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坤已經被轟出去。
御書房內的氣氛也變得異常壓抑。
黃公公連忙替朱天正倒了杯茶,直到朱天正情緒緩和一些,才道:「陛下龍體要緊,切莫氣壞了身子。」
朱天正神情看似有些落寞。
這一刻的他,和望子成龍徹底失望的老父親沒有任何區別。
「朕是不是很失敗?」
他突然問道。
黃公公聞言一副惶恐模樣,連忙躬身道:「陛下日理萬機,離朝蒸蒸日上,眼下雖出了一些小問題,但無傷大雅,諸皇子們也只是太心急了一些,與陛下無關」
朱天正搖了搖頭,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敢和朕說真話,你終究不是老東西。」
黃公公臉色變了變,躬著身子一言不發。
沉默半晌,朱天正又問:「朕是不是很無情?」
黃公公忙道:「怨不得陛下,陛下已經給過二殿下機會,二殿子這次做的確實有些出格了。」
「是啊!太出格了!否則朕何至於如此。」
朱天正看著遠處,沉默了許久,又呢喃道:「可是,終歸是朕的兒子,或許他真的知道錯了?」
黃公公眼中浮現一抹詫異,不過一閃而過。
「怎麼樣?」
二皇子府上,見馬車回來,秦正陽連忙迎了上去。
「舅舅,這下完了,我們完了,全完了!」朱坤看似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臉色煞白如紙。
秦正陽見狀也有些慌,連忙問道:「究竟如何?陛下都說了些什麼?」
朱坤道:「父皇說事不過三,還說這次若放過我,就對不起前線的將士,對不起黎民百姓,對不對朱家列祖列宗」
什麼!
這話一出,秦正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片。
連這種話都說了,那也就意味著徹底沒有希望了,陛下要殺一儆百。
「怎麼會這樣?父皇一向很寵我們,做錯事最多也就是小小懲戒一下,這次為什麼」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父皇一定是嚇唬我的,對不對舅舅?」
朱坤明顯嚇得不輕,有些語無倫次。
秦正陽臉色則變得無比難看,雖然內心不認同朱坤的話,但多少還是抱著一絲僥倖心理,看向身邊的隨從道:「立刻去把貴公公找來。」
隨從飛快而去。
朱坤不解道:「這個時候找貴公公還有什麼用?」
秦正陽也不回答,只道一會就知道了。
良久,貴公公來了,有些躲躲藏藏的樣子。
秦正陽二話不說,塞了不少銀票過去,貴公公推脫不收,口中道:「秦大人折煞奴才了,銀票奴才就不要了。」
見他如此模樣,秦正陽頓時心中咯噔一下。
不收銀子就等於不想再和自己有瓜葛。
不是好事。
這個節骨眼,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直接問道:「貴公公,二殿下走後,陛下可曾說些什麼?」
貴公公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二殿下,秦大人,奴才只是一個小太監,今日過後,希望」
他意思很清楚,這是要撇清界限。
朱坤和秦正陽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貴公公也沒等二人再開口,直接道:「二殿下走後,陛下和黃公公說了些話,陛下問黃公公自己是不是太無情了,黃公公說怨不得陛下,是二殿下這次做的太出格了,陛下說是,否則他又何至於此,還說為了天下蒼生他也只能這樣了。」
「好了!就這些,二殿下、秦大人,宮裡還有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說著他便一溜煙跑了。
原地里,朱坤和秦正陽的臉色也變得鐵青一片。
尤其是朱坤,整個人都仿佛抽乾了一般,「完了!這下徹底完了!父皇他」
「舅舅,現在怎麼辦?」
秦正陽此時也心亂如麻,渾身顫抖,但他終究更沉得住氣,不過,隨著打探到的消息,他也繃不住了。
「回大人,那邊得來的消息和貴公公說的吻合,除此之外,昨晚陛下還召見了五皇子。」隨從道。
秦正陽確認道:「消息是來自黃公公?」
得到肯定答覆,秦正陽面如白紙。
朱坤更不用說,「錯不了了!一定是這樣,父皇昨晚就說了,老大和朱康不清不楚,老三名聲徹底臭了,老六還小。」
「如今父皇分明是要扶持老五,老五不過一個貴人之子,背後無人支持,能力平平,他何德何能?」
「太子原本應該是本皇子的」
這一刻,朱坤的神情有些癲狂,眼中透著濃濃的不甘和憤怒。
秦正陽同樣充滿不甘。
二人不知道的是,在另一間閣樓之中,朱紫雲正在眺望著遠處的皇城,嘴角微微勾起。
在他身後,還有著一道身影,鞠僂著身子,昏暗的光線看不清長相。
「這次做的不錯!」
朱紫雲率先開口。
身後的聲音則有些擔心,道:「是不是適得其反?看陛下的樣子,似乎還有些不忍心。」
朱紫雲呵了一聲,「不忍心?那你覺得朱坤會不會不忍心?」
聲音默然。
朱紫雲又道:「種子已經發芽,無須再過分關注,偶爾澆澆水便可,倒是西南那邊,林清風才是最大的障礙。」
聲音道:「林清風始終不是皇子,他又能如何?」
朱紫雲道:「你真這麼想?曾經我也這麼認為,可事實父皇始終沒有公開他的身份。」
聲音微微一顫,道:「這不可能,陛下多番打壓西南,不公開只是因為林清風的影響太大,公開怕引起難以預料的結果。」
朱紫雲道:「或許吧!但我覺得父皇還有別的用意。」
「而且,就算沒有,林清風始終是個禍患,他不死,誰上位都是白費。」
這一次聲音沒有反駁。
因為這是事實,西南王的影響太大了,西南蒸蒸日上,各種新奇物品,繁華程度超乎想像,軍事方面,西南聯軍,幽冥鐵騎,再加上如今的西南水師,紅衣大炮一戰驚天下,有這麼一個人存在,誰能睡的安穩?
只是,以如今西南的實力,真的有人能對付得了對方嗎?
這一刻,他內心很是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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