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蟲小技?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幻情四訣》!」
戲寶一抹臉龐,臉譜變成紅色,隨著臉譜變化,戲寶的神情、氣勢亦發生了變化,變得鐵血剛猛,猶如沙場悍將,手中出現一桿銀槍。
銀槍揮舞,千樹萬樹梨花開。
「暴雨梨花槍」
暴雨梨花槍乃沙場之槍,槍法簡單卻不簡陋,講究快捷迅猛,槍出如暴雨打梨花,一擊斃命。
面對銀槍暴雨,楚念酒雙掌如幻,連續劈出,無數掌影聚合分離,宛若梅花開又落,傲雪凌霜。
槍影掌影交織,身影交錯,勁氣四溢,轟鳴聲不絕,數息之後,戲寶倒飛而出,手中的銀槍斷折,胸口印著一道寒冰掌印,半邊身子都被冰霜覆蓋。
「呼」
戲寶輕呼一口氣,伸手一抹,紅色臉譜變作白色臉譜,臉譜變化的一瞬,其神情、氣息亦發生了變化,從先前的鐵血剛猛變得陰險狡詐。
手中的長槍亦變成了長劍,長劍細薄,猶如柳葉,而戲寶的身法和劍法,同樣變得如似春風拂柳般,輕柔飄逸,詭變多端。
「清風舞柳劍法」
清風舞柳葉,春雨潤人間。
清風舞柳劍法是萬柳門的功法,劍走輕靈,人若隨風,最善點穴截脈,與人纏鬥。
纏鬥片刻後,戲寶又抹了一下臉龐,白色臉譜變作黑色,戲寶瞬間變得嗜血殘暴,煞氣滔天,手中出現兩柄大斧。
雙斧交錯,斧影翻飛,一連劈出三十六斧,一斧比一斧狂猛、暴虐。
「旋風三十六斧」
旋風三十六斧乃是旋風盜的功法,剛猛無鑄,乃江湖一等一的搏命招式。
旋風三十六斧之後,戲寶的臉譜由黑色變作黃色,武功亦由剛猛搏命變得堂皇正大,氣勢浩浩。
短短一會兒時間,戲寶就變幻了四種截然不同的性格,使用了四種截然不同的功法,一時間兩人竟然相持不下。
而楚念酒和林聿淮沒發現,在他們與戲寶、媒婆糾纏時,手舞和足蹈,也蹦蹦跳跳地來到了靖安衛面前。
「嘩嘩」聲中,甲冑碰撞,弓弩上弦,待手舞足蹈距離眾人三丈之時,弩箭如雨,齊射而出。
但手舞和足蹈卻仿佛視而不見,仍舊在原地蹦蹦跳跳,那些弩箭在飛抵對方身前三尺時,如被無形力量禁錮住了般,紛紛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
徐半人、丑僧、艷尼等人站在隊伍前方,看著身軀扭動,仿佛跳舞的手舞足蹈,面面相覷。
他們著實不明白對方在幹什麼,小兒多動症,還是跳舞求和?
可跳的也太侮辱他們的眼睛了吧!
由於摸不清手舞足蹈的虛實,且對方沒有再繼續靠近他們,謹慎起見,徐半人、丑僧、艷尼在第一次試探之後,並沒有繼續進攻,而是嚴陣以待,靜觀其變。
畢竟,手舞和足蹈,都是煉罡後期。
剛開始,並沒有什麼不妥,除了手舞足蹈的舞姿實在有些難以入目外,一切還算正常。
但慢慢的,一些實力較弱的靖安衛竟然不由自主地跟著跳了起來,身子扭動,手臂揮舞,咔咔聲中,有人扭斷了手臂,有人扭斷了雙腿,有人扭斷了腰,甚至有人扭斷了脖子。
詭異的是,縱然如此,那些靖安衛仿佛毫無所覺般,仍舊扭動著身子,一幅生命不止,跳舞不息的模樣。
「幻術?」
艷尼出身風月庵,風月庵最擅長陰陽採補和幻術,所以第一時間發現了端倪。
「吽」
丑僧則張口大吼一聲,聲音宏大,猶如金剛伏魔,斥退鬼怪般,響徹虛空。
「六字大明咒,吽字訣」
吽字訣乃六字大明咒之一,持誦「吽」字,有斥退妖魔鬼怪之力,隨著浩大的聲音,空中盪開一層漣漪,一條條透明無形的細線於空中顯現,細線從手舞和足蹈
的方向蔓延而出,跨越虛空,一根根從部分靖安衛的腦袋頂部沒入,就仿佛沒入了對方的神魂中一樣。
顯然,正是這些虛無透明之線,控制了靖安衛。
旋即,在丑僧的金剛怒吼聲中,細線斷裂,那些不受控制的靖安衛也恢復了正常。
「結伏魔陣殺」
徐半人低吼一聲,身後沒有受傷的靖安衛立即上前,以徐半人、丑僧、艷尼三人為核心,形成一個軍陣。
跳舞就跳舞,跳的難看也就罷了,你還要人命,真當我們好欺負嗎?
