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黃金時代 第388章昨夜小樓聽風月

    全宿舍的另七個人，有些像看陌生人，也有些看名人……畢竟韓楓頭頂的光環太亮。

    在這位明星同學面前，七個稚氣未脫，二十來歲的男生怎麼都感覺自己完全沒有存在感。

    原有一頭飄逸長發，現在也是標準大兵平的朱天富最為靈動機靈，幫著韓楓拿這拿那，甚至連床單都幫著鋪平了下。

    全軍事化的被褥非常乾淨整潔，一塵不染，背子像豆腐塊，整齊的放在床頭，軍裝、武裝帶，帽子，床下是解放鞋、軍用皮鞋、布鞋各一雙，臉盆，洗漱用具也都在裡面。

    已是晚上自由活動的時間，可沒一會兒，陳大林、許寶華等人即打了招呼離開去加訓隊列考核課目去了。

    「他們啊，一直就沒學靈光，平時訓練怎麼都行，就是一上考場就完，那幾步跑的比娘們還要娘，哎沒救了。」朱天富說。

    韓楓上輩子讀軍校是在這四年之後的一九九八年，和這些同學也不是原同學，所以並沒記憶的重疊感，反倒更親切些。換衣服，整理一下大半年沒有穿上的軍裝，似有萬千感慨，韓楓知道自己前生當了十幾年的兵，可是現在能記住的經歷少的可憐——不知記憶出現了什麼問題，那些沒用的記憶反倒是無比的清晰。真不知這種選擇性記憶是怎麼出現的。

    有些男生女相的許寶華……韓楓就算多出幾十年的心理年齡也不免會多看兩眼，在之前三個月的新訓時也有過，這個男生長的不是娘，而是有些像歐陽振華，特英氣，最喜歡看書，現在看的是一本英文名著。

    另外的四個人里，何常升愛笑。是山東人。

    馬加陸，沉默寡言，和韓楓從認識到現在只說了一句話，雲省人。

    牛勁，陝省人，雖然也沉默，可是在他身上，韓楓能感受到他想溝通交流的意念。

    最後一個肖廣昭，蘇江省文科狀元，是全系本屆學習最好的學生，平時也是最愛學生的，現在已經把大學二年級的課程學完了，聽說軍事課等幾門課程成績也都在優等以上。

    如果，沒有韓楓這個破錄生的光芒，肖廣昭一定是本屆最有名的學生。

    韓楓的出現，在這大半年裡，在京大九二屆學生群中掀起了學習是否還有用的論調。而以京大一向寬鬆的學生論壇，老師和學生會並不會去導向什麼，思想的火花就在有能力去創業還是去參加工作上展開了。有一半的矛頭對上了這四加一的模式。

    有的人對學校這種安排十分不解，也有人支持這種軍政聯合培訓的模式。因為在畢業後，能通過雙考，被軍方接受的人，會直接穿上軍裝，成為正式的解放軍副連職軍官，根據前兩屆畢業生的分配去向，十之七八都會進入各大軍校、軍區和總部機關任職，僅從就業的角度考慮，實在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不過就是晚畢業一年而已。

    新的消息是，這種模式，九二屆將是軍隊招人的最後一屆，也就是說，從業選擇面會進一步擴大，所以喜歡軍營的那一部分非常支持，剩下的就認為耽誤時間，特別是韓楓這個自帶光芒的政治經濟明星就擺在那兒呢！

    「韓楓為什麼不修全程學時，還不是因為耽誤時間？」

    「要不是怕耽誤時間，他為什麼不留下和我們一起訓練？一起學習？要是給我自由度和支持，我敢保做的比他好！」

    肖廣昭曾不止一次的說過，他認為學校這樣安排不公平。

    十分不公平。

    一句話也沒有和韓楓說過的，就是肖廣昭，甚至在互相擦肩而過時，也視之為空氣。

    韓楓哪有心思和小學生同志們斗擺這些，以前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這回再次回到學校，也仍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強也好弱也罷，和我有什麼關係？

    未料，韓楓回來的第二天早上，參加早操之後，各種聲音傳了起來。

    韓楓……實實在在早已成名。

    破錄生加上在校創業生，對同學們來說最震撼的是聽說他在這大半年不在的時光里，竟然在本校組建了一個跨幾十所電子技術高尖端學校並從國外聘專家來的科技實驗中心，僅投資就有十幾億……億。

