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腳杯里的酒汁金黃,如同融化的黃金液體,稍微有點兒透明,但不渾濁,端在手裡,稍稍湊到嘴邊,周子言立刻嗅到一股濃烈的酒味,辛辣,很沖,沖得周子言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僅僅只是從酒的角度上來說,周子言並不是太喜歡,這種太過辛辣的酒味,因為的確如同李安妮所說,很烈!太烈的酒,很容易傷胃,所以,周子言其實並不太喜歡烈酒。
不過,周子言稍稍晃動了一下酒杯之後,發現酒汁顏色並沒什麼改變,依舊只是閃爍著讓人有無限遐想的金黃。
周子言憋著氣,很小心的淺嘗一口,沒想到這「長歌」入口,周子言立刻感覺到舌尖上如同跳躍起來一團炙熱的火焰,炙烤得舌頭都要起泡一般的疼痛。
這哪裡是酒啊,簡直就是毒藥!
周子言的眼淚都快留下來了,這「長歌」果然很烈,又辣又嗆。
只是看著李安妮滿面笑意的看著自己,周子言也不好意思就此放棄,只等這一陣辣嗆過後,再次仰頭憋氣,將剩下的酒汁全部倒進嘴裡,「咕嘟」一聲,全部吞了下去。
看著周子言這樣喝酒,李安妮「格格」的笑了出來:「有那麼難喝嗎,你還真當成毒藥了,格格,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
周子言不敢開口說話,此刻,那股酒汁如同一條火蛇,從嘴裡一路燒灼,直進腸胃,五臟六腑,都像是被烤成了焦炭一般,熱辣辣的,簡直讓人痛不欲生。
周子言生怕一說話,就會有股火焰從喉嚨裡面噴射出來,以致燎烤到其他的人。
但也只在這一瞬間,周子言也明白過來,所謂「長歌」,只不過是李安妮給她自己調出來的這種酒,強行安插了一個比較好聽的名字,其意所指,無非就是這股辛辣,如同長歌繞樑,餘韻不止。
如果要讓周子言來起這個酒的名字,恐怕還不如叫「火焰」或者「噴射器」,又或者,乾脆就叫「鶴頂紅」。
周子言硬生生的憋著,直到拼命想要從喉嚨里噴射出來的那股酒味漸漸消退,周子言這才慢慢的開口說話。
「好厲害……」
一說話,周子言這才發現自己的舌頭和嘴唇,都有些發麻,說話都不大靈光。
這「長歌」當真是厲害!
不過,這酒厲害是厲害了,給人的刺激,卻不是一般的小,相信喜歡烈酒的人,最認可的,就是這種一喝下去,嘴巴喉嚨肚子都像是被炙熱炭火燒烤一般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周子言這才笑著搖頭:「厲害,這酒,我可真的無福享受。」
李安妮吃吃的笑道:「想不到一向最懂得品酒的子言,今天居然也沒了……」
李安妮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意思是在笑話周子言,一向都懂得品酒的人,今天卻突然之間不懂了,差不多也是笑話周子言今天居然也會牛嚼牡丹。
周子言自然明白李安妮的意思,作為一個懂得品酒的人,周子言自然想要仔細品嘗每種酒的箇中滋味,不過,像剛剛這杯「長歌」,周子言就不去想了,那酒太烈太厲害,自己是沒法子去品。
江雪雁在一旁看著滿臉醉紅的周子言,忍不住嗔道:「你看你,誰會像你這樣喝酒啊,哥,有水果什麼的沒有,給子言一點兒……」
江昊然笑了笑:「子言,看見沒,我妹妹是真的心痛你,嘿嘿,你這傢伙要是敢對不起小雪,第一個不會饒過你的,肯定是我。」
說著,江昊然離開吧檯,到裡面去找吃的。
不多時,江昊然抱了幾瓶飲料,還有些餅乾、雞爪之類沒賣完的零食,水果卻是一個也沒找到。
將這些東西一股腦兒放到吧檯上,江昊然這才笑著說道:「子言、小雪,本來你們也難得來一趟,可我這幾天忙,要出去喝酒吃飯也沒那個錢,咱們就在這兒,就著零食下酒,呵呵,不醉不歸。」
因為有周子言陪著,又見到許多時日也見不著的哥哥,江雪雁興奮不已,不管江昊然說的是不是真話,也不管周子言答應不答應,當即笑道:「好,不醉不歸!」
「……」
醫生清洗包紮夏明珠食指上的傷口,忍不住笑著問道:「你這是被狗咬傷的?怎會這麼恐怖啊?」
夏明珠痛得滿頭大汗,但還是忍痛答道:「不是,是人,醫生,我這手指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那醫生呵呵的笑了一陣:「如果是被狗咬的,那就得打狂犬疫苗,你這人咬的,呵呵,目前還沒什麼疫苗什麼的,不過,你如果覺得不舒服的話,我建議你留院觀察一段時間,畢竟,你這就是外傷,但也傷得不輕啊。」
「留院觀察……」夏明珠搖了搖頭,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哪裡還能有時間來留院觀察。
那醫生也笑著說道:「你這傷勢其實也真的不算是太嚴重,我這邊跟你開些藥,藥量都寫在上面,一天三頓,記著,萬一有什麼不適,立刻就過來找我。」
