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湖水庫。
這裡位於馬奇洛頓防線的中間地帶,周圍是一片廣袤的平原。
由於位置原因,此地就成了南北對峙雙方一個巨大的戰場。
此時,數不盡的裝甲車,還有地面部隊,頓時將附近填得滿滿當當,雙方投入大量兵力,不計損耗地反覆爭奪一個又一個高地與據點,戰壕里彈痕交錯,死屍遍布,宛若一個巨大的絞肉機。
「果然……戰爭才是人類最璀璨的毀滅藝術!」
北軍一方,術師們掌握的軍團中,尤里克斯穿著貴族服飾,戴著羊毛做的白色假髮,望著這一幕,不由嗟嘆。
惡魔們即使天天血祭,也最多一個小城鎮,幾萬人罷了。
而此種戰爭,動輒就是十萬十數萬的人類精壯殊死搏殺,簡直是最為厲害的血肉磨盤。
『如果我是統領,早就放棄統一的計劃,讓惡魔們在各地挑起戰爭,減少人類的數量了……』
尤里克斯看著這一幕,心裡暗嘆。
可惜,他終究是獵魔人出身,哪怕成為惡魔,也並不能得到太多的信任,更不用說領導權了。
並且,在復仇之後,他也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空虛狀態中。
最近這些時光裡面,他常常在思考,人類主宰大陸,與之前黑暗帝國時代,又有什麼區別與不同?
如果方元在此,就會很敏銳地發現,尤里克斯的仇恨,只是針對著聖器執掌者與獵魔公會。
此時大仇得報,立即就失去了目標,甚至開始同情人類。
若不是還有一件必須完成的事情,祂或許已經選擇遠走高飛了。
「大人!」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炮火聲,一發流彈甚至落在了這個營地附近,令軍用帳篷上都多了一層泥土。
一個術師匆匆跑來:「敵人的攻勢很猛,我們北方聯軍已經快支撐不住了,請大人們立即動手吧!」
「我知道了!」
尤里克斯不由發出一聲嘆息。
以惡魔們的布局,還有術師們的手段,黑暗的力量很輕易就掌控了北方的幾個王國還有大量地方政權,占據整個大陸的一半。
但接下來,即使獵魔人公會覆滅,在馬奇洛頓防線之上,他們也是遭到了頑強的抵抗。
這不僅是因為南方各國達成了共識,更是北方各國內部虛弱的結果。
普通人或許不介意自己頭上的是何種政權,但絕對介意自己的生命安危!
經過南方諸國的宣傳,現在每個大陸的人,都知道黑夜眷族的事跡,更知道它們以人類為食糧!
而術師雖然比惡魔更適合治理國家,但也只是表面形象而已。
在內里,他們同樣受到混亂意志的影響,時不時就要發下瘋。
指望這樣的人能治理好一個龐大的國家,與夢囈也沒有什麼兩樣。
當南方反抗一堅定之後,這種種影響立即爆發出來,令整個北方軍都沒有了多少鬥志為自己而戰,跟為了吃人的怪物而戰,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體驗。
「走吧!」
尤里克斯看了看天空,夕陽西下,天空中一片橘紅,宛若血液:「今夜……是個殺人的好天氣呢。」
……
「夜幕即將降臨,黑暗是惡魔行動最好的掩護。」
南方陣營中,方元望著天空,同樣神情凝重:「請諸位將軍分散進入避難室,通過電報遙控軍隊,核心防務由惡魔獵手接手!」
這次是決定南北氣運的戰役,他有著預感,即使重傷的混亂與邪惡兩大惡魔,恐怕也會傾巢而出。
「即使如此,也不過是來送死的而已!」
方元冷笑一聲,靜靜等待著。
「一切就拜託你們了。」
索羅將軍深深鞠躬,跟著一個惡魔獵手飛快離開。
即使已經轉職,現在的他,在惡魔面前依舊不堪一擊。
「沒有了繁衍之母,黑夜眷族的誕生速度很成問題,再過了今夜,恐怕就會陷入衰亡了……」
方元面上無悲無喜,忽然間,一拂肩頭。
虛空仿佛幕布一般被掀開,現出一截黑色的槍口。
用特尼西奧之皮,包裹魔鬼哭泣長槍,帶在身上,果然是極好的隱匿之法。
上次,那個倒霉的術師長老桑托斯,就是被這種手段活活坑死。
今夜,不知道又有幾個惡魔隕落呢?
方元站在軍營制高點,遙望著漆黑陰森的大營,不由發出一聲冷笑。
……
這次,惡魔們選擇的時間,卻有些超出了惡魔獵手的預料。
它們並未在半夜,黑夜最深沉的時候發動突襲,而是將時間選在了黎明前一刻的黑暗。
熊熊!
