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 第34章 歸途

    『我們終會乘上那列歸家的列車，就像那冬回的大雁，帶著時間賜予的離別與傷感。』

    二十二歲。

    「回去也好，反正早晚都要回去的，而且我知道你可能對這裡的環境不太喜歡，沒事兒，每個人的志向都不一樣，做怎樣的決定都好。」

    辦公室里，王輝向我迎來大大的擁抱。

    收拾好東西，我準備出發，我卻發現對這個地兒除了熟悉一些，再沒有多的留戀。

    回程，我選了綠皮火車，我想坐在車上發會呆，想點事兒。

    我喜歡坐在車上，車子與時間競速，而我能在時間與速度的縫隙里休憩一會兒，能得到精神上暫時的舒緩。

    火車上偶爾看看窗外，偶爾閉上雙眼，也不時的瞅瞅其他人。一節車廂一片百態，看到有的人你能感受他的苦，看到有的人你會體味他的樂，還能看到一些人你會不明白他們怎麼能睡得那樣安逸，讓人羨慕。

    再喜歡旅程，也必有終點，那安於閒適的時間總過得那樣快。

    到站，我故意繞了遠多坐了一路公交在曾經的一中校區門口駐足了好一會兒，時間與往事參釀的酒一下子灌到了心裡，年歲這個發酵劑讓這酒更加醇正甘烈。

    兩年時間，鎮子變化不大，可以說沒有變化，除開多了幾處新樓，別的還是一個樣。

    「孫兒回來了，怎麼感覺你瘦了，你爺爺買肉去了，晚上我給你做頓好吃的。」奶奶拉著我走進堂屋就開始詢問這詢問那，很是親熱。

    爸媽都在市里上班，得知我回家來，就很直接的問我以後的路該怎麼走，而且建議我今年買房。

    要說買房，頭些年房價比較低，而這兩年猛的漲了好幾倍，本來我手裡夠可以買一個毛坯房的錢，現在只能作零頭。

    在這些事面前我想的是儘量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獨立生活，他們堅持說要在這兩年買下房子，後邊要我專心掙錢討個女朋友，滿頭華發的爺爺奶奶也都希望我找個女朋友，我很驚訝，按正常不挫學的話我估計還在上學，這奔著結婚生孩子為目的的談朋友會不會有點過了。

    年後，父母很認真的拉著我在鎮上尋房子，尋了好久他們找到了一處三樓的三室兩廳，父親很中意這處房子，我感覺也還行，父親詢問了我的意見，然後父母堅持出了大半，我出了小半，父親拉著我把它又裝修好，於是我就自然而然的自己獨享了這所房子。

    說實話，我原本出去那會真沒什麼夢想，包括現在，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幹啥，父親說要麼學個技術要麼去廠里好好做幾年工好好的攢些錢，可能不是很多，最起碼能存一點。

    學技術，也得有個喜歡的或者想乾的職業吧，我真不知道去學啥，所以做了決定就想好好的去廠里上個班就夠了。市裡的工資不比沿海地區，低上一些，但總歸是在離家近的地方，心裡卻是安穩許多。

    做了這個決定之後，可以肉眼可見的看得出家裡的遠親對你的態度不如從前，從前從外地回家，他們也不知道你在幹啥，可能會覺得你能闖出一番天地，而現在已經被定格的命運讓他們覺得你就這樣了。俗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反之的話可能就相反，也便是這個理兒了。

    父親心中的傲氣也被我消耗殆盡，本來對我的無限期許終究也還是落了空，這大概就是命運吧，那個時候的選擇也正在變成現實，原先我是不相信命運的，此刻我信了，也認了

    這時候沒有最開始進廠時有新鮮勁兒，自從黃琦消失在我生活的那刻，生活似乎少了勁頭，在廠里工作體驗到了王輝所說的那種煎熬，機械的重複一天又一天。

    要說來現在的生活也還好，最起碼我不用多想什麼，一個月拿一個上下浮動不會多大的工資，還有五險一金，有時候想想這倒也不錯，平淡普通夜還算心靜，上完班回家打打遊戲、聽聽歌、追追劇倒也能過得充實。

    就這樣度過了一年，老實說黃琦在我心中慢慢的像是在淡化，但手機里我們過往的照片我沒有刪，時不時看看她還是會心動，儘管我後來聽說了她在和我她分開一年後和那個男人有了一個孩子，沒有畢業的她因此休一陣學的，但後來她的這些我從來沒有在她的朋友圈裡看過，也是後來才知道，她發這些的時候都避開了我，而那些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生活日常我倒是看到不少。

    我知道了她的這些事兒，心裡默默祝福，也有些酸楚，之後的日子裡我看過的女孩里，有比她漂亮的，但從未有過對她的那種心動的感覺，再也沒找回了，我甚至覺得我丟了她也丟了再愛的能力。

    她在我心裡淡然的存在著，我手機的解鎖密碼也懶得麻煩的去換。

    和同事們時不時地去夜市吃燒烤喝啤酒，看他們身邊的女人接著一茬又換一茬，我也是淡然視之，該怎麼問候怎麼問候，然後認真的吃認真的喝也就罷了。

    我意識到哪裡不是江湖，人們都說電視裡的那些俊俏的明星們關係亂，那也只是他們的江湖被放大了，為什麼他們被譴責，因為他們在鏡頭前，銀屏里。我們的江湖誰會在意？沒有。

    所以我們這些身在江湖裡的人就會更放大自己的欲望，而我也和他們一樣，都有欲望，但我用一條框子框著自己，我害怕自己成為一個自己都不懂的自己，那時候能得一時欲望放縱的歡樂，但卻丟了自己。

    隨著爺爺奶奶年齡的增大，他們希望我儘快成家，然後能抱到重孫，他們說能親眼看到重孫此生也就沒有什麼遺憾的了，從最開始的略微提起到隨著時間推移後的見一面就要囉嗦好幾句，我雖然有點抗拒，但卻總是給他們說上一句還早、不急之類的詞打打馬虎眼兒。

    二十四歲之後他們就頻繁提起這個話題，我也無能為力，日常相處中的女生中再沒有心動的感覺，我甚至覺得此生再也遇不到那個讓我心動頻率恰適的女孩了。

    一到這個年紀身邊的親戚朋友就接趕著問，我也接趕著敷衍。在工作中忘卻他們催促的壓力，然後自己把攢了的錢用了一些買了一輛便宜的車，計劃著偶爾的假期獨自去旅旅遊，也能讓自己這平淡無味的生活多些底色。

    當一切波瀾不驚的時候，生活里總有人會丟下一顆石子，激起一些水花，而我討厭這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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