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朝古都……
實際上洛陽共經歷了二十二個建都朝代,累計建都史1500年以上,堪稱都城之最。九為數之極,這個九朝古都不是指只有九個朝代在此建都,而是指最多。
李庚《東都賦》贊道:上陽別宮,丹粉多狀,鴛瓦鱗翠,虹橋疊北。橫延百堵,高量十丈,出地標圖,臨流障也。
宮城東南,谷洛碼頭,李魚也只能向遠遠的宮闕城池遙遙一望,便匆匆東向了。
這一回,他沒乘船,因為再往下的路固然沒有了危險,但是速度反不及乘馬快了。他是行軍總管,大隊人馬跑到了前頭,他身為游騎將軍,若姍姍而去……
好吧!實話實說!
李魚壓根兒就不看好齊王造反,他怕自己去的遲了,李績比後來的王陽明還快,三下五除二就把齊王打趴下了,讓他坐失立下功勳的機會。既然成了武將,他唯一的上升渠道除了熬資歷可就只有立軍功了啊。
「根本沒有齊王的消息?這怎麼可能?」
船艙中,楊千葉不敢置信地看著本地死士組織派來的接頭人。
這時,受李魚道謝,並酬送了一錠銀兩回來的曠老大聞訊,便插嘴道:「殿下,洛陽這邊的消息不假。方才,我送那位李將軍登岸,官府中派來接他的人說,齊王舉旗造反後,便封閉了齊州,只要齊州登基稱帝,連城外……都……,附近一些府縣,消息閉塞處,甚至都還不知道齊州出了位新皇帝。」
楊千葉嘴唇有點哆嗦:「怎……怎麼可能……如此?齊王昏匱,他身邊就沒有一個足……有些見識的僚屬嗎?」
楊千葉本想說「本智多謀」,但話到嘴邊,覺得實在有辱這個詞,又改了口。
那曠老大苦笑道:「殿下這話……和那李將軍頗為相似。他也不敢置信,如此這般地問過,那官府中人說,齊王座下只有四個親信,俱以武力見長,人人都是百人敵,驍勇善戰,但謀略上……,咳!聽說齊王后來拜了一位軍師,不過聽說那軍師武功比那四個親信還高些。」
楊千葉以手撫額,一種無力感涌遍全身。
墨白焰略一沉吟,為她打氣道:「殿下,這對我們是個壞消息,可也有可能是個好消息。」
楊千葉看向墨白焰,目中露出探詢的目光。
墨白焰道:「齊王雖愚蠢,總比那何不食肉糜的司馬衷伶俐一些,司馬衷可以稱帝,齊王為什麼不可以?」
楊千葉黛眉一蹙,道:「墨師是說?」
墨白焰道:「齊王愚蠢,其下眾人,俱都是只會好勇鬥狠的武夫,這樣的話,如果殿下隱瞞真實身份前去投他,還怕大計不能掌於手中?有了殿下主持軍機,再有我大隋寶庫招兵買馬,勢力必然大漲。
而以齊王名義反了唐皇,天下諸州府郡的地方大員們,便不易生起反抗之心。等我義軍有了規模,再取而代之,豈非……」
楊千葉的目光漸漸亮了起來:「不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齊王雖愚鈍無能,可若利用的好,反而更有利於我們!」
墨白焰微笑道:「不錯!」
楊千葉黛眉一振,對那洛陽接頭人吩咐道:「速備快馬,我們走陸路,馬上趕去齊州!」
那人立即抱拳應了一聲,匆匆下船去準備。
很快,楊千葉、墨白焰帶了五六名勁裝侍衛,也一陣風兒似的從碼頭離開,踏著李魚的足跡向東而去……
三門峽附近山上,一處山洞前。
清澈的泉水從岩縫中汩汩湧出,匯成淙淙細流,從山間蜿蜓而下,一條娃娃魚在清澈的泉水中輕輕爬動著,剛剛揚起頭來,一根尖利的樹枝便飛快地刺下,再一提,就把它捉出了水面。
那娃娃魚尚未馬上就死,還嬰兒似的啼叫了幾聲。
但是很快,一柄短劍出現,迅速把它變成了一團可以食用的魚肉。
曠雀兒用一片肥大的樹葉托著魚肉回頭洞口的火堆旁,那火上烤著的一隻白天鵝已經散發出濃郁的肉香。
曠雀兒正要把那魚肉也烤一下,瞟見羅霸道躺在地上,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天,眼神兒一動也不動,不禁吃了一驚。
