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李三九向上天祈禱之時,院外忽然傳來三聲貓叫,他心中一凜快步走到院門後,回了四聲貓叫。
「叩,扣扣扣...叩,扣扣扣...」院門響起了細微的叩門聲,李三九聞聲面露狂喜之色。
那是恩公和自己約定好的暗號!
李三九心中狂喜沒想那麼多便開了門,一個男子隨即鑽了進來,他睜眼看去卻是個陌生人心中大駭暗道不好。
我真是個夯貨竟然讓陌生人賺開門來,我和你拼了!
眼見陌生人進了院子,李三九顧不得自責紅了眼便要拼命,那男子一把捂住他嘴巴一邊低聲說道:「小九莫慌,是本公!」
哎?這是怎麼回事?
聽得熟悉的聲音李三九呆住了,只見當面之人低下頭抹了一通臉後抬起頭來,那面容自己再熟悉不過。一時間百感交集,他嘴巴張合卻說不出話來。
尉遲熾繁呆坐榻上看著手上的手鍊默默流淚,此時聽得一陣腳步聲傳來還以為是李三九走近於是抹了抹眼睛抬頭看去。
「小九......」
話沒說完尉遲熾繁愣住了,一雙淚汪汪的眼睛徑直看著眼前之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浮現臉上。
「我回來了。」
余文用平靜的語調說完話隨即走近妻子身邊坐下,溫柔的將她攬入懷中,一隻手輕輕摩挲著妻子肩膀低聲在她耳邊呢喃:「為夫無能,讓三娘受委屈了。」
尉遲熾繁靜靜的偎依在余文懷中,片刻之後雙肩抽動哭出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話未說完已經是泣不成聲。
余文閉上眼用臉龐靠著著妻子額頭沒再說話,任由她的淚水打濕自己衣裳,院子裡李三九手提柴刀警惕的傾聽院外動靜。
小兩口緊緊相依了許久情緒才緩過來,余文大概解釋了昨夜發生事情的經過,以及今後一段時間她需要和李三九藏在此處的現實,當然自己行刺皇帝的事情沒說,如何逃生的沒說,各種曲折怕尉遲熾繁一時接受不了。
如今還不是高枕無憂的時候,余文哄住了淚汪汪的妻子溫存了一會,又和李三九嘀嘀咕咕交代諸般事宜後立刻動身離開,他重新化妝易容走在街上不怕人認出來,走著走著昨夜發生的事情又浮現在腦海里:
昨晚他在大殿外下定決心要解決宇文贇,沒曾想天元大皇后楊麗華竟然是個女中豪傑,她拼了命撲上前雙手徑直抓住匕刃不顧鮮血直流硬是將匕首攔下。
就在這時,頭頂大殿屋檐上猛然跳下兩人如同老鷹撲食般向余文當頭襲來,所幸余文在殿門處就動手,那兩人襲擊沒能得逞,大殿台階欄杆陰影處亦衝出數人三兩步就竄到面前。
余文一腳將與自己爭奪匕首的楊麗華踹翻在地,背靠著牆壁又扎了宇文贇幾下與襲擊者對峙著,這幾人連著從屋檐上跳下的俱是近侍衣著,估計是傳說中的大內高手。
好險,還好自己剛出門就動手,還好自己沒有托大等妻子被帶到寢宮才救人,有這般高手在到那時怕是要眼睜睜看著尉遲熾繁遭宇文贇毒手。
要是搞成『夫\前犯』那就真是臥槽了!
眼見著宇文贇重傷鮮血淋漓依然被刺客挾持著,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而楊麗華在余文眼中看見了決絕,心知此番若是不當機立斷恐怕萬事皆休,她厲聲喝退大內高手,隨後以漫天神佛賭咒發誓:
「放過皇帝,哀家發誓留你一條生路!」
南北朝時期上流社會篤信佛教,以佛見證發誓必定履行,然並卵余文一點都不為所動,楊麗華見他針插不進水潑不入便來了個折中:
她隨余文帶著宇文贇共三個人登上馬車出城,不讓任何人尾隨,出長安城門前放了宇文贇她依然作為人質隨行任由余文處置。
「若是想害了皇帝再想劫持本宮做人質,本宮便嚼舌自盡!」
千古艱難唯一死,余文原本好容易鼓起勇氣想幹掉宇文贇再毀容自盡,正在緊要關頭被楊麗華打斷,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加上被女漢子表現震了一下立場開始鬆動。
有大內高手在,現在這種場面余文殺死皇帝沒問題,但要在自盡前毀容怕是時間不夠,於是他同意了楊麗華的條件。
三個人登車順利出了皇宮無人跟隨,余文挾持著宇文贇指揮楊麗華駕車在夜幕下的長安城到處亂竄,他本不打算放過宇文贇想著在城門處便下手解決,出城後再放了楊麗華自己躲入深山野林。
刺客逃出城隨後而來的追兵自然要出城捉拿,如此一來城內搜捕力度不會太大,可未曾料到楊麗華竟然又做出驚人之舉:
她看穿了余文的伎倆忽然拼了命撲來,二者跌落地面而奄奄一息的宇文贇隨著馬車疾馳而去,面對著頂到面前的匕首楊麗華沒有反抗也沒有喊叫,她閉上眼睛任由處置。
余文心中斟酌片刻後沒有下毒手只是將她敲昏藏在一處僻靜角落,確認沒有人跟來後向西陽郡公府潛行而去。
千算萬算壞事在你手裡,女人老子下不了手,楊美女你就祈禱救兵找到自己之前別給人撿了去吧。
余文躲開巡夜兵丁一路神不知鬼不覺摸到西陽郡公府翻牆回到臥室,直到半個時辰後接送妻子的僕人們才慌慌張張回來,說皇宮裡出事命婦們退出來別家夫人都回去了,他們在宮門口等了許久卻獨獨沒見夫人蹤影。
順水推舟余文帶著僕人們『心急火燎』的趕去皇宮,也理所當然的被禁軍拒之門外,說是局勢混亂來日再談。
看看天空,余文心中腹誹:真是意想不到的變數,也罷,老子繼續演戲,接下來這齣可是苦情大戲!
