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夢路 第四十四章 窺探

    「自周家被滅之後，青葉城中有兩家崛起，張家與郭家……這張家我曾經聽聞過，之前也算小有名氣，這次乃是厚積薄發……觀那張寒行止，足見張家家主老謀深算……還有一個郭家，卻是崛起飛快，不知何故。」

    山林蔥蘢。

    方元一邊胡思亂想，身形卻是飛快。

    自從武破六關，化生鷹爪內勁之後，他各項能力都多少獲得了增幅。

    比如將內勁運到雙腳位置，自然而然地就跑得比平常人快些，這不是輕功身法，但也是最簡單的應用了。

    有著此助，在山林之中，現在的方元是如履平地。

    「咦？」

    只是等他到谷口的時候，卻發現一道黑影，直挺挺地跪在那裡。

    「周公子，何至於此？」

    方元上前，見到那跪著的人影面容憔悴，相貌年青，不是周家周文武又是哪個？

    「方神醫？您……您不在谷內？」

    見到方元，周文武原本呆滯的眸子才是一亮，又重重磕下頭去，額頭血紅一片，破肉見骨：「多謝公子大恩，為我家報了這血海深仇！」

    周家被滅，完全是出於宋中之手。

    方元一對周文武有著救命大恩，第二將他一路送至清河郡，指證宋中，最後還手刃仇人。

    這大恩，完全當得起一跪。

    他眉頭一皺，也就任憑周文武如此，頓了一頓，又問道：「以前之事，悉數罷了，不知道周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實不相瞞！」

    周文武脊背挺直，臉上有著倔強之色：「小人不才，已經承蒙宗主看重，將爹爹的執事之位轉授予我！」

    真要論起來，周文武與周通之間差距頗大，不過這就是補償了，完全可以商量著來。

    「小人自請命，前來青葉城坐鎮！」

    周文武握緊拳頭：「我必要在此，重振我家基業！」

    「原來如此！」

    方元點頭，借來歸靈宗的虎皮，這周文武倒是下了一招好棋。

    只是接下來，就不是這麼容易之事了，要讓新興的林、張、郭三家退步，又哪有那麼容易？

    特別是，這幾家趁著周家被滅門，暗中吞了不少好處，手腳都不怎麼幹淨的。

    方元估計，整個青葉城日後，都不會太過平靜了。

    「那我就祝周公子馬到功成了！」

    砰！

    周文武又重重磕下頭去：「公子對我，對周家都有大恩，日後但凡有何吩咐，只要知會文武一聲，文武必然赴湯蹈火，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方元聽了這話，卻是微微一笑：「不必不必，周公子好自為之，深山簡陋，恕不招待，還請回吧！」

    說完，也不顧周文武，徑自入了幽谷。

    見到方元的背影離開，周文武眼睛中閃過一縷失望之色，卻仍舊跪得筆直。

    『這周文武……倒是個有心人！』

    方元回到精舍，將物資放下，又喚來花狐貂，確認周文武只是跪在谷口，也就懶得去管他了。

    此人知曉他的厲害，自然不敢有著冒犯。

    並且，之前話語中，暗含機鋒，基本就是若周家再起，甘願給他當狗的意思了。

    「扶植外圍勢力麼？周家……近乎白手起家，代價太大了……」

    方元搖了搖頭。

    若是幫助周家復起，縱然他有著這個能力，也是勞心累神，殊為不值。

    更何況，他想要一些外圍勢力，又哪裡用得著周家？

    之前張家不就很不錯，放低身段示好了麼？

    「嗯……綜合而言，代價太大，收益太小，不適合！」

    方元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調配『還火液』，巡查種植園。

    ……

    夜色漸深。

    山風寒涼，地上冰寒刺骨。

    周文武倔強地跪著，望著谷內的燈火漸漸熄滅，卻是迷惘了。

    他自信已經開出了最大的籌碼，甚至將自己都壓了上去，奈何方元根本無意與他周旋，直接閉谷謝客，足見心思已定。

    這樣的人，哪怕他跪死在這裡，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並且，作為周家血脈，有著延續之責的周文武，真的會跪死在這裡，任憑周家斷子絕孫麼？

    月亮慢慢划過中庭。

    萬籟俱寂中，周文武長長嘆息，渾身僵直，折騰良久之後才重新站起，深深望了幽谷一眼，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密林中。

