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活動了下手腕,邪魅一笑:「一拳打過去,死了,就是雲嫣;不死,就是綠蘿!」
眾人:「」
這個主意,聽起來是不錯,簡單、粗暴、有效,任何人在生死危機關頭都會暴露出最真實的一面,無論是好,還是壞,是真,還是假!
但要猜對了還好,猜錯了,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更何況,這條人命,還不一般,如何使得?
這種主意,虧你想得出來,你是魔鬼嗎?
然而,就在此時,葉青已經一拳遞了出去。
「無歡,不可!」
「不可」
眾人一驚,急欲出手阻止,但氣機剛動,卻覺得一股燥熱襲上心頭,氣血如煮,翻湧沸騰,皮膚毛孔間滲出縷縷暗紅火焰,身上霧氣涔涔。
與此同時,靈台神魂間,也似燃燒了起來,神魂搖曳、晦暗,劇痛如裂。
所有人抱著頭顱,雙目無神,禁不住呆愣在原地。
唯有凌劍秋長嘯一聲,彈劍如龍吟,強忍著體內如焚的痛楚,臉龐通紅,一劍刺向葉青。
劍光凜冽,劍氣森寒,一劍間便是森寒劍氣瀰漫大堂,如似寒秋。
一劍秋寒,秋水長天化寂寥!
凌劍秋一出手就是壓箱底的絕招,沒有任何留手。
他知曉葉青已經煉罡,不全力出手,根本無法攔住對方。
縱然如此,他的森寒劍光,在落下的過程中,亦漸漸染上了縷縷暗紅,就連長劍也變成了紅色,森寒化作酷熱,秋寒變作炎夏。
劍意不在,劍勢自然不存,寸寸湮滅,只餘下酷烈與灼熱。
凌劍秋面色赤紅,陡然吐出一口滾燙的鮮血,滿臉驚駭。
只是拳勁餘威,便讓他身受重傷,若然葉青真對他出手,他可能連一拳都擋不住!
他都擋不住,更遑論是體弱多病、不諳武功的雲嫣了!
顯然,這一拳,葉青真的動了殺機!
「無歡,住手」
凌劍秋厲喝了一聲,但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葉青一拳轟向一旁的雲嫣。
「不」凌劍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仿佛已經看見了雲嫣化作灰燼,隨風而逝。
「嘻嘻,無歡,沒想到你還真捨得對姐姐下狠手哦!」
然而,就在葉青的拳頭即將落在雲嫣身上時,兩條綠蘿藤蔓從地面鑽了出來,捲住雲嫣向後掠去。
藤蔓上,雲嫣嬌笑一聲,卻非以往的溫婉柔和,反而透著一股妖媚、慵懶與邪魅。
葉青輕挑眉峰,仿佛早就預料到這般情況,絲毫不覺得意外,笑道:「對於雲嫣姐,我自然捨不得!」
「但對綠蘿嘛,可就不一樣了!」
「咯咯這話說的可不對哦,雲嫣是我,綠蘿,也是我啊!」綠蘿嬌笑著。
伴隨著咯咯嬌笑聲,地面、牆壁、屋頂、院子等各種地方,皆有拇指粗細的綠蘿藤蔓長了出來,密密麻麻。
與此同時,一朵朵潔白、馨香的綠蘿花,在藤蔓上盛放。
眨眼間,整個靖安司就仿佛成了綠蘿王國,潔白純淨,馨香滿園。
「雲嫣是雲嫣,但綠蘿卻不是雲嫣,自從雲嫣變成綠蘿之時,這世上就沒有雲嫣了!」
葉青橫踏兩步,雖只有兩步,卻如似天河奔流,滾滾不息,勢如天地,一拳轟出。
「呼呼」
一拳落下,焚風呼嘯,漫涌而出,氣勢磅礴,虛空如蒸似煮,如灼似焚,氤氳酷烈,仿佛一片大澤,被一拳生生煮沸了一般。
千秋氣象,只一拳。
「雲蒸大澤式」
隨著一拳落下,靖安司內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酷熱,全身如焚,而密密麻麻的綠蘿藤蔓和綠蘿花上,燃起暗紅色的火焰。
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暗紅火焰全部是從藤蔓內部燃燒起來的。
烈烈焚風之下,靖安司內的所有藤蔓和綠蘿花,皆被焚之一盡,片甲不留。
綠蘿藤蔓和綠蘿花朵的威力,他可是親眼見識過,至今仍心有餘悸。
當然了,那是以前,現在他可怕。
先不提他掌握了焚風,焚風有克制綠蘿花粉的作用,單就體魄而言,與先前也是雲泥之別,現在就算他站在這裡,任由藤蔓與花粉攻擊他,也不見的能刺穿他的皮膜。
皮厚的人,就是這麼任性!
不過,他不怕,並不代表其他人不怕,若真由藤蔓與綠蘿花這樣生長下去,靖安司的人將無一倖免。
所以,他才利用「雲蒸大澤式」,一拳將所有藤蔓和花朵焚毀。
當然了,他也想試一試「雲蒸大澤式」的威力,結果嘛,自然很滿意。
「焚風?沒想到你居然以焚風鑄煉罡氣,難怪你能在火風谷內活下來!」
綠蘿落在地面上,臉上的笑容化作一陣凝重與意外,還有一絲恍然。
「雲嫣,沒想到你真是綠蘿!」直至此時,其他人才回過神來,看著雲嫣,滿臉不敢置信。
「沒錯,我是綠蘿!讓各位叔叔伯伯失望了!」雲嫣或者說綠蘿,嫣然一笑,看似在道歉,卻無半分歉疚。
「為什麼?」這時,一直沉默未言的凌劍秋,問了一句,語氣平靜,但任誰都能聽出來平靜背後的不解與憤怒。
山雨欲來,風滿樓!
