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李易的酒量在這段時間裡有了顯著的提升,但和這些好酒如命的老將還是沒有辦法相比,尤其是幾個老將加起來……
一輪酒敬完,他就意識到不能再多喝了。
好在酒量提升,酒品也沒有落下。
喝醉了就老老實實的睡覺,不會喝不了逞英雄,也不會再有醉酒之後亂說話的情況發生,更不會出現酒醒之後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
當然,和柳二小姐以及明珠喝醉的那兩次,他都告訴了柳二小姐些什麼,又對明珠承諾了什麼,也無從得知了。
「不勝酒力,幾位老將軍繼續,晚輩先告辭了……」
再喝就要有些醉意了,李易搖搖晃晃的和幾人告辭,在老方的攙扶之下,走出薛府。
看著他走出去,薛老將軍嘆了口氣,搖頭道:「這孩子……」
「是個好孩子。」馬老將軍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陛下有這樣的知己,是景國的幸事。」
薛老將軍忽然拎起酒罈,猛灌了一口,罵道:「那一幫子廢物,懂個什麼東西!」
馬老將軍將手中的酒碗捏碎,厲聲道:「這次之後,還敢再出什麼么蛾子,不管他是誰,老夫親自扒了他的皮!」
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老將,身上殺伐之氣何等之重,門口的兩名薛家下人打了一個哆嗦,默默的離遠了一些。
走出薛府大門,李易眼中的迷濛之色盡去,老方放開他,問道:「姑爺,下一家去哪裡?」
「去……」
李易想了想,忽然意識到,整個京都,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去的地方了。
他沉吟了片刻,說道:「去陳家布莊。」
「好嘞!」
……
陳家布莊。
陳沖看著一瘸一拐走進來布莊的年輕人,說道:「信王殿下,您還來做什麼?」
國喪之時,諸多皇子緊急回京,如今陛下喪期已過,這些日子,留京的皇子,已經陸續的趕往封地。
信王因為被那聖教襲擊,傷了腿腳,一直在京都養傷,是所有成年皇子中唯一的例外。
這幾日,信王日日來此,卻也並不鬧事,只是每日買一匹布回去。
但他越是平靜,陳沖的心中便越是沉重,來者不善!
「怎麼,你們這裡的布,難道還挑人賣?」信王一瘸一拐的在店鋪之內走了一圈,看著陳沖問道:「你不想賣給本王?」
陳沖躬身道:「當然不是。」
「放心,本王今日過來,只是來買布的。」信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把你們店裡價錢最貴的布拿出來,本王付得起錢。」
陳沖看了一眼店鋪內的一名下人,那下人立刻走進櫃檯,不一會兒,走出來的時候,手中託了一匹布,說道:「回殿下,這匹布是店裡最新的款式,是用最上乘的蠶絲紡織而成的,售價一百兩。」
自有護衛接過那匹布,遞到信王手裡。
信王伸手摸了摸,說道:「是上好的緞子,倒也值這個價格,就這匹了,付錢。」
信王揮了揮手,說道:「本王走了,明日再過來。」
堂堂一個親王,每日都親自來這一處小小的布莊買一匹布,這對於其他布莊來說,是莫大的榮耀,但對於陳家,卻是無上的壓力和折磨。
陳沖相信,這也是信王所樂意看到的。
他沉吟了片刻,說道:「殿下還需要什麼布,不如今日便一同買了吧。」
「飯要一口一口吃,布要一匹一匹的買。」信王回頭看著他,說道:「恩怨也要一點一點的了結,你說是吧?」
陳沖握緊了拳頭,目光直視著他,信王緩緩上前兩步,小聲道:「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不能拿我怎麼樣的樣子……」
他深深的看了陳沖一眼,大步向門外走去。
這時,有身影從裡間走出來,輕聲道:「二哥,那匹上乘蠶絲織的布在哪裡,他馬上就要走了,我想親手幫他裁兩件衣衫。」
陳沖面色一變,急忙走過去,說道:「妙玉,你身體還沒好,怎麼跑出來了,快進去……」
布莊門口,信王的腳步一頓,又折返回來,從那侍衛的手中拿過布,問道:「是不是這一匹?」
陳三小姐一眼看到他手中的布匹,怔了怔,面有難色的說道:「這位客人,這匹布能不能轉贈給我,作為補償,您可以在店鋪裡面隨便挑一匹……信王殿下!」
她面色變了變,信王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很不巧啊,本王也很喜歡這匹布……」信王笑了笑,順手從一旁的櫃檯拿出一把剪刀,在手中的布匹上劃了數刀,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可惜了,一百兩銀子買的呢……」
看到陳三小姐臉上痛楚的表情,陳沖臉色一沉,厲聲道:「信王殿下,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
「陳沖,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信王始終帶著笑容的臉上忽然變得極度猙獰,將手中的布匹和剪刀扔到地上,額頭青筋暴起,咆哮道:「你以為陳家還是那個陳家,你以為那姓李的還能護得住你!」
陳沖扶著陳三小姐,拳頭緊握,看著信王,卻默然不語。
陛下不顧朝臣和宗室反對,封李易為景王,雖然他的地位已經至高無上,但卻成為了京都眾多官員權貴眼中的一根刺。
他的地位太高,他的權力太大,陛下對他太過信任,信任到為了他可以違背滿朝朝臣的意見,違背祖制,不管影響,肆意妄為……
他在京都時,信王便不能妄動,一旦他離開京都,一個是有罪之臣,一個是當朝親王,就算是信王對他們做了什麼事情,也不會受到多重的懲罰,就像他上次火燒曾府一樣……
但這對陳家來說,卻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爬的越高,摔的越慘……」信王臉上的咆哮逐漸變成了狂笑,甚至笑出眼淚來:「景王,哈哈,他以為陛下封他景王,他就是王爺了嗎,還不是得像喪家之犬一樣離開京都,等到他走了,就輪到你們了!」
信王臉上的表情逐漸變的癲狂:「他要我一條腿,我要你們陳家拿命來填!」
陳沖深吸口氣,臉上的表情變的平靜,說道:「李哲,這裡是京都,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你以為想要你陳家家破人亡的人只有我一個?」信王對於他直呼名諱的事情已經不在意了,聞言哈哈大笑,說道:「吳家,錢家,魏家,張家……,這些人裡面,有哪一個和你們沒有深仇大恨?」
「吳家錢家我知道,魏家和張家是哪個?」門口忽然有聲音傳來。
信王笑容更盛:「魏家,當然是魏國公府,張家,張家……」
笑著笑著,聲音便逐漸小下去了,臉上的笑容凝住,露出驚恐之色。
ps今天生日,照例加更,在晚上,正好把這段劇情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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