    啊。

    突然間，這個人像是從天而降，又活生生的出現在隊伍場上，跑道上，和你一樣去踢正步，走齊步，一樣的著裝，一樣的忍受火熱的太陽，一樣的流汗……那可是已經身價過十億的人了吧？

    在這裡的，極少有人對億級的金錢有感覺——於是看韓楓的眼神也就成了外星人一樣，格格不入。

    如肖廣昭之天才絕絕之輩也小有人在，他們更關注的除了學校的不公平，老天的不均等外，更對韓楓回來完成以考試過關記學分的事情深表懷疑。並串連了一堆人要做見證人。並且已經向學生會提起了正式的訴求。

    對這事兒，孫正祥很頭疼。

    後悔當時為什麼給韓楓設了這麼一個限制條件……娘的！氣的他直罵娘，假如這個在投資領域有天才的傢伙最終因為掛科而拿不到京大畢業證——那也將會成為京大百年校史上最大的笑話。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適合再調整什麼了，軍事課由陸院考，大學語文、英文階段考、經濟思想史等本校考——說什麼都晚了，就算是本校的那幾課目，現在要想放水也不太可能，因為韓楓的目標實在夠大。

    一天下來，朱天富、陳大林和牛勁，因為脾氣相投的緣由，很快和韓楓的關係親近到入學三個月訓練的時候親近，許寶華仍然和何常升最好，馬加陸偶爾與何常在說話，剩下和誰都不理，肖廣昭終於和韓楓說了話。

    「韓同學，我建議你還是想想辦法走走學校領導的路線，不要和我們一起考了吧？怕你掛蛋啊。」冷冷的笑了笑，「其實，你完全不必和我們這些真學生混在一起，該幹嘛幹嘛去多好！」

    朱天富一把抓起了肖廣昭的領子！

    「姓肖的，你陰陽怪氣的一年了！」

    朱天富瞪起了眼，「你不就學習點嗎？有啥了不起。同學一場，你置於嗎！」

    陳大林的塔一般的身子也擠了過來，「就是，就是。你覺得能力比韓楓強，那等你回校了，也去創業唄！」

    憨厚的身板子站在前面，手在後邊連擺，示意韓楓不要理會。

    肖廣昭氣的胸前一鼓一動的，他知道不能再說啥，要真的動手肯定會吃虧。

    韓楓笑了笑，退了一步，回到自己的床上坐下。

    肖廣昭哼了一聲，似乎是出了口氣，很得意的也回去了自己的位置，拿了軍垮包裝了書去自習。

    現在，晚上的時間不再是軍管軍訓，留給學生複習復訓用，可自由安排，還有一個月考試，這些從高考中殺出來的全國各地的精英們，雖然走的是軍政訓練的路子，可是不管怎麼樣，學好考好總不會有問題。

    在肖廣昭等極其優秀的學生眼裡，韓楓這個破錄生簡直就是他們的刺背和鏡子。

    特別是同屆，很多女生眼前的鏡子，時不時的就能聽見「和韓同學比比……」

    說，重點大學，頂級學府的女生是不看中身份地位和金錢，只看天賦、才學的吧？可是姓韓的那個傢伙天賦也實在不低，也就是文科學習不怎麼樣罷了，比錄線低了六十多分——他們認為，韓楓沒可能在一個月完成除軍事課以外的學習。

    韓楓聽朱天富說完他聽來的這些事兒，輕輕一笑，「老朱，謝謝你告訴我。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狀況。我回來就是修學分的，這個是我入學時學校給放開學時的條件。是男人就得遵守約定。我當然也不例外。」

    英語，及格沒問題。聽力和閱讀都不是障礙，最多語法丟點分？

    軍事課復訓一個月要是再拿不下來那八個科目，那前生難道能失去記憶還能失去身體的本能？這個，也沒問題。

    難度大一點兒的是經濟思想史和大學語文這幾課，需要背記理解和把考試重點拿下。

    肖廣昭不相信人那麼的全能，韓楓有本能搞起很多的公司，可不一定再有本事把學分拿到手，說到底，這樣的人是扶起來，卻還要在我們這些真正的學生面前裝！

    不服——

    「他服不服，一個月後就知道了。」

    短髮也很精悍的朱天富是南河省洛市人，而且還是一個做生意人家的孩子，對於韓楓這樣人物的定位，可遠遠要比那些真正青澀的孩子深刻，身家上億的同學……他來之前怎麼都沒想到過。

