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來是金……絲楠鏈子,羅大當家的好雅興!」
李魚恭維了一句,羅霸道卻不領情,把刀往胸前一橫,沉聲道:「此刀,長三尺二寸,重四斤七兩,以大食鑌鐵打造,吹毛斷髮,削鐵如泥,羅某持之,迄今與人交手一百二十七次,……」
羅霸道牛叉還沒吹完,李魚靴跟一立,靴尖一鏟,一蓬積雪呈扇面,向羅霸道迎面撲去。
「無環!」
李魚一聲大喝,雖然膀大腰圓,可站在旁邊似乎全無存在感的鐵無環突然就動了,汪都不汪,直接就撲了上去,一雙鵝卵粗細的鐵鏈,鐵鏈盡頭還拴著一對血跡斑斑的鐵環,呼嘯著砸向羅霸道。
羅霸道嚇了一跳,他說熟了的一句話,這還差著最後一句「未逢一敗」沒說呢,對方怎麼就動手了。
羅霸道倉促舉刀,迎向鐵無環呼嘯而來的重兵刃,事先不曾注意他,這時也來不及打量他兵器,竟未注意那是一雙鐵鏈,而鏈子是會拐彎的。
與此同時,李魚也沒閒著,喊了一聲「無環」,李魚就一矮身,抱向羅霸道的雙腿。如果楊千葉和龍作作此時看到,少不得要齊聲罵上一句:「這混蛋,跟誰都用這一招啊?」
庚新慢悠悠地剛走過來,一看對方根本不講江湖規矩,話都沒說完就動手,老大似乎要吃虧,可還差著幾步,來不及救援,好在他脖子上掛著一掛大蒜,那是藏身山坳時,從馬上解下來分給幾個人的辟邪之物。
情急之下,庚新立即一甩手,把那掛大蒜扔了出去。
一見李魚動手,魏岳、馮明周等人也都衝上來,魏岳沖在前面,乍見白乎乎一件圓環盤旋著自天而降,也不曉得是什麼暗器,當下拿出吃奶的勁兒來,大喝道:「開!」
魏岳一刀凌厲地劈下,「啪」地一聲,一掛大蒜炸得滿天都是,魏岳舔了舔濺在嘴唇上的蒜汁,驚呼道:「不好!我中毒了!」
而此時,生平與人斗刀一百二十七戰,未逢一敗的四大寇之一,大馬匪頭子羅霸道,已經仰面倒在地上,翻著白眼兒,完全沒有反抗之力了。
他一刀迎出去,鐵鏈子鏗地一聲,鏈頭的一雙鐵環就轉了向。羅一刀大吃一驚,曉得是件軟兵刃,倉促間就要躲閃,本來以他身手,縱然失了先機,也未必就躲不開這折擊而下的一雙鐵環,可是李魚好死不死的已經撲到他的身前,一把抱住了他的雙腿。
羅霸道雙腿被鎖,跳不動、閃不開、躲不了,兩隻鐵環一隻折擊而下,貼著他的耳輪呼嘯而過,刮出一道血痕,另一隻結結實實地折擊在了他的後腦上。幸虧他戴了皮帽子,要不然這一下就能打得他腦漿迸裂。
如今倒是沒有性命之虞,但後腦迅速腫出雞蛋大一個紫紅紫紅的疙瘩,整個人都痛昏了過去。
庚老四拋出一掛大蒜,手忙腳亂地又揚出兩條帶血的天癸帶子,再從腰間拔出一隻黑驢蹄子,眼見大當家的已經乾淨俐落地暈倒,一條天癸帶子飄飄落下,恰好貼在他的嘴上,一時也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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紇干承基和楊千葉比比劃劃地轉進了半山腰的小山坳,山坳中有一棵棵矮樓,樹冠上都掛滿了積雪,仿佛一朵朵白色的蘑菇,童話世界一般的感覺。
在更遠處的林中,積雪不斷灑落,很顯然,龍作作和劉嘯嘯已經打進了林中,正在交手。紇干承基向楊千葉急急遞了個眼色,二人迅速閃入一朵朵白色的「大蘑菇」下面。
紇干承基道:「公主殿下,你怎麼也到西北了?」
楊千葉道:「利州待不下去,思來想去,只有西邊利於生存,我就過來了。」
紇干承基喜道:「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麼想的。」
楊千葉道:「你投了羅霸道?我怎麼聽說你去了龍家寨?」
紇干承基道:「我怎麼可能投奔龍家寨。龍家寨我是去過,本想著到了西北,沒錢沒糧,得先做一票大的,要不然我那麼多手下,吃什麼穿什麼?所以我冒充商賈,去龍家寨踩盤子,發現龍家寨太難打,便離開了,想著別尋別的目標。後來就遇到了羅大當家,也是不打不相識,就入了伙。你怎麼在龍家寨?」
楊千葉頓足道:「我花錢從包打聽那裡探聽你的消息,他們看了你的畫相,告訴我你在龍家寨,我才混進龍家寨找你的。」
紇干承基道:「原來如此!公主殿下,依我看,你不如也暫時依附馬匪。羅大當家這人還是蠻講義氣的,跟著他,吃不了虧。」
楊千葉點頭道:「我聽說,隴右有四大寇,如果能把四大寇攏在一起,想必是一支不可小覷的武裝。」
