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後,城西南某宅院。
房間內,宇文溫和妻子尉遲熾繁以及小宦官李三九正圍在案前玩著一個叫『飛雀棋』的遊戲,這東西其實就是他原先那個時代人們普遍玩過的飛行棋,只是身處六世紀的宇文溫實在不想解釋什麼是飛行,什麼是飛機。
棋盤布局是原樣照搬,紅、黃、藍、綠四色每色四個棋子外加一個骰子,只是棋子上畫的不是飛機而是飛雀,玩法一模一樣,機場改稱雀巢。
宇文溫畫了個草圖,讓隨著尉遲熾繁陪嫁過來的丫環翠雲照貓畫虎去弄,小妮子到是手工了得花了幾天用彩線在絹布上繡了出來,因為白天都在外邊折騰宇文溫便叫她晚上到房間『詳談』棋子形制,搞得翠雲扭捏了半天。
隨後他將自己的『發明』帶去給藏在城西南宅院的妻子和李三九解悶,畢竟成天躲在院子裡不能出去又無事可做久了可難受得緊,自己要考慮到暴露行蹤問題又不能頻繁過去,只能想辦法讓妻子打發時間了。
這個時代大戶人家裡圍棋的普及率還算可以,只是宇文溫從未下過圍棋不敢獻醜,只能用這飛雀棋和妻子一起打發時間了,雖然尉遲熾繁和李三九之前從未接觸過,但經過宇文溫的簡單說明和示範後很快便上手了,
剛開始他還仗著穿越優勢連番得勝,可尉遲熾繁和李三九隨後幾天用飛雀棋解悶漸漸老練起來,如今宇文溫已經不是對手了。
「恩公此番是我贏了!」李三九將最後一枚棋子入巢後高興的說道,宇文溫看著棋盤面色陰沉,妻子看著他的表情掩嘴而笑。
魂淡,今日連下十盤一盤都沒贏,真是穿越者之恥啊!
收拾好棋子李三九知趣的告退將房門關上,沒了油燈在旁邊小兩口開始曖昧起來,一陣溫存之後宇文溫回過神,從懷裡掏個錦囊,從中拿出一串琉璃項鍊來。
「好漂亮!」尉遲熾繁將項鍊拿在手上仔細打量愛不釋手,看著妻子歡喜的樣子宇文溫稍感欣慰,這可是他從自己燒制的琉璃珠里精心挑選製作而成的。
像她這麼漂亮優雅的女子,在二十一世紀恐怕只有法拉利青年才有資格與其出雙入對吧?
原先的時代他不過一個普通青年,和其他人一樣每日為生計奔波,擠著地鐵或公車花上一個多小時從市郊趕往市中心上班,吃著地溝油快餐,閒暇時看手機打發時間。
為了一單業務可以和別人喝酒喝到吐,唱K唱到第二天喉嚨沙啞,為了一分鐘的遲到扣錢和經理爭得面紅耳赤,辛苦一年存不下幾個錢,若不是靠著父母支援連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女朋友?女朋友是什麼東西?
可造化弄人,自己不知怎麼就穿越到一千四百多年前,雖然化身錦衣玉食的高富帥娶了如花似玉的白富美,但接下來的路當真是坎坷難行。
天元皇帝不死籠罩在自己妻子頭上的陰雲就不會消散,可他要死了後面的更威猛,篡權後建立隋朝的隋文帝楊堅可是把周朝的宗室男丁殺光了。
就算沒有楊堅,其他世家門閥權貴也不是好惹的,楊堅做過的事誰上來也是要照樣做一遍,就算是宇文宗室的上位也要將自己的叔伯、兄弟們清洗一遍,皇權的爭奪就是這麼血腥。
「二郎?」尉遲熾繁見丈夫走神不禁問道,宇文溫回過神來便將她攬在懷中:「喜歡麼?為夫幫你帶上。」
「是因為我麼...」尉遲熾繁心思縝密哪能猜不出自己丈夫失神是在思索當前處境,言語間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都是我不好...」
所謂紅顏禍水,自己容貌出眾卻為一家人招來禍端,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皇帝虎視眈眈自己又能躲到幾時,待得事敗皇帝定然以父母性命作要挾逼自己就範,而丈夫怕是性命不保。
「三娘沒做錯什麼,有為夫在一切都會好的。」宇文溫將項鍊拿在手上,「來,為夫幫你帶上。」
琉璃項鍊戴在妻子白皙的脖子上分外璀璨,鮮紅的吊墜將她的容貌襯托得分外艷麗,小兩口相互凝視間正醞釀感情時忽然聽得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轟鳴聲。
「怎麼會白日裡落雷呢?」尉遲熾繁望向窗外,那響聲似乎是從很遠以外傳過來的。
「可能是哪個道友渡劫吧。」宇文溫渾然不放在心上,尉遲熾繁轉過來看著他充滿疑惑。
與此同時長安城外遠郊某處樹林裡,宇文十五和林有地從土坡下爬出走上地面,目瞪口呆的看著遠處一片白煙裊裊的土坑,空隙里瀰漫著刺鼻的味道,雖然耳朵塞著布可還是嗡嗡作響。
看著地面上憑空出現的淺坑,還有四周一片狼藉的樹幹他兩個面色蒼白,林有地喃喃自語道:「郎主讓我們做出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莫要發愣了,收拾收拾趕緊走人!」宇文十五率先回過神來,「一會跟著我繞到西門再進城,莫要讓人瞧出不妥來。」
。。。。。。
三月底,朝會。
刺重傷休養了一個月的天元皇帝宇文贇終於出現在太極殿上,他面色蒼白卻一如既往的傲視群臣,朝會按程序進行著直到結束群臣們都沒見宇文贇有不妥之處。
退朝後,宇文溫跟在人潮里緩緩向宮門外走,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各位老男人說著話,心中不斷吐槽:
魂淡,說好的破傷風呢?再也不相信科學了!