    「嗯，韓楓，我這裡有這一學年的筆記。沒別的本事，就是聽得認真，記得多，給。」

    八個厚厚的本子，一張憨厚的笑臉。

    陳大林一臉的真誠。

    連朱天富都愣了，啊——我，我怎麼沒想到？

    換過來說，他都記在腦子裡了。

    「那你用什麼？」

    「我？我還有一份。」指了指旁邊床頭的一堆本子，「這些是我整理的，那些是我隨記的。我，我是想謝謝你大半年前教我射擊的事。」

    坐在另一角的肖廣昭心中暗氣，有錢人的屁股果然有人舔啊——麼的！

    朱天富想了想，「韓楓，複習的時候，你也可以去找教員開小灶，我相信你，一定能通過考試！」

    「謝謝，」韓楓笑道，「我也希望啊！我——打算去圖書館學習，對啊，他們陸院對我們這些外來生開放圖書館嗎？」

    「開，」朱天富笑道，「就是人多，滿滿都是人啊。不過——可是好多女生，最重要的有軍校女學員，那養眼的，和咱班裡的女生可不一樣。你離開的早，沒見過，要不，去看看？」

    「不了。」韓楓想了想，「我還是去教室吧。」

    「教室太熱，連風扇都沒有啊。」

    「沒事。」

    韓楓帶著筆記本離開宿舍，陳大林和朱天富感覺宿舍也沒法複習，乾脆一起去「洗桑拿」。

    和軍校的模式一樣，按學員隊和見習連編制，韓楓所在是三連，共八十餘人一個班，平時分成兩個區隊有兩個常用教室，在四樓。晚上自由複習的時間，大概會有一半的同學選擇在這裡複習，或做題，或背記，也有一些男生女生會選擇大樓的一些安靜且有路燈的下面，更涼快的地方去複習。

    往往這樣的學習方式，會被整齊劃一的陸院學員隊真正的軍人笑話成「昨夜小樓聽風月、不知今昔是何年」，。

    「他們啊——那是羨慕我們這些人的自由！」聽完朱天富的解釋，韓楓打趣，「他們這輩子都沒有大學生風花雪月的機會嘍！」

    班上有十幾個女生，有一半在這裡，白天的時候都是整隊共同活動，幾乎沒有什麼機會能說話，加吃飯都分在不同的桌上，沒想到傳奇一樣的韓同學來上自習，女生們或偷瞄或假裝無意路過……倒是沒有別的心思，只想看看他在幹什麼。

    畢竟大半年前初訓成績人家是全優通過的，馬上學年結束，又回來備考，到底這個破格錄取的同學有多麼強大，所有人都想看看——畢竟，能坐在這個班級里的，哪個不是680分以上、各省市的天才少年？

    他們要麼天資聰慧，要麼勤奮好習——知道韓楓差了幾十分破錄，心中多少有些優越感。就連朱天富都有的，畢竟他的入學成績是707分，高韓楓一百分，在他看來，韓楓在學習上一定會有所求。

    可是，女生們發現，她們的小動作完全白費，韓楓的眼神從未離開過書本。

    而朱天富們更是不敢相信，韓楓晚上複習大學語文，這個最沒意思的學科，一大半是古言背誦，一小半是現代文學解讀，一本書，考點也多數在文言解讀和背記。

    朱天富就坐在韓楓的同行另一桌兒，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韓楓翻翻就是了，背記怎麼也得時間啊？再說這頭一天晚上，也不用這麼拼吧？他已經打算好了，一會兒帶韓楓去服務社那邊兒吃雪糕，剛上市的隨便雪糕味道不錯。

    可是，他發現，韓楓的學習狀態很特別，兩小時韓楓連廁所都沒去，一頁頁的翻，一邊寫一邊記，字寫的也飛快。似乎兩個小時竟然背起了兩篇很拗口的古言！

    這麼快？

    他實在沒想到。

    晚十點下自習前，一個短頭髮的女生遞過來了一塊雪糕。韓楓抬頭，略有些驚訝。

    「韓同學——接著吧，我請客。全班都有！」

    看了看旁邊的朱天富，果然，那貨的臉很尷尬的笑了笑，比劃了下手中的雪糕。

    二十幾個人都有。

    「韓楓，你還記得她嗎？」

    朱天富湊上來，笑的很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