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大人,在摘星樓上找到一具屍體,證實是吳一箭。」
這時,三名捕快分開人群,帶著一具屍體走了過來,向厲朗稟告道。
「吳一箭?是那個斷龍箭吳一箭?」
正打算溜之大吉的厲朗一愣,停下腳步:「你確定嗎?」
捕快將屍體放在地上,回答道:「應該沒有錯,紅髮紅衣,紅弓紅箭,應該就是斷龍箭吳一箭。」
厲朗上前,盯著屍體看了看,點點頭道:「確實是吳一箭。」
「他是怎麼死的?」
一名捕快回答道:「胸口被貫穿,心臟被震碎,兇器,應該是他自己的斷龍箭。」
「這是我們在吳一箭所在房間的廊柱上找到的,從吳一箭的死亡方式和斷龍箭的方向和位置判斷,他是被自己的斷龍箭所殺。」
說著,捕快取出一根紅色的箭支,遞給厲朗。
「啥玩意兒?」厲朗感覺自己好像聽錯了,一個玩弓的被自己的箭給射死了,究竟是你們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
「大人,確實是這樣!」
那名捕快摸著腦袋,很肯定得點點頭,他雖然也覺得莫名其妙,但千萬不要質疑我的專業素養:「他可能是自殺的。」
「自殺?」厲朗看著那個小捕快,好像在說你小子莫不是在逗我?
吳一箭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自殺?
還是說,吳一箭覺得自己作惡多端,幡然悔悟,吞箭自盡,以贖其罪?
扯淡呢這不是。
「別瞎猜,你們說的那什麼吳一箭,應該是我殺的!」葉青小聲提醒道,那根紅色的箭正是先前襲殺他的箭。
「你殺的?」厲朗轉身看向葉青,一臉懷疑,逗我呢?
摘星樓距離這裡足足有五六百丈的距離,站在這兒都看不到摘星樓,你告訴我吳一箭是你殺的,你以為你是通玄境啊,別看我忠厚老實就覺得我好騙?
葉青聳聳肩:「確實是我殺的,我剛殺了蛾姑,那根箭就射了過來,我不知道是誰突襲我,就順著箭射來的軌跡反扔了回去。本來呢,只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給殺了。」
「這傢伙也太弱了吧。」
「弱?你知道他是誰嗎?」
厲朗一愣,感覺葉青不似在說謊,但又覺得不太真實,隔著五六百丈的距離,你徒手扔支箭就把對方給反殺了,總感覺有種聽故事的感覺。
五六百丈啊,可不是五六十丈,就算是五六十丈,給他一支箭,他都不見得能徒手扔回去,更別說殺人了?
而且殺的還是一個煉罡後期的武者。
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信。
「誰啊?」葉青問道,他確實沒聽說過斷龍箭吳一箭的名頭。
厲朗見葉青的表情,就清楚對方確實不知道吳一箭是誰,解釋道:「吳一箭乃是廣平郡人氏,大都在廣平郡一代活動,大人來洛水不久,沒聽說過他倒也正常。」
「吳一箭出身廣平大宗斷龍門,以一手斷龍箭聞名江湖,斷龍箭乃是斷龍門的鎮派絕學之一,最善遠距殺伐敵人;而吳一箭天生神力,目銳如鷹,可視百丈之外纖毫之物,可謂與斷龍箭相得益彰。」
「吳一箭曾憑藉斷龍箭,以煉罡後期之境,於五百丈外射殺過勾魂級詭怪,滅殺過洗神境武者,素有殺人當一箭,一箭斷天龍之謂,在整個天雍府都可謂聲名赫赫。」
「殺人當一箭,一箭斷天龍,名號聽起來倒是挺唬人的,可惜實力不咋地。」葉青嘟囔了一句。
他瞥了吳一箭的屍體一眼,就大概猜出了對方死亡的原因,簡單來說就是射出那一箭後,對方身體虛脫,才會被他反擲回去的箭所殺。
難怪叫殺人當一箭,原來射一箭後就虛了,殺不了別人,自己就只能等死了,渣渣!