    只是他沒有發現，等到他離開之後，兩個黑衣人的身影卻是在旁邊一叢草木中浮現。

    「嘿，孤家寡人一個，還想重振聲威？不曉得周家已經是昨日黃花了麼？」

    一人就冷笑道。

    「周家雖滅，但時間太短，諸多人情關係都在，特別是重新獲得歸靈宗認可，這才是非同小可之事！」

    另外一人反駁：「若非忌憚周家死灰復燃，家主為何要派我等出來，監視此人？」

    「說得也有理，倒是為何我們不直接出手，在這深山老林中將他做掉，一了百了！」

    第一人眼中帶著狠色。

    「你瘋了麼？」

    另外的黑衣人卻是嚇了一跳：「此人已經是歸靈宗執事，之前周通之死，連宋中這個七關長老都扛不住，還賠上了一條性命，你以為你比得上宋中？還想再殺一個？」

    這話一說，前面一人當時啞口無言。

    半天之後，才緩緩道：「幸好這幽谷主人未曾答應出山相助，否則大義名分，外加實力都齊備，我們郭家要應對還真有些麻煩的。」

    「正是如此……只是張家之前的做法，就笑死人了，不過區區一個醫者，外加會點武功罷了，就如此卑躬屈膝，令人作嘔！」

    「他家畢竟是商賈出身，講究和氣生財，我家卻是以武功為立足之本！家中但凡弟子滿九歲，就必須習武強身，至今四五關好手已經積累不少，更何況……還有老祖宗！」

    說到最後幾字的時候，這兩個黑衣人都是聲音放低，神色中充滿了恭敬之意。

    「只要老祖宗在，我郭家必然會飛快崛起，成為青葉城的第一世家，甚至進軍郡城！」

    「哼，若非怕木秀於林，我家此時縱然霸絕青葉城，又有何難？」

    黑衣人頗為自傲地道。

    「江湖草莽之中，頗多才俊，就比如這幽谷，之前的問心居士，之後的方元神醫，不僅醫術精湛，武功更是深不可測，若為敵，則必是我家前進的巨大阻礙！」

    另外一人悠然嘆著，兩名黑衣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躍躍欲試：「不若……先探探底？」

    雖然只是一個意外念頭，但萌發之後，卻令他們不自覺地向前邁出一步。

    「我等俱隱蔽身形，又都是二平關的好手，至不濟也可跑掉……」

    嗖嗖！

    兩道黑影飛快沒入谷口，來到精舍之外。

    『這便是神乎其神的幽谷，很平凡，很普通麼……』

    一名黑衣人眼睛中閃過不屑，低聲說著。

    只是話到一般，一抹白光就浮現在眼前。

    「嘶嘶！」

    「啊！」

    刺耳的慘叫聲響起，在幽谷之內連綿迴響，不絕於耳。

    「這是……什麼怪物！」

    另外一名黑衣人飛快倒退，頓時看到自己的同夥倒在地上，一隻手腕赫然掉在地上，血如泉涌。

    「嘶嘶！」

    而在他們面前，則是一隻通體雪白，有如大狗的……白貂？

    「異……異獸？！」

    黑衣人嗓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帶著顫抖，更是萬分後悔自己的決定。

    『原來幽谷之所以如此神秘恐怖，就在於養了一頭異獸看家護院？』

    與他們的緊張不同，花狐貂卻是悠閒地梳理著雪白的皮毛，不時叫喚兩聲。

    吱呀！

    精舍大門拉開，方元打著哈欠，眼睛眯起，望了望兩名黑衣人：「又有窺視者？看來我最近還是風頭太過……這次必須給予外面世家血的警告，否則未來會越來越麻煩……」

    「你就是方元！」

    黑衣人眼珠一轉：「為何縱獸行兇？」

    「行兇？哈哈……」

    方元打個哈哈，仿佛聽到了什麼滑稽的笑話：「你們私闖山谷，圖謀不軌，竟然還倒打一耙？果然腦殘無極限！」

    「腦殘？！」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縱然不太明白，也知道必不是什麼好詞，眼中都帶著兇悍之色。

    他們十分清楚，那頭白貂速度極快，有如電光石火，在森林中萬萬跑不掉。

    唯一的生路，就在於拿下方元這個主人！

    縱然外面傳得滿城風雨，但在未曾見到方元武功之前，他們心底仍舊有著一絲希望。

    「要留活口，看來還是得我親自出手！」

    方元對他們眼裡的精光視若無睹，飄然下場：「來吧，不要說我沒給你們機會！」

    「殺！」

    兩名黑衣人對視一眼，縱然那斷手之人，也是狂叫一聲，飛撲而上，雙腿連環提出，在半空中仿佛沒了影子。

    「猛虎掌！」

    「無影腿！」

    ……

    密集的掌風與腿鞭撲面而來，方元卻是不閃不避，略微深吸口氣，皮膚立即帶上一層青黑色。

    砰砰！

    沉悶的聲響不斷傳來，宛如雨打芭蕉一般。

    等到一切停歇之後，兩名黑衣人氣喘如牛，驚恐地望著方元屹立的身影，眸子裡都有著極度的恐懼之色：「鐵布衫第六層——內家高手！！！竟然能強至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