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因為聶正琪召見黃成和黃小安時,給他們吃了毒、藥,所以你才會沒了丈夫又沒了兒子。」
餓著肚子的人只要家裡還有米就不會擔憂,因為總不至於會被餓死。
對於湘竹娘這種人來說,想要讓她合盤端出,最好的辦法就是斷了她的後路。
對於這種事,華大小姐從不會手軟。
果然,湘竹娘先是怔住,接著臉色大變:「不,不可能,我男人是淹死的,他喝多了掉進河裡,我兒子」
說到這裡,她忽然頓住了。
華靜瑤搶過她的話頭,接著說道:「你兒子好端端的,卻是說死就死了,衙門裡的仵作給他驗過,他不是被人打死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奇怪,可是他也不是中毒啊,他一天都在家裡,吃的喝的和我一樣,我活得好好的,他怎麼就死了?」湘竹娘的語氣里多出了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的不自信。
「黃成和黃小安中的是慢性毒,這種毒不會立刻發作,要等到辦完差事以後,再過上一陣子,才會毒發而死,而那個時候,就連你這個知情人,也不會懷疑他們是中毒的,就像黃小安一樣。」華靜瑤及時再插上一把刀。
「怎麼會,怎麼會呢,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毒,我不信,我不信」湘竹娘喃喃自語。
華靜瑤繼續說道:「你一定是想起來了吧,他們之前也不是完全沒有端倪,你想起什麼來了?」
「公子給了銀子,聽閨女說給了足足二百兩銀子,讓我男人出去避避風頭,我男人是個沒心肝的,拿了銀子沒有回家,跑出去喝酒,從狐狸精那裡出來,就掉到玉帶河裡淹死了,那二百兩銀子,我一個子兒也沒有見著,公子聽說以後,不但沒有怪罪,還讓我那閨女又送來了十兩金子,二百兩銀子,那可不是銀票,全都是金子和白花花的雪花銀,全都是十兩一個的大元寶,我雖然是從侯府里出來的,可也沒見過成色這麼好的金子和銀子。」
說起金銀來,湘竹娘那渾濁的眼睛裡便冒出光來。
她是當粗使婆子的,雖然女兒是一等大丫鬟,可是拿回家的也都是碎銀子,像這樣的金元寶銀元寶,她長這麼大也沒有見過。
華靜瑤心中一動,她打量著湘竹娘,問道:「那些金銀呢?存起來了?還是交給你閨女存著了?」
湘竹娘的眼珠子亂轉,卻沒有回答。
華靜瑤冷冷一笑,道:「你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金銀,若是你閨女拿回來的都是假的,你怕是也不會分辨。」
「胡說八道,誰說那是假的,我挨個都咬了,真的,都是真的。」湘竹娘喊道。
「這樣啊」,華靜瑤點點頭,說道,「你兒子也是個不省心的,若是這麼多的金銀放在家裡,早晚會讓他給敗光了,我猜你一定是交給你閨女了,你閨女在府里,說不定認識放印子錢的,你那些金銀拿去放印子錢,獲利豐厚,足夠讓你天天打馬吊,也足夠讓你兒子
找相好了,我說的對吧?」
大周朝嚴禁私人放印子錢,但是卻屢禁不止,尤其是高門大戶的女眷,往往會拿出體已,去放印子錢。
華靜瑤會有此一問,也是因為這個。
湘竹娘呆了呆,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這時,一直沒有吭聲的沈逍忽然開口了,他問道:「你肚臍上下兩寸的地方,每天夜裡就隱隱發痛,剛開始時會伴隨腹瀉,最近幾日腹瀉沒有了,以前頂多疼上一盞茶的功夫,現在每天卻要疼上兩盞茶的時間了,對不對?」
聞言,華靜瑤立刻明白了沈逍的意思。
沈逍和她想的一樣,湘竹娘也中毒了!
只是還沒有到毒發的時候。
「你如何知曉的?」湘竹娘的手不由自主放到自己的腹部。
她去看過郎中,郎中讓她少食寒涼之物,還給她開了一劑溫補的方子,她連服了幾次,腹瀉便沒有了,她便沒有當回事,只是最近幾日,那疼痛卻越發厲害了,而且疼痛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但是每次都是在夜裡,一覺醒來就沒有事了,因此,她也沒有再去看郎中。
「我當然知曉,因為你中的毒名叫鬼相生,這種毒用在男人身上,直到臨近毒發時才會有所感覺,而男女體質有異,女子對此毒的反應比男子明顯,初時會有腹瀉,待到腹瀉沒有了,便會腹痛,且越來越痛,你不信回以等等看,再過十日,疼痛之處便會繼續上移,藥石無靈,直至像你兒子一樣,胸口開始疼痛的時候,你的死期便到了。」沈逍聲音清冷,聽在湘竹
娘耳中,猶如催命一般,她嚇得尖聲驚叫。
石頭被打擾到了,霍的站起身來,衝著湘竹娘大吼。
湘竹娘的神經已經崩緊,如同一根拉到極致的線,而石頭的吼聲,就是彈到線上的那顆石子。
湘竹娘徹底崩潰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有金子,我還有銀子,我有錢,我不想死,求求你們,救我,救我啊,我那當家的和我兒子全都被公子召見過,僅我知道的就有三回,最後一次是單獨叫了我兒子過去,我兒子回來和我說,公子是好人,還賞了酒菜給他,一定是那次,一定是那次,公子在酒菜里下了毒,一定是!」
說到這裡,湘竹娘忽然想起了什麼,她的眼睛徒然亮了,伸手抓住沈逍的衣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
「公子沒有賞過我吃酒,所以我沒有中毒,是吧,我這不是中毒,一定不是,你說對吧?」
沈逍的眉頭皺起,嫌棄地把湘竹娘的手甩開,冷冷地說道:「你的確沒有吃酒,可是你咬過那些金銀,鬼相生抹在了金銀上。」
湘竹娘那蒼白如紙的臉色瞬間灰暗下來,那些金銀是她一個個咬過的,她咬過,所以她中毒了。
而帶來那些金元寶銀元寶的,是她的女兒。
華靜瑤想起湘竹娘一心想讓女兒爬床的嘴臉,冷哼一聲,道:「聶正琪想來不會知道你有咬銀子的習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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