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煙苑。
竹歸扶著沈莞輕回到房中後,連忙讓沈莞輕在床榻上躺下:「姑娘,你忍著點,我馬上去找藥。」說完,也不等沈莞輕回答,便跌跌撞撞地打開床榻旁的柜子,在裡邊搜索了起來。
沈莞輕只是咬著牙,並不開口。這鞭子打得真的不是一般的狠,每一道傷口都痛徹心骨。即便竹歸已經給她吃過止血止疼的藥,作用也不大。
「姑娘,你快把這顆護心丹吃下吧。」竹歸急急忙忙地將一個藥瓶中的丹藥倒了出來,遞到沈莞輕嘴邊,開口道。
沈莞輕看著竹歸的動作,忍著痛開口問道:「護心膽?我記得是有兩顆的,怎麼現在只有一顆?」
護心膽是聖藥,當今天下不會超過十顆,據說無論多重內傷,護心丹都可以治癒。護心丹甚至可以起死回生。當初天下首富的沈家也只有兩顆,因為害怕蘇清煙回到蘇府會出事,三年前,沈家家主沈別泉將這兩顆護心丹都給了蘇清煙。
「姑娘你又糊塗了,三年前我們從你外公家回來之後。你遇到一個身受重傷、命在旦夕的人,把其中一顆給了他了,你不記得了?」竹歸有些惋惜,當初她若是看到了,定然會阻止自己姑娘的,這可是救命的藥,十分難得的聖藥,也是姑娘的外祖的一番心意,怎麼能隨便給其他人呢。
「哦,我好像有些印象。」沈莞輕捂著胸口,輕輕咳了咳,隨後又道,「我還好,不需要浪費這救命之藥,你給我上些金瘡藥就好了。」
「可是……」竹歸還想說什麼,在看到沈莞輕慘白又倔強的表情之後,把話咽了回去,將護心丹收了起來,開始將沈莞輕的衣衫解開,拿起金瘡藥給沈莞輕塗抹了起來。
十餘條疤痕全部打在沈莞輕身前,手臂、胸前傷痕累累。竹歸咬咬牙,心中又氣又憤,卻也只能強忍著,小心翼翼地道:「姑娘,你忍著點。」
沈莞輕不語,只覺得金瘡藥塗上之後,清清涼涼的,消除了不少疼痛。她知道竹歸給自己塗的,肯定是從沈家帶回來的末香膏,這種金瘡藥最好的作用是不會留下疤痕。
竹歸幫沈莞輕處理完傷口之後,很快又幫沈莞輕梳洗了一遍,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姑娘,你先歇一歇,我去將這衣裳處理了。家主已經去請大夫了,很快便過來了。」竹歸抱起沈莞輕換下了的帶血的衣裳道。
沈莞輕點點頭:「嗯嗯,你去吧。」
竹歸走後,沈莞輕才開始細細打量自己所在的房間。屏風、床榻、帷幔都是淺藍色為主,簡單又雅致,一切都和她姑姑沈黛蕪在沈家的閨房一樣,很符合她姑姑的風格。沈莞輕掙扎著爬起來,打開妝奩,一張略顯蒼白卻形容絕美的臉立即映入了她的眼帘,鵝蛋臉、含情目、柳葉眉,五官精緻,皮膚細膩,這張臉不是自己表妹蘇清煙的,還有誰的?
沈莞輕怔住了,一動不動地盯著銅鏡。自己真的成了蘇清煙,表妹真的死了。沈莞輕眼眶泛紅,卻強忍著不讓自己掉淚。
慕滄舟、慕孤涵、蕭綠漪、蘇杏剪,你們,很好!良久,沈莞輕握緊拳頭,眼中閃爍著憤怒火焰,在心裡道:「表妹,安息吧,我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的。從今以後,世上再也沒有沈莞輕,只有蘇清煙。我是蘇清煙!」
沈莞輕決定,從今以後,她只是蘇清煙。她要以蘇清煙的身份,報仇雪恨。(某笠語:從這裡之後,女主會統一稱蘇清煙。)
要報仇雪恨,必須先搞清楚今日之事。今日之事,幕後之人不過那幾人之一,她並不好奇。讓她好奇的是,為何這幕後之人會有丹鶴。丹鶴之毒並不多有,只怕天下也只有岐黃谷和慕容山莊會有。那人能取到丹鶴,難道和岐黃谷或者慕容山莊有關係?
「小七,小七……」蘇清煙正想著,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緊張的叫喊,於是她收斂心神,合上了妝奩。
蘇茫匆匆推門而入,身後跟著一個帶著藥箱的儒雅男子。
「父親,您慢些,小七沒事了。」看的出來蘇茫是真心關心她,蘇清煙微微一笑柔聲道。既然決定要徹底成為蘇清煙,於是她以蘇清煙特有的語氣開口,溫柔而單純,與沈莞輕的語氣完全不同。
蘇茫完全聽不到蘇清煙的勸解,連忙讓那大夫給蘇清煙把脈。又催著那大夫開了藥方,命竹歸去抓藥煎藥。
「傷口還疼不疼?」大夫和竹歸都離開之後,蘇茫坐在蘇清煙的榻旁,只覺心裡微微作痛,輕輕握住蘇清煙的手問道。
蘇清煙乖巧地搖了搖頭:「不疼了。竹歸幫我上過藥了,一點都不疼。」
「小七,湘王竟敢這般打你,為父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蘇茫滿腔憤怒地道,這一刻,他真的想將傷害慕孤涵碎屍萬段。此外,蘇茫還很自責。都是他忽略了蘇清煙,才讓她遭此一劫。
蘇清煙皺了皺眉頭,蘇茫這般愛護蘇清煙,若是當真和慕孤涵過槓上了,只怕會斗個兩敗俱傷,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父親,這件事你別管了好不好?小七會處理的,傷害小七的人,都會得到報應的。」蘇清煙雙手拉著蘇茫的的手,撒嬌道。蘇清煙表妹的仇,還是她來報的好。
見蘇清煙如此,蘇茫雙眸暗了暗,他只當蘇清煙是因為喜歡慕孤涵所以願意默默承受這一次鞭笞,於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卻又捨不得讓蘇清煙失望,寵溺地道:「好,小七說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件事他只能暗地裡找慕孤涵算賬了。
「謝謝爹爹。」蘇清煙微微嘆氣,她發現,蘇茫真是很寵愛她的表妹,如果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原本的蘇清煙,不知道會不會很傷心?
