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魔氣?釋放怨靈?」
躲在暗中的葉青看著離去的戲寶和媒婆,仔細品味著兩人話中的意思。
結合兩人的對話,葉青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因由和對方的計劃及目的。
五百年前,兩個強者大戰,導致天門城毀滅,沉淪地底,十數萬百姓枉死。同時,由於兩人交戰,打開了九幽裂隙,有小部分九幽魔氣溢散了出來。
人心有正邪,自然分陰陽,天地亦有明暗,九幽便是天地至暗至陰至邪至惡匯聚之地,存於九幽之下,非人間之所在。九幽魔氣就是諸暗融匯之氣,乃人世污濁之力也,可誘人墮落,惑人沉淪,心生諸般惡欲。
天門城的百姓由於無辜枉死,心有不甘,再加上九幽魔氣污染,故而大規模變成了怨靈。
但由於九幽魔氣數量有限,只存於天門淵底部一地,因九幽魔氣而生的天門怨靈,無法脫離九幽魔氣的範圍,無法離開天門淵,所以數百年以來牛鬼集和洛水城才能安然無恙。
只是不知為何,太平道的人知道了天門淵的秘密,便與天門淵底部的詭怪合流,也就是陰太守以及戲寶、媒婆口中的鬼王等詭怪,意圖徹底打通九幽裂隙,引動九幽魔氣衝出天門淵。
這樣一來,鬼王他們就可以衝出天門淵,蒞臨人間;
太平道則可趁著洛水大亂之際,宣揚黃天之說,搞他們的謀反大業。
事實上,洛水乃是大楚重郡,天府之地,魚米之鄉,若是洛水大亂,還真有可能給大楚朝廷造成巨大麻煩,引發大亂。
不過,最後倒霉的,還是百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怕瘋子力氣大,就怕瘋子有文化啊!」
葉青暗罵了一聲,太平道的人還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真真的妖人無疑。
另外,從戲寶和媒婆的話中可知,先前這裡之所以會有這麼多的怨靈,是鬼王布置的陷阱,目的就是為了防備靖安司的人。說實話,靖安司要是真來了,沒有防備之下,還真有可能死傷慘重,他這誤打誤撞,也算是為靖安司的兄弟們提前擋槍了。
事實上,他也不算是誤打誤撞,他是故意的。
一方面,這麼多的怨靈,就像一根根鮮嫩可口的韭菜,既然送上門了,他豈能錯過?
另一方面,他則是為了釣魚,以身為餌,釣大魚。
天門淵底部太大了,他想要找到太平道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還不如趁著擊殺怨靈的機會,將動靜鬧大點兒,讓太平道的人主動來找他,屆時,他趁機擒住對方,逼對方說出他們的藏身之地;亦或者暗中跟著對方,找到他們的老巢。
無論哪個辦法,都比大海撈針強!
一舉兩得的事兒,何樂而不為呢?
儘管,過程有些曲折,但結果還是好的。
等戲寶和媒婆離開後,葉青鑽出廢墟,遠遠跟著兩人,向前走去。
戲寶和媒婆的實力都不弱,皆為煉罡後期,所以葉青並沒有跟的太近,而是隔了三十餘丈,有強大的精神力和迷霧遮掩,他倒不虞跟丟和被發現。
至於戲寶和媒婆,壓根就沒想到後面有人跟著,說說笑笑,很快就回到了太平道聚集的地方。
那是一塊巨大的盆地,盆地四周矗立著十二根雕刻著神秘符咒的石柱,石柱上方插著一面面旗幡,旗幡上繡著各種神魔異獸,旗幡烈烈,迎風招展,如有神魔嘶吼,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十二根石柱,十二面旗幡
,形成一個神秘的陣勢,而陣勢中央,則是一道三尺長短、一指多寬的裂隙。
說是裂隙,但實際上就像是一劍留下的劃痕。
裂隙深不見底,有幽黑的魔氣從裂隙中溢散出來,即便隔著數十丈的距離,葉青也感覺到一股黑暗陰邪。
「九幽魔氣!」
葉青用了一道隱身符,藏在一塊巨石後面,眉頭輕蹙。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每當魔氣從裂隙中冒出來時,就仿佛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壓制,變得極為稀薄,幾乎微不可見。
「奇怪?」葉青感覺有些好奇,精神蔓延,向裂隙探去。
「不對,這是噗」
忽然,葉青臉色大變,雙目口鼻等七竅間噴出嫣紅的鮮血,頭如炸裂,幾欲顯露行跡。
「劍意,好恐怖的劍意。」數息後,葉青深深喘了幾口氣,方才緩過神來,仍舊心有餘悸。
那股壓制九幽魔氣的力量,赫然是一道劍意,一道恐怖至極的劍意。
他只是遠遠感受了一下,識海中便出現一柄通天長劍,劍意充盈,鋒銳無比,如要斬滅他的神魂。
如果不是他神魂強大,只這一眼,就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以後再也不亂看了。」
以前是說話要命,現在連看一眼都要命,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估計,正是這道劍意,壓制了這些九幽魔氣。
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話,地上那道形如劍痕的裂隙,有可能真是一道劍痕。
「究竟那道劍痕是誰留下的,不但能貫穿九幽,還能殘留有如此強大的劍意莫非」
忽然,葉青仿佛想到了什麼,眼睛圓睜,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莫非這道劍痕與劍意,是五百年前交戰的兩個強者中其中一個留下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兩個強者就太恐怖了,五百年前留下劍意,歷經百載歲月還未消散,能有如斯力量,那當初該有多強?估計不用看,僅僅是靠近,應該就死了。」
不過想想也正常,不強的話,能打得天崩地裂,天門沉淪?
