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金毛雞藏了一罈子閻王醉在度朔山的樹洞裡,就是因為發現這種酒聞之就醉個半天,覺得稀罕。
才從某一年的仙門資質大會上趁人不備偷出來的。
結果被這個老頭兒瞎溜達到度朔山的時候聞見,居然給偷喝了,一滴不剩。
從此後金毛雞就纏上了莫金樽。
莫金樽聽到了沉悶的一聲罈子倒地的聲音,隨即有液體流出來的聲響,然後就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閻王醉的味道。
趕緊一揮袍袖,循聲瞬移過去,這一看不要緊,幾乎把自己的全身經絡給氣到逆轉。
莫金樽禁不住拍著大腿懊悔:「你這隻孽畜!你這敗家孽畜!我的閻王醉啊嗬嗬嗬……
就剩下了這珍貴的七壇酒,我是要留著這個福根慢慢喝的!你!你你你!就這樣隨意給我毀掉一壇!!你賠我酒!!」
金毛雞在罈子裡面撲騰著叫罵:「喔喔喔~你這個老不死的豬鼻子老道士,本座好心好意給你送徒弟,你裝醉不說還把本座扣在罈子里!
錯過了這個徒弟,你就是有再多的閻王醉也得後悔死!」
「我呸!你這敗家孽畜!這五百年來你送過來的都是什麼東西!
我允許你幫我挑選身上帶有奇異氣息,或者少個一魂半魄的資質尚佳的徒兒,
遠的不說就說十年前,你居然把一個陽壽已盡的食夢妖從鬼門關門口拖到我這兒,
害的我被秧累對辯,跟陰曹地府待了大半年,跟十八閻羅王解釋了一圈兒!
如今又不知道從哪裡搜羅了來什麼破爛貨色,鬼才要收你送來的徒弟!」
「喔喔喔~老不死的豬鼻子,那隻食夢妖的氣息就是很奇怪,被打傷連二魂六魄都沒了,何止你說的一魂半魄,好容易從鬼門關門口給你拖回來你還怪我!」
金毛雞被困在酒罈子裡,聲音透著一股子瓮聲瓮氣。
「放屁!氣息奇怪??是個妖的氣息都奇怪!我又不收妖獸做徒弟!真是豈有此理!」
「豬鼻子放屁好臭好臭,一點沒有一派掌門的樣子,就知道喝酒罵人。」
「你又不是人,可以隨便罵。」
「喔~我今兒給你送的徒弟你收是不收??」
「廢什麼話!不收!」
「有特殊氣息也不收?」
「不收!」
「少了命魂也不收?」
「不收!少別的魂還可以,少了命魂多半是個傻子,收來做甚!」
「玄武之息的也不收?」
「不收!!!你給我滾……等會兒滾!什麼東西?玄武之息?」
莫金樽遙遙一指,把金毛雞從罈子里放了出來。
金毛雞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趕緊撲扇著翅膀,動動快僵硬了的身體。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玄武之息?你是怎麼知道玄武之息的?命魂都沒有怎麼會有玄武之息???
你以為老夫會上你的當?尋常軀體補進去玄武之息不得因為承受不住灰飛煙滅??我看你編瞎話都不會編。」
金毛雞用嘴梳理了一下脖頸的羽毛,它知道莫金樽已然起了興趣。
這可是五百年來從未有過的現象,這老頭兒就是嘴硬不肯說,現在不跟豬鼻子老道擺擺譜兒怕是以後這種機會都難尋。
只見它邊梳理羽毛邊拿眼睛瞥著莫金樽,不屑一顧道:「喔~尋常軀體??哼哼哼,尋常軀體本座會給你帶過來做徒弟嗎?你愛收不收,不收本座走了,水月洞天有72個福地,我就不信沒有人願意收!」
說罷就要飛,莫金樽一個空罈子下來又給它扣住了。
「雜毛老道!你做什麼!給你送徒弟過來你又不收!不收還不讓本座離開!」
「嘿嘿嘿,我看都沒見過,說不收是貧道草率了,這可憐娃現在在哪呢?待貧道觀上一觀。」
「你把本座放出來!!不然怎麼帶你去!」
上官流霆在青玉壇的牌樓底下等了半個時辰。
心道這小畜生怎麼還不出來,正琢磨的功夫遠遠看見金毛雞帶著個白鬍子老道往外走。
這老道,肥肥胖胖,滿面紅光,鬚髮皆白,長了一幅笑眯眯的模樣。
穿著一襲青袍,但是跟青玉壇門人的青色又有所不同,隱隱帶有絲絲神華,卻不奪目,就像是刻意隱藏卻還藏它不住的那種低調。
上官流霆當下就判斷這道士定是青玉壇里非同一般的強者,這種判斷一直持續到老道士對他開口說話之前。
金毛雞和莫金樽走到了上官流霆面前,老道士死死盯住上官流霆,眼神里充滿了驚詫,他開始打量上官流霆,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
從前打量到後,再從後打量到前。然後似不可思議般喃喃自語:「真是長的一模一樣……原來不是沒有命魂,而是看不見……」
上官流霆疑惑道:「您說什麼?」
莫金樽搖了搖頭,恢復了玩世不恭的樣子,把上官流霆的頭攬到自己的臉對面,衝著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嗝:「嗝~~~~~~。」
好重的酒氣!!上官流霆被噴到瞬間想逃,這特娘的是什麼酒,聞著就感覺快要醉了。
這老道士也忒不靠譜了,自己喝了酒還要衝著人臉打嗝,枉費自己剛才還認為他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簡直是被豬油蒙了心。
「小子,你叫什麼?」
「上官流霆。」上官流霆強行忍著,畢竟在沒有去處的時候在青玉壇里暫避,好過再被莫名其妙當成妖怪追逐經歷險境的強。
這就好比說去了一個全新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歹得找個靠山拜拜碼頭,總比毫無依靠好。
只是眼前的這個靠山跟想像的不太一樣,聊勝於無罷。
「流霆??好像是酒名兒?」莫金樽嘿嘿笑道,胖胖的臉上被笑容硬生生地擠出幾道褶子來。
「嗯,是酒名兒,家父喜歡喝酒。」上官流霆不想過多的解釋自己的身世問題,畢竟他自己還是一團漿糊。
莫金樽顯然對這個很感興趣:「家父?令尊現在何處?」
「……家父家母很早就過世了。」上官流霆敷衍道。
莫金樽高深莫測地笑笑,不置可否。
緊接著說道:「令尊真是英明至極,不過這流霆酒過於稀鬆平常,不如你就叫上官閻王吧,閻王醉的閻王,你看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上官流霆想罵娘了,什麼敕封派的掌門!
一嘴酒氣胡言亂語,上來二話不說先改名字?上官閻王???這是個人名嗎?得腦子被驢踢成啥樣才叫這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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