅定的聲音響起。
眾人一驚。
卻看見不死姥姥看著女人的神情溫柔無比,無比堅定道:「孩子,我信你。」
「想我倪紅,自傲一身實力,千年閱歷,卻沒想到,我比不過殷念這孩子心有成算,比不過你這小姑娘不畏流言,勇敢無畏。」
「娘!」倪山聽了這話卻驟然變色,仿佛下一刻,即將要發生比被他兩隻手都被撕裂更為恐怖的事情,「不要!」
不死姥姥用力的閉上顫抖的眼。
「侍妾又如何?」
「我倪紅,曾經不也是個……侍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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