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方元身化黑影,闖入秦家之內。
作為東夷郡第一世家,秦家的防禦自然非同小可,甚至還有一個護宅大陣,所用陣法據聞傳自上古天絕五行陣部分,哪怕通元靈士,都可以被困住一時。
奈何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這小天絕五行陣雖然不是徐家老祖布置,但秦家曾經請過這位陣法師前去修補維護。
而徐家老祖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甚至在陣法當中留下暗門,堂而皇之地記錄在了自己的秘傳當中。
此時,伴隨著徐家被一網打盡,自然盡數便宜了方元。
「這秦家,還是有著底蘊的……」
進入秦家之後,最令方元震撼的,自然還是來自祠堂的那股威懾之力。
「不是單獨的個人,而是一個整體!滄海子的私兵麼?」
作為世襲罔替的貴爵,歷代秦家家主都要繼承子爵之位,有著五百私兵的配置。
此時看起來,這些私兵,還並非普通兵卒,而是靈兵!道兵!一旦配合起來,組成軍陣,恐怕不遜色於通元絲毫!
「更不用說,此等家族,必然流傳有秘法,一旦繼承家主,說不得還會有著灌頂,以犧牲未來發展為代價,將一個菜鳥硬生生提拔為武宗或者靈士!」
方元深吸口氣,有了些敬畏。
在大乾世界,哪怕一個郡望世家,底蘊積蓄也是非同小可。
縱然自己與那徐夫人都有謀奪秦家的心思,也只能通過扶植代理人的模式,便是對於這種力量的忌憚。
「難怪還要求血脈濃度什麼的……」
方元最後看了一眼祠堂,轉了一個方向。
他今夜的目標,自然不是秦家的高層。
秦家大房。
一間富麗堂皇的院落之外,氣氛悲戚凝重,不時傳來幾聲啼哭。
自從白日聽聞消息之後,徐夫人就垮了下去,令整個大房都是人心惶惶。
而方元來此,自然不是為了送溫暖,而是斬草除根!
「謀算秦家的,我一個便夠了!」
他輕輕巧巧地翻入院落中的一個花園,眸子裡有著深不可測的光芒:「不論這徐夫人有著何計劃,只要她死了,秦雲上位還有誰能阻擋?」
「迷魂霧!」
雖然此時的秦宅之內還有幾道強橫氣息引而不發,但方元絲毫不懼,大步踏入,一層迷離的霧氣頓時蔓延開來。
哐當!
房屋之內,杯盞落地碎裂的聲音傳出,清脆無比。
「夫人!小人該當千刀萬剮,但還請夫人萬萬保重身體!」
徐復看著地上流淌的靈藥,面無表情,臉頰上有著數道血液流了下來,仍舊目不斜視,大聲說道。
「唉……」
徐夫人幽幽的嘆息聲傳來,旋即又有些哽咽:「我那苦命的老祖宗,還有爹爹與兄弟們啊……」
她早已大哭過幾場,此時擦了擦眼淚,露出幾分堅強之色:「可知兇手是誰?」
「無法確認,應當是某位路過的靈士或者武宗之流,當有通脈修為!」
外人不清楚,他們兩個卻怎麼會不明白?
有著靈陣師的徐家老祖,加上一位隱藏的武宗守護,要想突襲成功,起碼也需要通脈武宗,或許還有其它靈士幫手!
「秦家姐弟!」
徐夫人恨恨說著。
她至少表面上一直與人為善,沒有得罪什麼人,此時只要想想誰與整個徐家為敵,心裡就大概有了底。
雖然真相有些難以置信,但事實便是如此!
「想不到那對孽障,竟然也能翻身,並且找到了如此強援!」
徐夫人恨恨道:「等到明日,我便去給老太爺與幾位祖宗請安!讓他們做主!」
在徐家倒下之後,這個女人終於怕了,並且更加清楚自己的依仗在何方!
她畢竟還是此時秦家的當家大婦,只要去祠堂哭訴一番,惹得幾位老祖宗震怒,必然能讓秦家出馬,對付那位神秘高手。
畢竟,這十幾年來日夜討好那位老太爺,可不是白下的功夫。
哪怕秦家姐弟此時回歸,要開長老堂對峙,她也有著六七成把握!