一團火焰,在軍營中直接炸開,伴隨著士兵的狂吼:「惡魔!!!」
巨大的金屬門浮現,一群群黑夜眷族從裡面洶湧而出,旋即,則是諸多高大的魔影。
「嘖嘖……惡魔們的腦袋這麼死板的麼?一點新意都沒有!」
方元見著這一幕,頓時搖了搖頭,不過也知道,計劃不需要多麼精密,只需要實用就行了。
看這模樣,惡魔們無孔不入的手段還是起了一點效果,至少在南方軍營裡面也找到了內應。
「命令下去!惡魔獵手出動!」
他淡漠地想著,傳下了命令。
諸多黑夜眷族狂叫著,衝進一個又一個的營帳,眼睛裡面充滿了嗜血的渴望。
但這一次,它們註定要撞上鐵板。
「殺!」
一頭吸血鬼撲進營帳,旋即就被大卸八塊地扔了出來,為首者赫然是一名長著巨大惡魔肉翼與利爪的惡魔獵手:「會首有命,一個不留!」
「吼吼!」
同樣的陣法光芒亮起,諸多惡魔獵手的人影浮現,幾乎匯聚成了海洋。
「不可能!」
在惡魔召喚門正中,科索莫與索隆看著這一幕,都是發出難以置信的巨吼。
它們看到了什麼?
成千上萬的惡魔獵手,竟然組成了軍隊,開始圍剿著黑夜眷族?
「三萬?即使當初的獵魔人總部,也無法調集這麼多的精銳!」
索隆咆哮著。
可惜它忘了一件事,人類的發展日新月異,到了此時,在方元開放外圍技術之後,甚至可以以流水線的形式,工廠化地將士兵改造成惡魔獵手。
由此而造成的,就是巨大的震撼。
「不……不對,這些惡魔獵手,太弱了……最多也就相當於曾經的b級與a級!」
科索莫發現了不對:「不要管它們,立即去狙殺惡魔獵手協會的會首!」
惡魔們咆哮著,周圍混亂與邪惡的領域閃爍,普通的惡魔獵手甚至根本無法靠近,被它們一路殺到軍營核心。
「科索莫,還有索隆!」
在那裡,幾位封號獵魔人,正在靜靜注視著他們,為首者是一個十分幹練的青年:「混亂與邪惡,終將歸於沉寂!」
「即使是曾經的聖器執掌者,也不敢跟吾等說這種話……」
科索莫身上的混亂領域一下張開:「你們完……」
砰!
一聲槍響,宛若死神的敲擊。
這頭混亂惡魔看著胸膛前忽然多出的一個大洞,又看著方元手裡忽然多出的一截槍管,面容都要扭曲了:「又是你!!!」
其中包含的怨毒,簡直傾盡三江四海也難以洗刷乾淨。
『打黑槍的感覺就是爽!』
方元將魔鬼哭泣收起,也發現了,利用特尼西奧之皮的特性,用魔鬼哭泣陰人,幾乎一陰一個準。
此時衝著暴怒的科索莫一笑,又宛若變戲法一般掏出了一具手弩。
「獵魔弩?」
重傷的科索莫尖叫一聲,仿佛即將遭到侵犯的小姑娘,瞬間化為一團煙霧,消失不見。
「殺光惡魔,一個不留!」
方元淡漠下命,左手持弩,右手用劍,一下子殺進惡魔的重圍中:「晨星劍術流星!」
嗤!
夜色當中,天空群星閃爍,一道光芒帶著火與電的威力,立即沒入了一頭惡魔的胸膛。
它根本來不及逃亡,甚至發出詛咒,就這麼在火焰中化為了灰燼。
「無敵!無敵!」
惡魔獵手們士氣大增,特別是特里斯,還有幾個老的封號獵魔人,身上立即開始惡魔化,撲殺了過去。
對於他們而言,之前聖山的恥辱,必須要惡魔們找還回來!
此時,方元展露出的實力,已經足夠匹敵剩下的兩個惡魔大君,那他們還有什麼好懼怕的?
……
「真是……意料之外呢?浩克……想不到你給了我如此多的驚喜……」
軍營之外,尤里克斯遙望著這幕,卻沒有動手,而是潛入了後方。
『黑夜眷族們,在繁殖上,絕對不是人類的對手,特別是在現在惡魔獵手已經爛大街之後……』
『即使這次能夠重創聯軍,甚至建立黑暗帝國,也照樣會被推翻……』
『因此,惡魔們真正的出路,還是在於解封惡魔之母……我如今,也是惡魔呢!』
『只是……做完這件事之後,無論惡魔與人類,與我都是兩不相欠了。』
……
軍營後方,方元的房間。
瑪麗亞仿佛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地潛入了進來,一陣翻箱倒櫃。
忽然間,她找到一個鐵盒子,打開之後,就看到了裡面兩張羊皮紙,不由歡呼一聲:「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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