紇干承基搖頭道:「四大寇誰也不服誰,想把他們拉攏在一起,難如登天。」
楊千葉狡黠地一笑,道:「那我就幫你先對羅霸道取而代之,再一一征服其他三大寇!」
紇干承基變色道:「羅大當家待我如兄弟,這種不講義氣的事,我做不來!」
楊千葉急道:「欲謀大事,不拘小節,你怎麼如此愚腐?」
紇干承基道:「這不是愚腐,這是我做人的原則。對了,我還沒說呢,你和你的人在武都督府是怎麼做的?一見情形不對,便棄我而去,殿下,你這麼做,讓我很難再相信你呀。」
楊千葉道:「我當時有別的選擇麼?若換了是你……」
紇干承基忽地臉色一動,道:「噤聲!」
楊千葉馬上住口,紇干承基側耳聽了聽,道:「沒動靜了,他們打完了?」
楊千葉心中登時一緊,雖說她進入龍家寨只是權宜之計,可這些日子,龍作作待她情同姊妹,豈能毫不關心,不禁說道:「打完了?誰輸誰贏?」
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一矮身子,悄悄掩了過去。
雪地上,劉嘯嘯雙手摁著龍作作的手腕,將她死死地壓在雪地上,獰笑著,臉上那條巴疤就像蜈蚣在爬:「賤人,給你臉不要臉,老子今兒就奸了你,再把你丟給那些馬匪輪了,我看你還能不能高貴的像個公主!」
龍作作憤怒地想要掙脫劉嘯嘯的手,可是手腕被他虎鉗般的手死死摁著,如何掙扎得開。
龍作作怒罵道:「你無恥!這麼多年,我龍家虧待你了嗎?你忘恩負義,勾結家奴,欺辱家主,我爹不殺你,放你離開,你居然勾結馬匪,對付我龍家!你這千刀萬剮的畜牲!」
劉嘯嘯獰笑道:「畜牲?我今兒就畜牲了,立刻奸了你,看你還怎麼凶!」
龍作作只覺腕上一松,剛想趁勢反擊,劉嘯嘯已經一記「手刀」,砍在她的脖子上,龍作作絕望地看了劉嘯嘯一眼,頭一歪,昏了過去。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我完了……」
然後,她就陷入了無盡的寒冷與黑暗。
或許,這一昏,她就不希望再醒過來了,毫無疑問,一旦醒來,她所面對的,將是生不如死的局面。
一株「大蘑菇」下面,楊千葉和紇干承基蹲在那兒,看著發生在眼前的一切。
紇干承基蹙眉道:「什麼情況?老三離開龍家寨,貌似別有隱情啊!」
楊千葉急道:「隱不隱情的另說,趕緊救人吶!」
紇干承基奇怪地看了楊千葉一眼,道:「他是馬匪,我也是馬匪啊,我為什麼要救人?」
楊千葉雖然自始至終也沒把自己當成龍家寨的人,但是要她坐視龍作作被人凌辱,可是萬萬辦不到的。眼見劉嘯嘯壓在龍作作身上,也不顧這大雪嚴寒,已經獰笑著去解袍子,心中一急,登時躥了出去。
紇干承基攔阻不及,只好往樹後一避。
「賊子,受死!」
公主殿下不肯偷襲,先喊了一嗓子,來了個正大光明劍。
劉嘯嘯正要寬衣解帶,就在雪地上把龍家大小姐辦一個滿地桃花紅,陡聽一聲大喝,立即往旁邊雪地上一滾,還順手抄起了擱在雪地上的長刀。
「噹噹噹噹……」
一連串的爆擊,被劉嘯嘯手忙腳亂地擋住,劉嘯嘯總算扎穩了陣腳,開始利用刀勢雄渾的優勢發起反擊了。
二人你來我往,兔起鶻落,剎那間就是數十回合,劉嘯嘯此時已經閃到龍作作身旁,腳尖突然在龍作作腰下一挑,將她挑了起來,撞向楊千葉。
楊千葉下意識地伸手去接,雙手剛剛伸出,劉嘯嘯身形一矮,已經掩在龍作作身後,跟著撲到,一絞一絆,腰杆兒一挺,龍作作摔在雪地上,楊千葉一如方才的龍作作,被劉嘯嘯死死地摁在地上。
劉嘯嘯獰笑道:「又來一個,模樣兒也不錯嘛。好!一隻羊兒也是趕,兩隻羊兒也是放,老子今兒就把你們兩隻小白羊兒都都辦了!」
楊千葉聽得心驚肉跳,奮力大呼道:「你個混蛋,還不幫忙!」
劉嘯嘯一驚:「還有人?」
劉嘯嘯立即扭頭望去,紇干承基猶豫著,正要走出去,就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耶?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紇干承基趕緊又往樹後一躲,只探出半邊眼睛看著,就見對面一棵樹後,李魚腰間插著刀,慢悠悠地踱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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