「不錯!果然不錯!」
房門吱呀一聲推開,方元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迷霧蔓延,房內侍奉的婢女、僕役悉數倒下。
「什麼人?」
徐復緊張地站起,仿佛炸毛的貓兒一般。
「殺你的人!」
方元隨意一掌,靈脈涌動,徐復胸前一悶,只覺一座大山壓了下來。
他慘叫一聲,口鼻溢血,渾身骨頭都碎裂成粉末,卻沒有發出多大聲響,仿佛無骨蛇般軟軟倒了下去。
「咳咳……」
床榻上,一名半老徐娘,臉上帶著梵性,見到方元,急速咳嗽了幾聲。
「通脈武宗……還有這術法……」
她靈慧的眸子此時轉為刻骨的恨意:「是你偷襲了徐家車隊?」
「不錯,不僅如此,今晚,我還來殺你!」
方元點點頭,直接承認道。
「秦家姐弟,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徐夫人恨聲問著。
「這你不必知道,因為……你已經是個死人!」
方元慢慢上前,抬起右手。
「你……咳咳……咳咳……」
徐夫人咳嗽不停,胸前一片血紅,眸子中恐懼之色卻是越發濃重。
但就在方元手指即將接觸到徐夫人額頭之時,他卻是忽然停手,看向房門一側:「是你!」
「是我!嘻嘻……我與閣下還有一面之緣,想不到今日又再重聚!」
在房屋一側,原本昏昏倒地的丫鬟中,一名侍女站了起來,巧笑嫣然。
之前的丫鬟唇紅齒白,不算十分美麗,也有七八分顏色。
但此時,無論是誰,都無法將她與之前的丫鬟聯繫在一起。
在方元的視界中,忽然多了一位白蓮般的女子。
她眼眸聖潔,神情莊重,宛若九天玄女一般,充滿了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貴味道。
滿屋子的丫鬟,即使是徐夫人與她一比,也要立即失去顏色。
「原來是姑娘!」
方元也認出來了,這位女子,應當是那日他偶然遇到的夢師。
對方能不受迷魂霧的滋擾,乃是夢師的必修課,但之前能隱藏在丫鬟之中,連自己都矇混過去,此種變幻之力,卻是非同小可。
「還不知姑娘芳名!」
見到了大乾帝國正統的夢師,方元心底有些興奮。
「奴家名為夢蓮!」
夢蓮抿唇一笑:「公子呢?」
雖然在這秦家大宅之內,隨時都有可能大批人馬殺至,但此女的神情依舊淡淡,仿佛她才是這裡的主人一般。
「我名方元!夢蓮姑娘此來,可是為了這徐夫人?若是如此,送你也並無不可!」
方元聳了聳肩膀。
對於他而言,這謀奪秦家,也的確不是一件非要完成之事。
此女既然是夢師,背後就必然有著傳承,說不得還是一個大門派,冒然交惡,殊為不值。
「……姑娘,救我!」
徐夫人仿佛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爬下床來,雙手抓著夢蓮的裙角:「姑娘,只要救我一命,小女子日後必然傾家供奉,不敢有違……」
砰!
突然間,她面色呆滯,緩緩倒了下去。
「嘻嘻……雖然隨手接了一個任務,卻又怎麼比得上公子?」
夢蓮狡黠一笑:「這女人,便當成夢蓮送公子的禮物如何?」
方元笑意不減,心裡卻是凜然。
這夢蓮雖然與他言笑晏晏,但舉止行動之中,大有一股不將普通人的性命當回事的味道。
或者說,在她眼裡,唯有自己這夢師,才是與她一樣的『人』!
『自信心膨脹啊……』
方元心裡幽幽一嘆。
虛聖境界的夢師,的確是神通廣大到不可思議。
到了更高境界,甚至能虛空造物,直接創造出一個種族來。
更不用說,虛聖道路萬千,每一條都強橫無比,簡直是狂到沒朋友。
有著種種優勢,心態膨脹,也就可想而知。
自比為高高在上的天神,造物主,視其它凡人眾生為螻蟻,都是正常。
哪怕是這樣一個女子,竟然也有了這樣的趨勢,整個大乾的邪惡夢師勢力,又該發展到一個怎樣的程度?
凜然過後,方元直接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不知道姑娘送我這份禮物,想求我什麼呢?」
「好,方公子果然快人快語!」
夢蓮臉上露出一絲喜意:「我看公子十分面生,應當是新晉之夢師,不知可曾加入『夢界』?」
「夢界?」
方元心裡一跳,臉色不變:「未曾!」
「那就由小妹作為公子的領路人如何……實不相瞞,每領新人進入,所獲得的貢獻,可比這種小任務高多了!」
夢蓮大喜,直接說道。
雙方都是夢師,可大略感覺到善意惡念,久而久之,說話就傾向於直接。
「貢獻?」
方元詫異道。
「莫非你還未聽過夢界,天吶,你師父都不告訴你的麼?」
這下換成夢蓮捂住小嘴,驚訝無比了。
「這個……實際上,我只是機緣巧合,得了一道夢師傳承而已!」
方元摸了摸鼻子,他說得當然是真話,只是沒有說明獲得傳承的地點,當然算不得欺騙,這夢蓮當然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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