軍陣以徐半人為中,丑僧為左翼,艷尼為右翼。
隨著徐半人一聲令下,左右翼迂迴,中軍齊出,撲向手舞足蹈。
人未至,又一輪箭雨齊射而下,待手舞和足蹈擋下箭雨,徐半人已經掠至兩人身前,將其重重圍住。
而左右翼迂迴而至的丑僧和艷尼,亦形成了包圍圈,里三層,外三層,如似鐵桶一般。
「殺」
圍住手舞足蹈後,徐半人一揮手,最裡層的靖安衛手持刀劍,殺向手舞足蹈。
手舞和足蹈揚手扔出一個布娃娃,布娃娃手中握著一柄刀,在出手的一瞬,兩個布娃娃仿佛活過來了般,在人群中以極快的速度穿梭移動起來。
霎時,噹噹聲不絕,所有砍向手舞足蹈的刀劍皆被兩個娃娃擋住,並且所有靖安衛的身上都殘留著兩個娃娃留下的傷痕。
「殺」
徐半人卻不為所動,受傷的人退下,第二隊人撲了上去,陣勢嚴謹,絲毫不亂。
剛開始,手舞和足蹈還遊刃有餘,但隨著時間推移,兩人的氣力逐漸不濟,呼吸紊亂,臉色蒼白。
「不行了。」
「趕緊逃。」
手舞和足蹈相視一眼,在逼退了一隊靖安衛後,凌空掠起,向外逃去。
「哼,逃得了嗎?」
見狀,徐半人冷哼一聲,江湖人雖強,但也僅限於單打獨鬥,在令行禁止的靖安衛和甲士面前,就如似沒了牙的老虎,翻騰不起什麼浪花。
蟻多咬死象,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
十甲可敵拓脈;
百甲可敵煉罡;
千甲可敵通玄;
萬甲可敵宗師;
十萬甲,則江湖無敵矣。
更何況,甲士之中,亦非沒有萬人敵之勇武之輩,所以江湖之人,頂了天只能是江湖無敵,而無法天下無敵。
君不見,當年燕、魏兩國大戰,魏國用五萬青狼騎,生生堆死了燕國駐守邊城的劍聖端木潤。
君不見,當年大楚立國,楚太祖率大軍,馬踏江湖宗門,那些手可摘星辰的宗門高人,連屁都沒敢放一個。
他們不是怕太祖,怕皇帝。
他們怕的是,數十萬鐵甲大軍。
「伏魔鎮妖斬」
徐半人大吼一聲,所有靖安衛盡皆一刀劈下,本是凌亂的刀氣,在陣勢的聚合下,匯聚為一道恐怖凌厲的刀氣,爆發出堪比洗神武者的威勢。
「轟」
空中的手舞足蹈還沒反應過來,生生被一刀劈飛,人在半空中,就破碎開來,血肉飛濺。
「走,去幫兩位大人。」
「手舞足蹈死了。」
與楚念酒交戰的戲寶,感受到了手舞足蹈的死亡,臉色大變,心中萌生退意。
他雖然早知道手舞足蹈不可能是數百名靖安衛的對手,但在他想來,打是打不過,但逃應該是沒問題的,卻沒想到是這種結果。
兩個煉罡後期,竟然屍骨無存。
現在沒了手舞足蹈拖住那些靖安衛,等靖安衛回援,他們也可能有危險。
不過,最恐怖的,當屬眼前的楚念酒,他的《幻情四訣》,最厲害的不是影響他人的情緒、精神,控制他人,而是改變
自己的性情,每變幻一次臉譜,都能相應改變自己的性格,並能使用相應的武功,就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但楚念酒卻擋住了。
他一共變幻了十二種臉譜,使用了十二種截然不同的武功,除了剛開始時,楚念酒有些狼狽外,現在已經遊刃有餘。
反倒是他,體內已經積滿了寒氣,臟腑隱隱作痛,真氣運行不暢,再打下去必輸無疑。
