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張弓搭箭,向李國棟射來一箭,卻被盾牌擋住。
「上去放箭!」高迎祥大喊道。
二十餘名賊騎策馬衝鋒,背上的騎弓已經抓在手中,張弓搭箭,準備在進入五十步之內後向山頭的明軍射箭。
當雙方距離尚有七十步的時候,李國棟就一聲令下:「開銃!」
鳥銃手扣動扳機,火繩被壓入藥池內,點燃引藥,銃口和藥池處噴出火光,白煙騰起。這些李國棟自己製造的鳥銃威力巨大,射程超過七十步,一排銃響,賊寇人群中騰起了一陣瀰漫的血霧,人慘叫,戰馬悲鳴,跟隨在高迎祥身後的賊寇足有十多人應聲落馬,其中有三名賊人是連人帶馬都被打死了。
但高迎祥畢竟是第一代闖王,剛才他射出一支箭的同時,就停止前進了。而他一聲大吼,跟在他後面的哨騎沖了上前的時候,高迎祥卻帶著兩名親信,轉身往側面一處山坡沖了上去。戰馬走山坡路損耗極大,載人走那樣的山路走兩次,馬就廢了。但是逃命心切的高迎祥顧不上那麼多了,今天只要逃出去就好。否則後面有曹變蛟追擊,前面又有李國棟在攔截,不走難走的小路根本跑不掉。
李國棟看到高迎祥走小路跑了,也沒有讓人去追擊,而是故意放過了他。其實李國棟也是刻意留了點死心:一方面他內心深處同情農民起義,畢竟是活不下去的人才會造反;另一方面,李國棟覺得明末大部分的文官都該死,是他們坑了大明和天下,最後還不是闖軍收拾的文官?所以李國棟有意留下闖軍來對付被當成豬養的藩王和文官利益集團。
高迎祥狼狽逃回了吉州,帶出去的二十名精銳斥候哨騎,只逃回來兩人,其餘的十八人有十五人被打死,三人被俘。
「大哥,小弟回來了,只可惜帶出去的二十名兄弟,只回來兩人啊。」一見到王自用,高迎祥便嚎啕大哭。
高迎祥手下那二十人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王自用自然知道這點,他沒想到這二十人居然只回來兩人,於是再三追問,高迎祥這才告訴王自用,說自己中了官兵埋伏,官兵手中有一種非常厲害的火銃,能打七十步遠,威力巨大。
「官狗子的營寨造得如何了?」王自用又問道。
「尚未完工,連第一道壕溝都未完成。」
「那就好!趁著他們工事尚未完工,我們集結兵力,打掉這股屯田的官狗子!」
邊上的馬守應也說道:「對,倘若不打掉這股屯田的官狗子,他們扼守住我們的通道,不僅南北通道被他們切斷了,就連我們要出中原或者回陝西的道路都在他們眼皮底下,我們活動都不方便。」
「這股官狗子最可惡的是和我們搶流民!已經有一千多流民跑去他們那了。若是讓這股官狗子繼續這樣下去,我們的流民都要跑光了!」高迎祥瞪著血紅的眼睛說道。
要知道流民可是流寇的基礎炮灰,雖然流民不值錢,隨時可以裹挾,但如果都沒有人肯跟著流寇一起走,而是都去投奔了官軍,那麼流寇也就永遠無法壯大實力。
原本高迎祥造反就不是因為活不下去,他是類似於唐末黃巢那樣的人物,黃巢是出身於鹽販家庭,從小錦衣玉食,根本就不愁生計,造反只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想要打破舊秩序,建立自己的新秩序。高迎祥也是這一類人,他知道自己不造反,也有別人造反,還不如造反了,說不定能夠搏出名堂出來。
「不過幾千官兵,我們有二十萬人馬,還怕他們區區幾千人?我們連縣城、州城都拿下來了,還怕他一座未完工的小營寨?那些官兵兵器精良,只要打下來,我們的實力就更強大了!」王自用高舉起拳頭大吼道。
一日之後,王自用、高迎祥、王子順和馬守應的十多萬流賊便到了李國棟正在修築的襄陵營寨跟前。
早有人把流寇來襲的消息向李國棟和曹變蛟稟報了,得知流寇來襲,李國棟下令,讓不久前收編的流民停下手中的活,拿起武器加入戰鬥。
之前王自用、高迎祥也有想過派人混入流民中,再去投奔李國棟,給官兵來個裡應外合。但是誰知道他們往流民裡面摻入的沙子,剛剛混入李國棟的大營不久就全部被揪出來了。李國棟下令斬了幾名老賊,其餘的被關押收監。經過鑑定的流民隊伍還算比較純潔,既然這些流民會來投奔李國棟,主要是被裹挾從賊的時間短,還未成為依靠殺人搶劫為生的賊寇,所以看到官軍那邊有活路,便來投奔。
這些人加入李國棟的隊伍之後,伙食比以前提高多了,每天兩頓都能吃半飽,每隔三日,都有一頓白米白面敞開吃,還有豆腐、肉末、蔬菜、粉條、雞蛋等菜。
能過上這樣的日子,為何還要去從賊?無論是之前從洪承疇那要來的流民,還是這段時間來新收編的流民,都拿起武器,為了保衛自己現在的生活而戰。
李國棟站在一座臨時搭起的塔台上,這座木質塔台高達十丈,站在上面,手持千里鏡居高臨下觀察四周,周圍方圓十里之內的任何動靜都一目了然。
只聽到一聲號炮響聲,無數手持木棍鋤頭的流民由南向北沿著汾河河岸線衝來。河灘上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馬蹄聲,不計其數的騎兵激起一陣飛濺的水花,向明軍大陣衝來。
此時李國棟手中的一千騎兵都是下馬作戰,以步弓、三眼銃、長矛為兵器,而他手頭的三千六百多名流民,也都發到了武器,大部分流民的武器只是一根一端削尖的木頭,也有少數流民分配到了一柄鋼刀,一副弓箭,或者是火器。
還沒有堅固的防線,只有一道最簡單的壕溝。李國棟要取勝,完全是在平地上作戰,無任何險要的地形可利用。
李國棟對自己的軍隊守住軍屯地信心十足,他手頭有兩門野戰炮,四門虎蹲炮,四門佛郎機和四十桿九頭鳥重型火銃,還有一百支鳥銃和兩百支燧發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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