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縣令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談

    深夜，將近十二點左右，寧遠。

    暴雨在瘋狂地下著，明亮的閃電像銀蛇一樣在空中穿梭著，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整個屋子，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好像可以把任何東西震碎。

    墨謙可以清楚地聽到雨水落地的「噠噠」聲和大雨的「嘩嘩」聲。

    狂風咆哮著，猛地把縣衙的大門門打開摔在牆上。

    風吹在樹梢上出「嗚嗚」的慘叫聲，一道道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幕。

    沉悶的雷聲如同大炮轟鳴，使人驚恐萬分。

    傍晚的時候還是晴朗的好天氣，但是剛過沒多久，一聲驚雷就打破了這樣的寧靜，逐漸的，雨越下越大，直至變成現在這樣。

    不過好在這個時候寧遠的百姓們早已經入睡了，所以影響並不大。

    「砰」一聲，書房裡的窗戶又被吹開了，雨水順著窗戶的朝向反向吹進來，一瞬間就打濕了近處的地面，就連燈盞上的燈火也被打滅了。

    墨謙搖搖頭，正想要起身去把窗戶關上。

    這時，門口被打開了。

    婷兒低著臻走進來，快步走到窗戶邊上，把開著的窗戶關上，然後端坐在一旁。

    墨謙看著她的樣子有些好笑，剛才自己回來的時候哭得一塌糊塗，現在倒是有些羞怯起來了。

    「婷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在墨謙的記憶當中，婷兒平常總是很早睡的，大約在晚上的十點左右就已經入眠。

    當然，這是一個好習慣，但是習慣了現代人生活節奏的墨謙是做不到的。而今晚倒是有些反常了。

    「公子，我睡不著……公子你也還沒有睡嗎？現在已經很晚了呢！」

    婷兒低聲隨意的說著，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她無論如何都睡不著，或許是今天的事情在她的心中造成的影響，於是想來找墨謙說說話。

    「噢，我今天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呢，不過很快了。」墨謙放下手中的文件輕聲說道。

    身為一個地方官，著實是沒有想像中那麼輕鬆的。

    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手下擁有著無數的能人異士，但是他依舊要事事親力親為，死死不願放權。

    朱元璋也曾作詩一描述自己的辛勞：「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猶擁被。」

    從這詩當中就可以看出不僅是下面的人不好做，身處高位的人也是要倍加努力的。

    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明成祖朱棣不得不設立內閣來輔助他治理國家。

    一國之君尚且如此，而墨謙一個小地方的縣令的手下沒有這樣的人才，再者在制度沒有完善之前他也不敢講權力交給別人，所以也就只能自己來了。

    大權獨握是好事，但是也有可能會壞事，一方面墨謙能夠自己掌握寧遠的前進方向，隨時按照現代的方法來展寧遠。

    但是另一方面，這就要墨謙事必躬親，否則別人很容易把墨謙的意思曲解，甚至是一些小的事情，墨謙也還不敢放手讓別人來做決定。

    婷兒站了一會兒，俏生生地問道，「公子，我可以在這裡坐坐嗎？」

    墨謙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椅子，笑著說道，「過來坐吧，看你這麼晚沒有睡，想必是有什麼心事。」

    「嗯。」婷兒應了一聲，湊到墨謙身旁，抿了抿嘴唇，「公子，你為什麼會到寧遠來啊？以你的才華，本就應該留在廟堂之上，在這裡實在是屈才了。」

    「為什要到這裡？」墨謙一怔，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想過，只是自己穿越了到這個墨謙的身上，繼承了他的身份，自然而然的就想要到寧遠來上任了。

    真要他說理由，他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命運吧……」墨謙打了個哈哈，總不能把自己是一個穿越者得事情說出來吧。

    他本來就是一個安於平淡的人，究根到底，或許與中國古代的小農思想在本質上是一樣的，一個從小就被人拋棄的孤兒，所渴求的無非就是這一點點罷了。

    若說讓他選擇大起大落的朝權爭鬥生活還是現在偏安一隅的生活，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倒是婷兒你呢？」墨謙想了想，反問道。

    到現在為止他也只是知道這個從水榭閣搶回來的女子叫做婷兒，是一個從下就生活在青樓的清倌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信息了。

    甚至連她姓什麼，家住哪裡都不知道。

    婷兒一笑，但是墨謙隱約能夠看到她的臉上不無苦澀，「其實我原本不叫婷兒，這個名字是我流落風塵之後，水榭閣的媽媽們幫我起的。

    再者說，青樓女子，又怎麼會願意用自己的真實姓氏，讓祖先蒙羞呢？」

    墨謙點點頭，這個年代的人，家族觀念還是很濃重的，若不是家境困難，又怎麼會讓自己的親人流落風塵。

    而縱然流落風塵，家族的姓氏則是不能再用了。

    「那你的原名是什麼呢？」

    「我原本叫做葉挽晴，乃是官宦人家出身，後來因為父親犯了事，被抄家，而我們一家也流落街頭。

    為了奉養母親，我的親戚們就將我送到了水榭閣，小的時候我每個月都會有五兩銀子的例銀，母親和親戚們也因此而不再受餓。

    等到我及笄了之後，能夠自己掙錢了，親戚們的生活也變得好起來。

    但是除了母親，我的那些親戚們似乎都不願意見到我，等到母親去世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我的親人了。

    而我，也漸漸的學會了認命，只想著趁著年輕的時候再多攢一些錢，等到年來色衰，就尋一個人家嫁作小妾，或是尋一處道觀了卻餘生。

    所以當公子你把我從何景的手裡搶回來的時候，我的心裡是情願的，甚至是很開心的，至少我是有人在乎的。」

    墨謙聽罷，心中有點不是滋味，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是很慘的了，但是世界上總有這麼多的不幸運。

    「所以我在那時候開始，就已經把公子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事實證明婷兒也沒有看錯，在縣衙的日子裡，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儘管沒有了侍女的服侍，但是卻多了自由，公子會教我下廚，會擔心婷兒有沒有餓著，還會變著花樣逗婷兒開心。

    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也是我不再想要失去的，我這一生，失去的很多，也就只有這一點點自私的想法。」

    說著，婷兒的神情中竟有一些激動，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所以，公子，也請你好好珍惜自己，好嗎，就當做是為了晴兒，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