「老大都天十二神魔大陣布置的如何了?」
這時,陣勢外圍,戲寶和媒婆正和一人說著話。
而被他們稱作老大之人,則是一個外表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扎著沖天辮的小童。
「嘻嘻,快了,快了,陣勢已經布置好了,再等半盞茶的時間,當九幽魔潮爆發之時,我們就可啟動陣勢,一舉磨滅裂隙中的劍意,引動九幽魔氣。」
小童笑嘻嘻道:「對了,你們那邊呢,是不是靖安司的人?」
「應該不是!」戲寶搖搖頭,將先前的事兒說了一遍。
小童笑道:「是不是也沒關係了,反正也來不及了。」
「老大說的對。」
「老大英明!」
小童身旁,兩個身穿花花綠綠衣服,蹦蹦跳跳,手舞足蹈,仿佛跳舞一般的女子附和道。
事實上,兩個女子人如其名,名字正是手舞和足蹈。
喜歡晃動手臂的女子名為手舞,喜歡蹦蹦跳跳的女子名為足蹈,兩人實為一對孿生姐妹。
「要不是那道」手舞氣呼呼說道。
「該死的劍氣!」足蹈接話道。
手舞繼續道:「我們的計劃」
足蹈接話:「早就成功了。」
媒婆甩了甩手中的手帕,扭動著水蛇腰,笑道:「呦,那道劍氣可
是當年的號稱劍意縱橫三萬里的君無言所留,自然強了。」
「要不是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我們連近前三尺都做不到呢!」
就在此時,一個紙張疊成的仙鶴,從迷霧中飛出,落在小童的手中,小童將仙鶴展開,臉色陡變:「不好,紙仙傳來消息說,顧隋棠帶著靖安司的人來了,已經下了天門淵。」
「啊怎麼回事?顧隋棠怎麼會來?」戲寶的臉譜忽然變作藍色,驚疑不定道。
「不行,只差一步我們的計劃就能成功,絕不能就此功虧一簣。」
「老大,我們該怎麼辦?」
「現在距離魔潮只有不足半盞茶的功夫。」小童沉思了一下:「走,馬上去通知鬼王,定要攔住顧隋棠他們,只要拖延片刻就行了。」
「可是,能攔得住嗎?顧隋棠可是通玄武者啊!」媒婆擔憂道。
小童道:「誰說要和顧隋棠硬碰硬了,現在距離魔潮只有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我們只需帶著他們在天門淵中兜轉一會兒,等時機一到,任他顧隋棠有三頭六臂,都回天無術了。」
「另外,通知紙仙、狗王他們,在牛鬼集鬧出點兒動靜,吸引靖安司的注意,看能否拖延一下時間。」
「老大高見。」手舞足蹈奉承道。
「走!」小童一揮手,帶著戲寶等人離去。
小童、戲寶、媒婆等人離開後,盆地恢復了靜寂,唯有旗幡飛舞的聲響,仿如流水一般,連綿不休。
「吱吱」
迷霧中,一隻四耳大鼻、手掌大小的銀鼠慢慢向前走著,後面則跟著顧隋棠、林聿淮、楚念酒等大批靖安司的人,密密麻麻,不下數百人。
「司首,根據無歡留下的標記,他是向這個方向走的。」
地上的銀鼠,名為尋蹤銀鼠,是靖安司專門培育的用於尋蹤覓跡的一種詭怪,只要沿途留有靖安司特製的秘藥,尋蹤銀鼠就能循著氣味,找到對方。
「無歡確實來過這裡,這裡有他與詭怪交手時留下的痕跡和氣息。」
顧隋棠看了一眼狼籍不堪地面,聲音平淡道。
「嘿,葉大人真厲害,竟然能找到太平妖人的老巢,這次要是能將他們在洛水的勢力一網打盡,絕對是大功一件!」顧隋棠身後,魏岳山咧嘴一笑。
「啪」
然而,他話剛說完,腦袋上便挨了一巴掌,只聽顧隋棠罵咧道:「厲害,厲害個屁,我看是蠢才對。」
「明知這裡是人家老巢,且有所準備,還敢貿然前來,而且還是一個人,簡直是不知所謂,真以為自己學了幾年武功就天下無敵了,老子頭頂都禿了都不敢這麼說,他算老幾啊?」
「你們幾個小崽子都給老子聽著,以後遇見這種事兒,少他娘逞能,命只有一條,留著他吃飯喝酒不香嗎,找什麼死?」
聞言,魏岳山摸著後腦勺,縮了縮脖子,嘿嘿笑著。
顧隋棠看似在罵人,但任誰都能聽出他話中的關切之意。
林聿淮笑道:「司首不用擔心,無歡並非魯莽之人,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他既然敢一人來,就說明他有十足的把握,不會有事的。」
顧隋棠冷哼一聲:「希望如此吧,等這次回去,老子非得好好教訓他一下不可,省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司首!」
忽然,隊伍後方有一人跑了上來,稟告道:「牛鬼集發生(動)亂,疑似有太平妖人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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