厲朗:「
」煉罡殺洗神啊,還不咋滴,是你飄了嗎?不過等看到地上吳一箭是屍體時,厲朗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好吧,你高興就行。
旋即,葉青疑惑道:「吳一箭既然是斷龍門的弟子,按理說不缺功法丹藥,為什麼要趟這灘渾水?」
厲朗回答道:「吳一箭數年前因為觸犯門規,早就被趕出斷龍門了。」
「原來如此。」厲朗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
「對了,那個蛾姑又是什麼來歷?」葉青又指了指地上蛾姑的屍體。
「蛾姑?你說她是蛾姑?」厲朗雙目圓睜,一驚一乍。
葉青:「」我剛才沒說嗎?
厲朗愣了半晌,最後心中嘆了口氣,難怪人家能攪風攪雨,而他只能收拾爛攤子,人家就是比他厲害啊!
厲朗將蛾姑的身份來歷講述了一遍。
「呵,也是個狠角色啊!」聽完,葉青不由嘆了口氣,感覺頭愈來愈大了。
這才剛開始,就冒出了這麼厲害的角色,以後還得了。
「厲大人,兩個兇手都在這兒了,不用再去找兇手了吧!」
見厲朗又鬼鬼祟祟打算溜之大吉,葉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以前也沒發現這兄弟這麼怕事兒啊,那次在翠微舫抓他時不是挺果決的嗎?
厲朗停下腳步,嘿嘿一笑:「既然兇手已經伏誅,我們留下也沒什麼用了,我們還得去巡邏呢?」
把吳一箭和蛾姑這等狠人都惹出來了,天知道以後還會有什麼人,還是與葉青保持距離為妙!
葉青幽怨道:「大人,這麼說就不對了,殺我的人是死了,可幕後的人還活著呢?大人,我為大楚立過功,我為洛水流過汗,我為百姓流過血,厲捕頭不會不管我吧!」
「管?我管你大爺!這事兒是我這種小卒子能管的嗎?這不是為難人嗎?」
厲朗心中忍不住罵了一句,臉上湧出一抹苦笑:「葉大人,實不相瞞,不是我們不想管,實在是不好管啊!」
他們是可以讓墨羽軍將潛入洛水城那些心懷叵測之輩殺絕殆盡,但一旦魚死網破,這些江湖人瀕死反撲,濫殺無辜,洛水城也會損失慘重;
而且就算殺了這批人,只要太平道不滅,還是會有源源不絕的亡命之徒湧入洛水,刺殺葉青。
殺之不盡,禁之不絕。
所以,最好、最直接的辦法就算是滅了太平道,這事兒也就結了!
可是,誰能做到?或者說,朝廷能做到,但朝廷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巡查使而大動干戈嗎?
顯然不會。
因而,他們現在也只能加強巡邏,以維持洛水的治安,最多就是殺雞儆猴,而想要杜絕對方刺殺葉青,他們就無能為力了。
「唉葉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葉青:「」什麼叫自求多福,這叫人話嗎?
見葉青目光不善,厲朗乾咳了兩聲道:「當然了,辦法也不是沒有,葉大人只要堅持一段時間不死,這些江湖人就會知難而退,葉大人也就安全了。」
「什麼叫堅持一段時間不死,不就是讓我自生自滅嗎?」
葉青更加無語,我讓你想辦法保護我,結果你讓我自生自滅,像話嗎?
「葉大人,你實力這麼強,一定能堅持住的,我相信你!」厲朗拍了拍葉青的肩膀戀。
「我用的著你相信嗎?」葉青不由翻了個白眼。
「葉大人,我娘子還在家等我吃飯呢,告辭!」說罷,厲朗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留戀。
唉,人心不古啊,感覺這日子沒法過了。
目送厲朗離去,葉青一臉無語,事實上,他早就猜到了會是這種結果。
不過,郡守府不管,想來靖安司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畢竟他是為了靖安司才惹了太平道,靖安司好意思
看他自生自滅嗎?