兩人又說了不少話,直到竹歸將藥端來,蘇茫才要離開。臨走前,不忘囑咐蘇清煙喝完藥好好休息。
「姑娘,我扶你躺下好好休息吧。」竹歸服侍蘇清煙喝完藥之後,溫和地開口道。
蘇清煙點點頭,順從地躺下。竹歸離開之後,她又從床榻上爬起來,盤腿而坐,開始運氣練功。直到感覺丹田漸漸溫熱,才揚起嘴角笑了起來,她以為重生之後,會失去前世修煉的上古武術和上古巫術,沒想到依然在。她記得,很小的時候,她便在爺爺書房的密室了找到兩本上古的巫術和武術,從那天開始,她便天天修煉。
她還記得,當爺爺知道她在修煉上古巫術和上古武術,並且小有所成的時候,嘴巴張大得可以吞下一個雞蛋。爺爺告訴她適合修煉上古巫術和上古武術的人,可謂是千年一遇。既要有適合修煉的體質和悟性,又要擁有上古巫術和上古武術秘笈,需要很大的機緣,所以近千年來,幾乎沒有過修成這些巫術和武術的人。然而她,沈莞輕卻練成了。
因為爺爺囑咐不要將這些事情告訴任何人,因此只有兩個人知道她會武術和巫術,一個是爺爺,另一個則是顧策白。顧策白本是她的貼身侍衛,與她情同兄妹。後來她進了王府,在慕滄舟的要求下,她遣散了所有的侍衛,包括顧策白。當時她只當慕滄舟是吃醋了,如今看來,只怕慕滄舟是為了更方便殺害她吧。思及此,蘇清煙心中微微一疼,隨後連忙斂起心神,繼續運氣修煉。
當初她發現蘇清煙的體質也很適合練上古巫術,也曾經教過蘇清煙練習,但是由於蘇清煙悟性不佳,所以沒有練會。沒想到現在是自己使用這具軀體在練習。
雖然自己真氣和內力都還在,這具軀體也極適合練上古巫術和武術,但這具身體到底沒有練過武,她要儘快打通任督二脈,才能做到收放自如。如今強敵環飼,而她,只有竹歸一個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她必須儘快強大起來。
……
楚王府。
慕孤涵和管寒衣一群人聽說楚王府起火,本想前去看熱鬧,沒想到卻被楚王府的管家擋在了門口,沒有任何人能進楚王府的門。
此時,王府中地牢的火已經漸漸被撲滅。滿是灰燼的地牢旁正站著一名二十歲左右的男子,他眉如劍鋒、目如深潭,一身黑色縷金錦衣,雍容華貴,不怒而威,正是楚王慕滄舟。站在他身後的,則是蕭綠漪和秦嬤嬤等人。依然慘白的臉色、止不住微抖的雙手顯示出了她們心中的害怕。
「回稟王爺,沒有找到王妃的屍體。」一個侍衛從地牢中走出來,滿身灰燼,朝著慕滄舟恭敬地道。
慕滄舟臉色凝重,沒有麼?化為灰燼了麼?
「乳娘,你剛剛說沈莞輕最後施展了南疆的巫術?」慕滄舟冷冷地問,聲音中帶著無形的威嚴,讓人倍感壓力。
「老身也不確定,不過當時她的鮮血忽然起火,甚是詭異。老身聽說,巫術可以利鮮血、蟲蠱作為媒介,控制世間萬物,只怕這火是她故意放的。」
慕滄舟凝眸不語,他從來不知道沈莞輕竟然會巫術。或許下一次南疆的人進京,可以問一問。
「吩咐下去,今日的事,一個字都不許傳出去,也不許再討論。如有違者,殺無赦。另外,今日你們什麼也沒看到。沈莞輕是不小心打翻了熏爐,才葬身火海的,聽到了麼?」慕滄舟眼眸冰冷,語氣僵硬。巫術又如何?到底是死了。活著的時候都不能奈他何,死了又能怎麼樣?慕滄舟狂傲地想。
「是。」在他身旁的四人連忙回答。
慕滄舟滿意地點點頭,他相信這幾個人都將他的話聽進心裡了。
「你們下去吧,綠漪留下。」頓了頓,慕滄舟再次開口,有些事,他需要和蕭綠漪單獨談一談。
其他三人離開後,蕭綠漪連忙哆嗦著跪下,對於慕滄舟的心思,她十分理解,方才秦嬤嬤已經將牢房裡的事一一說了。如今他將她留下來,必然是問沈家地契的事情。
「表哥,你要相信我,沈莞輕她什麼也沒告訴我。她是在挑撥離間的呀。」蕭綠漪急得眼淚盈眶,她害怕慕滄舟會不相信她。慕滄舟若有所思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蕭綠漪,一言不發,仿佛在掂量她說的話是否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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