綠蘿抬頭看向凌劍秋,臉上依舊掛著柔媚的笑意:「為什麼?這不正是義父你所期盼的嗎?」
「義父你不是從小就盼望著雲嫣能夠習武強身?能夠如男兒一樣建功立業?能夠名動天下嗎?」
「雲嫣做到了啊,而且比義父你期望的還要好,還要厲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義父你應該高興才對啊!」
「我的期望?是,我是期望你能夠練武,能夠建功立業,能夠名揚天下,但所有的前提是,你是個人,能為弱者遮風擋雨,能為善者仗義執言,能為天下無辜者出拳求公理,能為普天萬民出劍開太平」
「縱然無法習武,我也希望你能秉持仁心,為仁為人,一生於人無害,一世平安快樂!」
凌劍秋滿目哀傷:「可你看看你,成了什麼?幹了什麼?」
「成了一個詭怪!想要毀滅安陽城,想要殺掉安陽數萬百姓!」
「你捫心自問,你之所為,究竟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我?」
「嘻嘻被義父你看出來了啊!」綠蘿背負雙手,扭捏一笑,媚態橫生。
「我記得,我是十八年前被義父從雪地里撿到的,我的父母被一群路過的詭怪獵人所殺,我藏在父母屍體的後面,才逃過一劫。」
「我記得,我足足在母親的屍體後面藏了一天一夜,那時,我不敢喊,不敢叫,不敢哭,不敢動,生怕出點兒聲,動一動,就會被人像牲口一樣宰掉。」
「一天一夜,陪伴我的只有冰雪、寒風、黑暗和父母的屍體。我那時就想,都是人,為什麼要那麼殘忍呢?連這荒野之中的詭怪也不如!所以,我從小就希望能變強,寧做亂世無心鬼,不做人世豬狗輩。」
綠蘿目光悠遠,似穿過了千山萬水,看見了那時無助、可憐的父母與自己。
「可惜,由於在冰雪寒風中待的時間太久,寒氣入體,身體幼弱,無法習武,讓我失望了好一陣子。」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綠蘿輕輕一笑:「在我絕望之時,我無意間在一本書上看到了召喚幽主的方法,說是能實現任何願望。我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嘗試了一下,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幽主賜予了我詭怪血脈,賜予了我修煉方法,讓我變得強大無比,我喜歡這種感覺。至於做詭怪還是做人,於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有時候,人甚至比詭怪還要殘忍,比詭怪還要恐怖,兩者沒有任何區別。」
「有的,只有強弱;有的,只有高下;有的,只有生與死!」
「好,好一個強弱,高下與生死!」凌劍秋目光冰冷如霜,倒提長劍,一步掠出,長劍倒轉,劍氣一瞬如江流傾瀉,山崩地裂。
「我這便殺了你,與你既分強弱高低,亦分生死!」
然而,劍氣還未落下,只見綠蘿輕輕一笑,伸手一划,兩條藤蔓忽然從地里鑽了出來,打在傾瀉而下的劍氣上,劍氣砰然碎裂,而後兩條藤蔓餘威不竭,如鞭子般,狠狠抽在凌劍秋的身上,凌劍秋便如紙片般,飛了出去。
但就要撞在牆上時,葉青橫跨一步,出現在凌劍秋身後,伸手一托一轉,泄去其身上的勁力,輕輕放下。
「司首,這種既分高下強弱,也分生死的事情,還是讓我來吧!」
葉青看向綠蘿,笑道:「畢竟,我們兩人之間,還有一筆生死大賬要算呢!」
「確實呢!」綠蘿輕撫著額前的青絲,翹著腿,慵懶地坐在一根藤蔓上,揮了揮手:「都讓開些,誤傷了諸位叔叔伯伯,侄女也會很心疼的哦!」
「來,接我一拳!」
葉青也懶得廢話,脊椎如龍,一拳轟出,仍舊是雲蒸大澤式。
焚風烈烈,暗紅鋪陳,猶如旌旗招搖!
「煉罡境的拳法?無歡你還真是讓姐姐刮目相看啊!」
感受著空中的烈烈焚風,綠蘿嬌笑一聲,一條藤蔓托著綠蘿向後掠去,而地面開裂,鑽出無數綠蘿藤蔓,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如一堵牆般,擋在身前。
火克木,葉青的焚風無疑正好是綠蘿藤蔓的克星。
焚風蔓延,「轟」的一聲,層層藤蔓,瞬間燃燒起暗紅色火焰,隨後被拳勁罡氣席捲而起,如烈焰長龍般掠向後退的綠蘿。
「綠蘿,上次你追我,這次我追你,如何,滋味不錯吧!」
葉青氣機不絕,雲蒸大澤樁法不竭,拳罡不熄,反而氣勢更勝。
雲蒸大澤,氣撼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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