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田實在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再讓其他人受到牽連了。
對於今天的遭遇,他竟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受。
小李很無奈,對方隨時能讓自己脫下警服是千真萬確的。
況且這件事不能來硬的,事已至此,只能先把張一田帶回去了。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是在局裡,還能照顧著張一田一點。
小李搖了搖頭,扶著張一田繼續向外面走。
王東臉上再次浮現了媚笑,剛剛的事情波瀾不驚,好在有王秘書這棵大樹,這件事還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王秘書也怒不可遏,這件事事已至此,他沒有回頭的可能了。既然動用了關係,他就只能把張一田弄得慘一點。
如果沒把這小子收拾老實,回頭出去亂說一通,要是傳到了其他市領導的耳朵里,他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好在張一田已經掉進了陷阱里,現在王秘書一點都不怕張一田掙扎,越掙扎只會讓他自己越痛苦。
韓雪一臉焦急,她手足無措的只有跺腳的份兒。
這到底要怎麼辦?張一田才是真正的救人者,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不但沒得到回報,反而還被人污衊,甚至落得個坐牢的下場?
「站住!」就在一切好像都快要塵埃落定的時候,一聲沙啞的吶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給吸引了過去。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一個老邁的身影,用與其外貌不符的行走速度,向張一田快步走了過去。
「葉……葉老?!」王秘書一臉驚慌失措的看著這個健步如飛的老頭,腦子裡一陣錯亂。
王東心裡早就有種不詳的預感,他甚至感覺到,預感在一點點的化成現實。
葉滄海走到扶梯旁,一把推開了小李和另外的警察:「今天我看誰還想帶走他!」
老頭喉結還有些不適,聲音沙啞不淨,但卻擲地有聲,亢勁有力。
所有人都愣住了,葉滄海出現的太突然了。
一個剛剛腦出血,差點死在手術台上的人,怎麼剛剛不到半個小時,就能恢復成這樣?
沒有人相信這個事實,驚奇已經代表不了那些當事者的心情了。
「葉老……」王秘書立馬掛出了一副笑臉,眼神驚愕又新奇的走向葉滄海,「您……您竟然這就康復啦?看起來比原來的體格還……」
王秘書轉頭看了一眼王東,笑的更燦爛了:「王醫生果然是神醫聖手呀!」
王秘書剛走到葉滄海的身旁,就看到老頭猛然揮動了一下手臂,接著他臉上就覺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啪……」
「葉老您……」王秘書吃驚的看著葉滄海,一臉茫然無知。他連這老頭為何突然打他都不知道。
難道是沒治好,腦子都錯亂了?王秘書搖了搖頭,甩丟了這些可笑的想法。
「你就是個糊塗蛋!」葉滄海憤怒的咆哮道,「你瘋了嗎?誰給你的權利把他帶走?」
王秘書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得渾身都哆哆嗦嗦,剛剛葉滄海誇讚他的想法又從腦子裡鑽了出來,但現在卻顯得那麼可笑。
「我……」王秘書滿臉通紅,語無倫次的解釋道,「他……這小子……害您……他就是個……」
「害我?」葉滄海回手又是一巴掌,王秘書的另外半張臉也被打了個正著。
「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害我了?」葉滄海語氣強硬,口氣粗暴的說道,「要不是他!我早就躺進停屍房裡了!」
這老頭到底是怎麼知道的?王秘書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點他很確定,自己這下栽了。
「葉老,我其實是不知道實情的,我……」王秘書趕緊陪笑著想把自己摘出去,指著王東道,「都是他,他幫你從手術室推出來的!」
王東一聽王秘書這麼說,眼睛當時瞪得溜圓,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王秘書臉色會變得這麼快,轉而就把自己坑了進去,大家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這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吧?