而且,以靖安司的實力,也不怵太平道。
他明天就去問問顧隋棠,看這事兒怎麼解決?
有了決斷之後,葉青蹲下身子,將蛾姑和吳一箭身上的東西搜刮一空,扔了一張烈焰符,將兩人的屍體燒成灰燼,轉身離去。
回到巡查署後,葉青先處理了一下堆積的事情,然後就回到了住所。
剛一回住所,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葉青肩膀上,轉了一圈:「好朋友,你今天怎麼沒受傷?怎麼沒流血?」
葉青看著芽芽,頓時無語,這麼希望我流血受傷啊,白養你了?
當然了,這事還要從半個多月前他被顧隋棠揍說起,那天他被顧隋棠打得血肉模糊,被人抬進家門,小姑娘一見就嚇得哇哇大哭。
但第二天他就好了,又活蹦亂跳地上門挨揍去了,天天如此,漸漸的小姑娘也就習慣了。
所以,才會來上這麼一句。
「當然受傷了,是內傷!」被你給氣的。
「公子,你回來了?」這時,無面也走了過來。
「嗯。」葉青點點頭,問道:「外面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老奴知道了。」
無面點點頭,收斂笑容:「老奴暗中查過,關於公子你的消息,好像是從白馬書院傳出來的。」
「白馬書院?」葉青皺眉:「我與白馬書院無冤無仇,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是說他陷害成儒的事情暴露了,沒道理啊!
無面回答道:「老奴打探到,說這件事是駱飛流做的,原因是他弟弟駱飛白與你之死有關,遷怒於你,因而故意散播你的消息,想要捧殺於你。」
「駱飛流?有意思。無面,你覺得是真是假?」葉青摸了摸鼻子,冷笑一聲。
無面道:「老奴覺得很有可能,因為老奴確認過,這些消息最開始確實是從白馬書院傳出來的。」
「呵呵,錯了,只有蠢貨才會這麼認為。」葉青晃了晃手指。
無面:「」說話就說話,咋還開始罵人了呢。
他原本還不太確定這件事是誰做的,但經無面這麼一說,他就確定了。
若無意外,這件事一定是王落日做的。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駱春潮卻心知肚明,駱飛白是王落日害死的,與他無關,所以一定不會來對付他。
可無面調查後卻說,消息最開始是從白馬書院傳出來的,這應該是真的。排除駱飛流外,那就只剩一個人最有嫌疑,那就是文在來。
王落日是文在來的救命恩人,文在來也有這麼做的動機。
至於為何要嫁禍白馬書院和駱飛流,原因也就不難猜了,無外乎是挑起靖安司與白馬書院的矛盾,鶴蚌相爭,落日山漁翁得利。
「一舉兩得的好辦法啊!」葉青冷冷一笑,而且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話,這個主意本身就是文在來出的,因為王落日沒這個腦子。
不得不說,這個辦法很妙,也很毒,如果不是他意外得知文在來與王落日的關係,那麼對方的陰謀多半會成功。
到死,他估計都不會知道真兇是誰?蒙在鼓裡,做個冤死鬼。
「王落日?」葉青眼中殺意沸騰,沒想到兒子都死了,還不消停,看來得想辦法讓他們一家團圓了。
哦,對了,還有文在來,這樣才算一家整整齊齊。
「公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可需老奴跟在公子你身邊!」無面問道。
「你太弱了,不用了。」葉青說道。
無面:「」扎心了。
「你留在家裡,照顧好功夫蛙和芽芽,這些天就不要出巡查署了。」
葉青叮囑道:「但凡有陌生人闖入,皆格殺勿論。」
「至於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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