曠雀兒急忙放下魚肉,走過去將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羅霸道眼皮都沒眨,曠雀兒趕緊又去探他鼻息,羅霸道有氣無力地道:「我沒死……」
曠雀兒鬆了口氣,白他一眼道:「你傷的雖不輕,可都是皮肉傷,並未深及要害,男兒大丈夫,幹嘛這般要死不活的。真是的,你雖是生意人,可瞧著蠻強壯的嘛,膽子這么小。」
羅霸道一臉難過,道:「我不是膽子小,也不是怕死。我是……」
「包袱沒了呀"
羅霸道痛心疾首地道:「我的全部家當,我要在洛陽開車馬行的本錢啊,沒了,全沒了。」
曠雀兒輕啊了一聲,在他旁邊坐下,道:「很多錢嗎?」
羅霸道用力點點頭,悲傷的像個孩子:「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改邪歸正,你知道嗎?可老天爺不讓我走這條路啊!你狠,我算你狠!」
羅霸道指著天空,惡狠狠地道:「這是你逼我的!老子以後再怎麼樣,都不會覺得有違天道,誰叫你不給老子活路?老子就占山為王,做綠林大盜去。」
曠雀兒一臉吃驚:」你……你說什麼?改邪歸正?你原來是幹什麼的?」
羅霸道看她一眼,沮喪地道:「雀兒姑娘,你不用怕。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強搶民女的事兒,我老羅可干不來。我本來想娶你為妻的,可現在……」
曠雀兒乾的是殺頭的買賣,哪可能嫁給一個普通人,如今聽羅霸道這樣一說,她一點不慌,靈動的眼珠一轉,反而生出些好奇來:「你……原本究竟是幹什麼的呀,能跟我說說嗎?」
「哎……,我原本,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大盜……」
「有……前途的……大盜?」
「那當然,我原來,可曾是隴西四大寇之一!」
羅霸道驕傲地揚起了下巴,講述起了他那一波三折的人生故事:「直到有一天,有個人來投我……」
羅霸道還是很講道義的,對於紇干承基、楊千葉,乃至後來的太子等人,他都隱瞞了其身份,不然今天這番話一旦傳出去,很可能給人家帶來滅頂之災。
而楊千葉曾經的經歷,也沒有可能說給曠雀兒知道,所以,曠雀兒根本不知道他口中那個愚蠢的、花痴的、自以為是的、自作聰明的女馬匪,就是自家眼中那位冷靜的、睿智的、足智多謀的、志向遠大的公主殿下。
「這,就是我羅霸道的悲慘一生,怕了吧?」
曠雀兒凝視著他,一言未發。
羅霸道自嘲地一笑:「你走吧,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的。」
「唔……,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除了打架,我什麼都不會,我要落草為寇了!」
「那要是被官府抓到,可是要殺頭的?」
「你以為我怕麼?」
「既然這樣,你有沒有興趣做點別的呢?我保證,比你做大盜,要有前途!」曠雀兒姑娘拍了拍鼓騰騰的胸,給他打保票。
羅霸道疑惑地看向曠雀兒:「做什麼?」
曠雀兒道:「我還不知道我家主人肯不肯收留你,現在可不能說太多,總之……,跟你做大盜也差不多,但是呢,要有前途的多!」
羅霸道看著她,漸漸露出吃驚的神色,失聲道:「難不成,你是女飛賊?女強盜?」
「說起來,倒真是差不多呢,不過人家盜的是國,可比你胃口大多了。」這句話,曠雀兒並未說出來,只是看著羅霸道,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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