王秘書以為自己的話,會挽救一下事態,好歹不至於把他也算計進去,至於王東,他完全是自作自受。
可事情似乎沒王秘書想的這麼簡單,葉滄海依舊火氣難消,命令的口吻道:「讓許華來見我!」
王秘書瞬間覺得天都要塌了,許華、也就是許副市長,如果真的把他弄來,老頭再把前因後果一說,自己基本上可以回家種田了。
一丁點的懸念都沒有。
張一田被扶進了一間會議室,葉滄海關心的噓寒問暖。
葉滄海打心底里萬分感激,自然更加好奇張一田是如何把自己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
「小伙子,我真的太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我也就不可能坐在這裡了!」葉滄海掛著笑容,語氣和緩,臉上的皺紋竟然也消融了許多,整個人瞬間年輕了許多。
張一田勉強笑了笑,他身體實在有些不好受。
葉滄海撫摸著自己的臉,又抓了抓頭髮,驚奇的問道:「另外我還好奇,你究竟做了什麼呀?你看我臉上的皺紋竟然變淺了,甚至頭髮都變黑了!」
葉滄海覺得自己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邁出的每一步都沉穩有力,自己儼然脫胎換骨了似的。
這變化太突兀,太明顯,現在的他簡直和過去的自己判若兩人。
更不要說,他是剛剛從死亡線上活過來的。估計我沒人相信,半個小時前,還生命垂危的葉滄海,現在生龍活虎。
剛剛賞給王秘書的兩巴掌,他自己都覺得沒用出全力。
王秘書一邊回味著臉上的燒灼感,一面又在為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而惴惴不安。
他弓身附在葉滄海身旁,隨時聽候調遣似的。實際上是在等待葉滄海能大發慈悲,收回剛剛叫來許副市長的成命。
他剛剛的盛氣凌人,早就因為葉滄海的兩巴掌化成了空氣。
一切都是因為葉滄海的突然甦醒、突然出現,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轉。
「葉……老?!」王秘書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試探性的請示道,「你還要不要休息一下?剛剛醫生說了,您需要休息……」
「許華什麼時候到?」葉滄海口氣冷冰冰打斷道,「你可以再告訴他,半個小時內,他不到,我就直接去找他!」
這是一句分量充足的話,憑藉這老頭的身份,如果闖進市委,直接找到許華,不光他們背地裡的勾當都會浮出水面,甚至連許華這個副市長都可能受到牽連。
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的,這比一個王東或者一個王秘書消失掉,更加可怕。
王秘書心思沉到了低谷,猶豫了片刻,他就走出了會議室,渾身都在不住顫抖的翻找著手機里的號碼。
「王~王秘書?」王東早就潛伏在附近了,見王秘書自己出來,他就趕緊湊了上去,「裡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王秘書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眼神撒刀子似的瞪著王東。
王東委屈的哀求道:「還得求您了呀,領導,我熬到這科室副主任的位置不容易,您可得幫幫我呀!」
王東摘下三百度的眼鏡,抹了把眼淚,苦情戲做的很逼真。
王秘書現在腦子裡很複雜,自己各種不幸的結局都在他腦海里過了一遍,這些已經讓他誠惶誠恐了,他壓根沒心思去思考王東的人生。
「滾!」王秘書小聲的沉吟了一聲,他的嗓子也瞬間沙啞了!
王東不知是沒聽懂,還是想在解釋一下:「王秘書……我其實真的……」
「你真的可以滾了!」王秘書發出一聲咆哮,聲音在靜悄悄的走廊里,迴蕩了許久才慢慢散盡。
幾個辦公室里,幾個白大褂稍稍探出頭來,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東還想再堅持一下,抬頭注視了一眼憤怒的王秘書,卻發現一隻拳頭向著自己極速飛了過來。
躲不掉了……
王東被一拳打出了好幾米,重重的摔倒在了地板上。
這一拳算是讓王東認清了事態,也等於判決了他的命運。
完了,奮鬥了十多年的事業,竟然就在今天完蛋了。
「都他媽是你得原因!你竟然還想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生活下去?」王秘書語氣乖戾的走向王東,揮動著拳腳,把壓抑在自己心中的怒火,一股腦的發泄了出來。
王東發出一陣一陣的哀嚎聲。但這也彌補不了王秘書心中壓抑的情緒。
打了一會,王東已經滿臉是血了,王秘書的拳頭上也血肉模糊了,皮鞋的鞋尖也踢軟了。
王東呻吟著輕咳了幾聲,咳出了兩口血跡。
王秘書渾身仍舊顫抖不停,他就算打死王東,仍舊改變不了今天的敗局。
他用滿是鮮血的手掏出了手機,手指頭按了半天,才撥通了那個號碼。
王秘書語氣立馬變得和顏悅色:「喂,領導……是,是我,和您說個好消息,葉老已經醒了……另外,他說他想見一見您……好,我等著您!」
王秘書用力錘了一下牆面,掛斷了手機,接著就像等待死神似的,等待著許副市長。
擁有越多的人,越怕失去。他擁有的實在太多了,但很快就將一無所有了。
張一田已經恢復了一些,林慕茹和焦艷艷也出現在了會議室里。
兩個女人表現得都很溫柔,體貼又關心的看著張一田。
「小伙子,你叫張一田是吧?」葉滄海剛剛就已經記下了他的名字,現在仍舊確認了一下,「有句話叫大恩不言謝,你對我老頭子是救命之恩,這和父母的生育之恩都是一樣分量的,這是我的電話,你如果有什麼難事,盡可以直接找我!」
葉滄海遞給了張一田一張紙條,上面的八位數字寫的剛勁有力。
「這是省城的號碼?」林慕茹看了一眼號碼說。
接著一陣敲門聲傳過來:「葉老,許副市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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