。。。。。。
皇城內,一片淒風慘雨,昨夜天元皇帝遇刺,連帶著天元大皇后一起被挾持出去,後來奄奄一息的皇帝找到了,可皇后卻沒了蹤影,也正是如此禁軍沒敢連夜大肆搜捕免得天元大皇后遭殃。
隋國公楊堅可得罪不起,反正城門緊閉那刺客也跑不出去,待得今日再作計較!
天台,近侍們屏聲息氣垂手而立站在殿外,期間不時有人進進出出。
宇文贇自稱天元皇帝後將自己寢宮改稱『天台』,而今這個不可一世的天元皇帝奄奄一息的躺在臥榻上,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在副手的協助下料理他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
老者身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銀針,而宇文贇亦被銀針扎得如同刺蝟一般,一個銅盆盛著滾燙的開水其中浸泡著數把寒光閃閃的利刃,另一個銅盆亦是用滾水泡著許多白色紗布。
寢宮門口立著幾尊小火爐,上面正熬著不同的藥物,整個寢宮瀰漫著難聞的藥草味道。
側殿,隋國公楊堅負手而立看著殿外,另有兩位大臣則坐立不安面容焦躁,他們一個是內史上大夫鄭譯,另一個是是小御正劉昉,這二人是天元皇帝的親信,也是日後勾結楊堅葬送大周王朝的罪魁禍首。
昨夜宮裡傳來消息:天元皇帝遇刺重傷,天元大皇后楊麗華為賊人挾持下落不明。
楊麗華父親隋國公楊堅立即入宮與連夜趕來的鄭譯、劉昉一起坐鎮皇宮,而隋國公夫人獨孤伽羅紅著眼領著家將衝上街頭尋找女兒下落。
天元皇帝宇文贇被救回來時已是奄奄一息,楊堅隨即將一代名醫姚僧垣召入宮中救治。
姚僧垣字法衛,南北朝時期著名醫道聖手,曾擔任南朝御醫,後被北周朝廷招募。醫術高超救得人命不勝其數,聲譽遠聞連諸蕃外域都知其名。
「先生,情況如何?」
眼見那白髮蒼蒼的老者顫顫悠悠地走出來,楊堅等人立刻迎了上去急切的問道。那老者正是名醫姚僧垣,如今已是八十高齡,由兩名侍從小心翼翼的攙扶著。
「五五開...下官年邁已無力繼續了...」
折騰了大半夜,年事已高的姚僧垣耗盡體力好歹將傷勢穩住,只是接下來的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他已累的無力說話,楊堅點點頭與鄭譯、劉昉一道莊重的行注目禮目送其離開。
姚僧垣居住長安城多年,許多世家門閥權貴得益於他高明的醫術,即便是楊堅、鄭譯、劉昉等家族中人也頗為得益故而是真心敬重這位活神仙。
楊堅看著姚僧垣背影面露欽佩之色:「果然是神醫,如此傷勢竟還能做到五五開。」
他在戰場上見多了重傷之人,像天元皇帝這般傷勢要按往常來說十個能活兩個已是老天眷顧了,老神醫能做到五五開的地步已是罕見。
更何況天元皇帝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軀,健康狀況哪裡能和強壯的軍人相比。
「國公,國公!娘娘找著了!娘娘回來了!」一個宦官跌跌撞撞的向楊堅跑來,邊跑邊喊。
從入宮開始到剛才一直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楊堅聞言竟然驚喜之情溢於言表,甚至還沒和身邊兩位大臣告退便沖了過去,讓那宦官帶路去見女兒。
鄭譯與劉昉對視一眼亦是面露喜色,轉身向寢宮內走去,他倆個是天元皇帝的親信不假,可暗地裡也是隋國公楊堅的死黨!
如今正是緊要關頭,若是陛下龍馭賓天,那接下來的從龍首功可得把握好。
「你怎麼就這麼傻...」
天元大皇后寢宮內,楊麗華面色憔悴的躺在榻上,她母親獨孤伽羅輕撫女兒被割傷的手心心疼的喃喃自語,昨晚得知女兒被挾持後獨孤伽羅像瘋了一般率領家將循著方向拼命搜尋。
折騰了大半夜接近清晨時總算在一處角落找到昏迷不醒的楊麗華,佛祖保佑沒什麼大礙,獨孤伽羅趕緊將女兒送回皇宮請太醫料理。
聽得女兒為救皇帝主動讓刺客挾持方才遭此大罪,她這個做母親的心如刀絞,幸得如今安然無恙也不枉費自己多年誠心禮佛。
楊堅匆匆趕來,見得女兒無大礙也舒了口氣,那混蛋皇帝女婿若是死了倒好,自家女兒可不能有事!
一家人正說著話,一名宦官上前稟報說宮門外西陽郡公宇文溫求見。
「西陽郡公有何事要如此急切?」
「回稟娘娘,西陽郡公說他夫人昨晚入宮朝見之後便沒了蹤影徹夜未歸,請求覲見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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