更關鍵的是,他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這一絲不安,讓他想要逃走。
「呵呵,怎麼,想逃了?果然是喪家之犬!」
仿佛看出了戲寶心中所想,楚念酒悠悠喝了口酒,語氣不屑。
「不過,現在已經晚了。」
「晚了?」戲寶心中咯噔一聲,有些不解。
楚念酒伸手,接住一片從天而降的雪花,神情悠然:「天上,下雪了。」
「下雪了?」戲寶下意識抬頭望去,果然不知何時,天上飄來一片片雪花。
雪花如鵝毛,洋洋灑灑,煞是好看。
偏偏,戲寶卻感覺到一涼意,從手腳,涼到心底。
下一刻,他便意識到了,那不是感覺,而是實實在在的寒意。
徹骨寒意。
意識到不妙,戲寶身影變幻,分出數道幻影,向不同的方向逃去。
他想趕緊逃離這個讓他感覺到不安的地方,雖然他不知道那些不安,來自哪裡?
「下雪了啊,千里冰封,萬里雪國!」
望著逃跑的戲寶,楚念酒的眼睛陡然變成了靛藍色。
大雪紛紛,空中寒意更勝,凡雪花覆蓋的地方,皆生出一層寒冰,而正逃跑的戲寶也霎時被冰霜凍結,成了一尊雕塑。
冰雕內,戲寶保持著逃跑的姿勢,臉上兀自殘留著驚駭與不甘。
「啪」
楚念酒打了響指,所有的冰霜寸寸碎裂,冰屑飛濺,洋洋灑灑,如夢似幻。
「手舞足蹈死了,戲寶也死了,你不去陪他們嗎?」
另一邊,林聿淮看著站立於桃花紛飛,馨香四溢,仿若十里桃園之中的媒婆,輕輕一笑。
十里馨香花滿園,人面桃花相映紅,若是忽略了地上密密麻麻的透骨銀針和腐爛的地面;如果忽略了那桃花、香氣中的劇毒,著實是一番盛景。
但可惜,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若是與如果。
「咯咯奴家素來最不喜歡熱鬧了。」
媒婆晃著有些破爛的手帕,嬌笑道:「已經死了三個了,奴家就不去湊熱鬧了。」
「小帥哥,再見嘍,等有空了再和你玩!」
話落,媒婆施展輕功,向外逃去。
手舞足蹈死了,戲寶也死了,她雖然很想替他們報仇,但恕她做不到。
林聿淮的強大,著實超出了她的想像,符法高深,信手拈來,她若再不走,估計就走不了。
「你不去,他們會很傷心的,我便行行好,送你們下去團聚算了。」
「一家人,就該齊齊整整。」
林聿淮溫和一笑,手中毛筆上盪開一層隱晦的力量,當空勾勒。
但卻不像先前那般複雜、玄妙,只是簡單的橫與豎。
一橫一豎,橫者開天,豎著闢地。
虛空中出現兩條交錯的裂痕,以裂痕為中心,迷霧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分開。
而一同分開的,還有媒婆。
身影變幻,正逃跑的媒婆,忽然變成了四塊,以腰為中心,上下兩塊,左右兩塊,勻稱整齊。
傷口處,光滑如鏡,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想來司首那邊,也快解決了吧。」
林聿淮望著遠處翻湧的迷霧,感受著慢慢消散的氣機,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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