夏明珠忍痛吁了一口氣,謝過了醫生,又繳了費,這才攔了輛車子,回錦湖苑。
實在讓人想不到的是,夏秋實跟朱紅艷兩口子,此時還在錦湖苑,不過,兩個人只是在錦湖苑外,兩個保安防賊一樣防著他們兩口子,攔著他們他們兩口子不讓靠近。
保安當然也知道夏秋實跟夏明珠是兄妹,至於周子言周總經理是不是朱紅艷的妹夫,那兩個保安自然不願去管,所以,無論朱紅艷如何在外面鬧,兩個保安只是不讓靠近,但也不刻意去攆,更沒報警處理。
這時,朱紅艷披散著頭髮,裙子也撕裂了幾道口子,正抓著錦湖苑圍欄,不住的搖晃,還聲嘶力竭的叫道:「讓我進去,我是你們的經理,我妹夫就是總經理,哈哈,知道我妹妹是誰嗎,就是財務總監夏明珠,我告訴你們,等我妹夫回來,我讓他開除你們……」
只是夏明珠回來之時,看到還在聲嘶力竭,不停地吼叫的朱紅艷,夏明珠心裡生出一絲痛恨,而對待在一邊,不停受到朱紅艷辱罵踢打的夏秋實,夏明珠心裡卻是又痛又氣。
坐在車子裡尋思了好一會兒,夏明珠摸了一把眼淚,總算是下了車,走到鼻青臉腫的夏秋實身邊,沉聲說道:「哥,把她先弄回去再說。」
夏秋實像是盼到了救星一般,趕緊問道:「怎麼弄……」
夏明珠氣惱不已,指著朱紅艷,咬著牙說道:「弄到我車子裡面。」
夏秋實抖抖索索的上前,攔腰抱著朱紅艷,發了瘋的朱紅艷不住地對夏秋實踢打喝罵,好在離夏明珠的車子不遠,只片刻,夏秋實便將朱紅艷塞進夏明珠的車子。
夏明珠的房間。
大概朱紅艷這一陣折騰,耗費了大量的體力,到了這會兒,已然累倒,昏昏然睡了過去。
等夏秋實將朱紅艷安置妥當,回到客廳,夏明珠這才看著夏秋實,流著淚說道:「哥,你們還是回去吧,回老家去,這裡不適合你們。」
「怎麼回去啊,要是回去了,朱紅艷,還有她們一家,肯定都不會放過我的。」夏秋實抱著腦袋,眨巴著烏青的眼睛,怯怯的說道。
「哥,你能不能男人一點兒啊?」夏明珠流淚說道。
頓了頓,夏明珠又從手袋裡面拿了一疊錢出來,塞到夏秋實手裡:「哥,算我求你了,帶著她回去吧,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我真不能回去啊……」夏秋實把錢放回到茶几上,烏青的眼裡,流下一串淚水:「明珠,你是不知道,家裡的老房子,讓她……讓她給賣了……現在,爸媽和亮子,是寄居在紅艷的爸媽家裡的,紅艷說……」
「什麼……你讓她把家裡的房子給賣了……」夏明珠眼前一片模糊:「你們好糊塗啊……什麼都聽她的……賣房子的那些錢呢?」
對夏秋實以及爸爸媽媽,夏明珠已經無意去追究什麼,朱紅艷這一招破釜沉舟,夏明珠也已經無力去追究。
但現在,夏明珠只希望賣房子的錢,還沒落到朱紅艷手裡。
然而,夏秋實流著淚說道:「我們的房子賣了五十五萬,錢,都讓她借給她哥哥了……我現在要是不聽她的,她就要跟我離婚……」
夏明珠總算是明白,原來是朱紅艷這個可惡的女人,用了手段在要挾夏秋實,怪不得哥哥實越來越懦弱。
「難道你就不會去告她們……」夏明珠氣憤不已。
夏秋實搖著頭說道:「她說了,現在這種情況,賣房是我們都同意過的,就算是打官司,我們也落不到什麼好處,就算是離婚,我們最多也只能拿回一半賣房子的錢……」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夏明珠無聲的痛哭起來。
夏秋實木然的望著夏明珠,過了半晌,這才說道:「我是沒辦法了,估計過不了幾天,爸媽就會帶著亮子一起過來……」
「你們是不是想逼死我啊……」夏明珠抽泣著,淚眼模糊。
「不是啊,妹妹……」夏秋實捧著青腫的臉,也流著淚說道:「其實,我也知道實在是對不起你,可是……可是,我真是沒辦法……」
夏明珠抽泣了一陣,說道:「好吧,你現在就跟我去……」
「去哪裡?去幹什麼?」夏秋實有些驚恐的看著夏明珠,很是害怕夏明珠要他立刻就去出租房,那樣的話,朱紅艷絕對不會饒過自己。
夏明珠嘆了口氣:「我跟一個在駕校的朋友說了,你現在就過去報名,嫂子的事,我也會儘快處理,省得沒事做,到處給我丟人現眼……」
夏秋實一喜,但隨即遲疑起來,夏明珠給自己考駕證的錢,都讓朱紅艷拿去了,自己哪裡還有錢去報名啊!
一看夏秋實的臉色,夏明珠知道,自己昨天給哥哥報名的錢,又落到了朱紅艷的腰包,氣惱之餘,夏明珠又是後悔,自己怎麼當時也不多想一下,直接就給了那麼多錢!
想了好一陣,夏明珠這才決然說道:「從現在起,我不會給你們錢,吃的喝的,到下面去拿,我會跟他們打招呼,你考駕照需要的開支,我也會親自處理……」
夏秋實連連點頭,自己也不想把妹妹當成搖錢樹,也不想無休無止的向妹妹索取,但眼下,自己也實在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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