話說自己穿越好像也不科學啊......
不過今天宇文溫的重點不在與此,他緩緩跟在一個中年人後面,保持著十來米的距離一直來到宮門外。
門外各位大臣的車駕儀仗正一字排開等著自家主人歸來,眼看著那中年人上了馬車宇文溫緩緩走到自己的車隊邊說道:「十五,去替本公到樂坊定個位置!」
宇文十五聞言應了一聲騎上馬向城東揚鞭而去,待得穿過幾個街口經過一處地方時他掏出酒葫蘆正要喝酒卻一不留神將其跌落地面。
「晦氣!」他勒住馬看了看摔成幾瓣的酒葫蘆大聲罵了一句隨後繼續策馬前行,待得他走遠後路邊一個正蹲在推車邊用火盆烤火的男子抬起了頭。
抬頭看看天又環顧四周,男子低下頭將火盆小心端到車上,他從懷中摸出半截玉佩來摩挲了片刻又小心地放到懷中。
「一眨眼都五年了...」男子喃喃自語道。
那年,他是馬匪頭目,而她則是長樂坊的歌妓,一次做了筆大買賣後他來到長安城見世面,掀了她的牌子。
那年,她拿出全部首飾跪在面前求自己幫忙殺一個惡吏,從不招惹官府的他破例答應了。
那年,心腹手下突然發難襲擊自己,身負重傷的他好容易逃到長安卻淪落街頭乞討為生受盡屈辱,是她從馬車上下來將自己救回去。
那年,他拿出多年積蓄要為她贖身,她卻說配不上自己,若有緣便來世再說。
那天,她語氣平淡的問自己,是否願意在黃泉路上等著她。
「大約要等上幾天吧,可別先走了。」
餘音迴繞在耳邊,依舊如此動聽。
『待得來世有緣,你我再相見吧。』
陣陣馬蹄聲響起,男子抬起頭看去只見一隊騎士護著馬車順街道走來,騎士們鮮衣怒馬一雙雙眼睛警惕的打量著四周以防不測。
『銀樣鑞槍頭,至少有三處破綻。』男子瞥了一眼車隊又低下頭烤火,在心中評價著當前目標。
若是當年還是大當家的自己,至少有六成把握襲擊馬車得手然後全身而退,若是舍了性命同歸於盡至少有九成把握。
傾聽著車輪聲預測行進速度,男子從火盆里挑出一塊木炭靠向木桶,那裡有一截伸出來的布條,需要提前五息點燃。
炭火點燃了布條,它燃起火光和白煙迅速向木桶內縮短,看著火光他眉頭一皺:
『動靜太大了,若是換成自己在保衛車隊就會回過神來!』
還有四息,右手抄向懷中,此時耳邊傳來喝罵聲:
「哎,你做什麼!」
幾個騎士跳下馬向木桶衝來,他猛地一轉身撞向車隊,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還有三息,太慢了!
「有刺客!」騎士們調轉方向往男子撲來,只見那男子手臂一揮,一匹馬兒受傷吃痛立起將背上騎士摔下。
還有兩息,拉著馬車的馱馬已和木桶平行,而他已經衝到馬車面前。
還有一息,旁邊一個騎士策馬轉身,胯下馬兒猛然蹶起後腿向男子踢來,只覺胸口一疼他仰面向後飛去。
時間剛好!半空中他瞥了一眼看見馬車車廂正好與木桶平行,那火光沒入木桶中。
然而隨後木桶只是冒出滾滾濃煙,護衛們見狀護住車廂高聲大喊:「快,快走,保護郎主!」
在他撞入街邊店鋪的一瞬間,看見馬車已經駛過木桶,心中不由得暗罵一聲:什麼狗屁玩意!
電光火石,他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巨響,隨後滾滾熱浪襲來將自己包裹,四周一下子安靜無聲隨後再無知覺。
宇文溫正坐在行駛著的馬車上,忽然外面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拉開窗簾循聲望去,只見長安城東側冒起一股濃煙,路上行人包括自己的護衛們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股黑煙。
『一路走好,隨國公。』
在車廂內對空擺了個舉杯致意的姿勢,宇文溫在心中輕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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