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羽裳指著海面道,「你們適才戰鬥,陸火府主未曾動一根手指頭,我現在摻和進來,算怎麼回事。阿賢,若無規矩,你以為整個蠻荒境還能存在?」
宮賢呆滯了,他來蠻荒境的時間已經算得久遠了,還是頭一遭聽到這種奇葩理論。
「好了,你且回去吧,稍後我帶那人回來。」
說完,宮羽裳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許易的感覺很不好,儘管他已連續用掉三張瞬移符,遠遁至三千里外,已經遠離了戰場。
然而,他的一顆心卻越抽越緊,他顯化逝水猴相,不斷朝海底扎去,心頭的警兆卻一刻不停,這種強烈的死亡危險,是他跨入脫凡境所未見的。
「開!」
許易正不停朝海底扎去,忽的耳畔傳來一聲炸雷,隨即,他周身的水壓陡然消失。
卻見一位布衣青年凌空而立,手掌下壓,整個海面陡然朝兩邊排開。
他可是深藏海底近千丈,已至深海,卻硬生生被布衣青年的無上神通將他搜尋到。
海水被壓低、排開的場面,許易見過,一般都是爆發大招時,巨大壓力所至。
但深達千丈的深海硬生生被神通擠壓得見了海底,如此可怖神通,他聞所未聞。
霎時,他心底湧起一陣深深的無力,但意識卻無比的清晰,反手放出一張二階滿級符,將自己置身場域之中,二階滿級符場域威力還未爆開,他又放出一張瞬移符,身形消失不見。
幾乎差之毫厘,布衣青年騰空的大手便要將他捉住,卻陷在二階滿級符衍出的場域中,便是這一延時,讓許易遁走。
「咦!」
布衣青年一聲輕咦,喃喃道,「有些意思。」身形一晃,隨之幻滅。
才遁出千里,許易便要引動第二張奇符,卻被一隻大手捉住他將要引動奇符的左手。
這一驚非同小可,定睛看去,卻是個魁梧至極的男子,身高足高出他兩個頭,體型如雄獅一般,紫色的毛髮極為茂盛,一張並不規則的方臉上,一半光滑如嬰兒,一半布滿倒刺,抓住許易的大手,手心溫潤細膩,手背布滿魚鱗。
「陸府主?」
許易脫口道。
和許易有交集的,且有此實力的,只有黑紋蛟龍鯊的主上陸火妖府的府主三階大妖陸火。
怪人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你果然如傳說中的一般敏捷。」
許易道,「府主這是何意?有一位遠超神胎境的修士正……」
陸火道,「我知道,追你的是宮羽裳,斬卻下屍的頂級人物,我很好奇,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按道理說,他應該比我快半步,我還擔心趕不上呢。」
許易顧不得解釋過程,只想快逃。
陸火道,「區區瞬移符,怎麼可能甩開一個斬卻下屍的強者,你看,他已經來了。」
陸火朝正西方向一指,一個煙泡顯現,布衣青年緩步自煙泡中踏出,平靜地注視著許易和陸火。
「堂堂宮兄,和一個連神胎境都不到的小輩為難,不管怎麼說,都不妥吧。」
陸火開門見山道。
宮羽裳道,「看來你是打算插手了,真的要為了一個人族,和我撕破臉?這可不像你。」
陸火嘆息一聲,道,「你知道我的實力不如你,若是你真的來了,我二話不說,調頭就走。但你既然來了一半,我覺得你應該給我幾分薄面。你別誤會,我和許易不熟,也不是非要為他與你為難,只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為了不壞名聲,我也只能和他站在一處了。」
宮羽裳沉默了,他知陸火是個守規矩的,先前眾妖獸伏擊宮賢等人,陸火就在場中,並未出手相助。
守規矩的,必定是重諾的,他若是硬上,陸火肯定會站出來。
若此時,和陸火死拼,明顯不值得。
思慮片刻,宮羽裳道,「好吧,我給你個面子,你劃條道吧,若是可以,我便應了。」
陸火拍拍許易肩膀,「宮兄別誤會,說到底是你和他的事,我劃的哪門子道,不如許易你說吧。」
許易最怕宮羽裳一上來就動手,那樣,他可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只要能開口,他覺得自己還能再搶救一下。
便見他向宮羽裳恭敬一抱拳,「許易見過前輩,許某和宮賢……」
他才要起話頭,便見宮羽裳不耐煩揮揮手,「我不想聽你和宮賢之間的愛恨情仇,我來是還宮賢人情的,此刻還沒動手,不過是受陸火威脅,他既然給你爭取了機會,你自己好生把握。」
宮羽裳耿直得讓許易脊梁骨發寒。
有道是,君子可欺之以方,在許易看來,宮羽裳直接得比小人還可惡。
沉吟片刻,許易道,「觀前輩氣質,當是風致高標的雅士,與詩詞一道,必定有所鑽研。恰好晚輩平素也好舞文弄墨,不如咱們在文賦上一較高下,若是晚輩僥倖占得一二分顏色,還請前輩就此退去。」
宮羽裳揮揮手道,「那你可看錯人了,宮某素來沒文化,一句『我草』行天下,若是比詩文,直接算你贏便好。」
許易當場石化。
陸火蹙眉道,「宮兄這也不肯,那也不肯,還是由宮兄劃道吧。」
宮羽裳道,「這樣吧,你陸火既然摻和進來,那就不用置身事外了,我發招,你擋在他身前,我只出一招,他若能不死,今日就此作罷,你看如何?」
陸火眉心一跳,心頭火氣頓生,才要答應,忽然瞥見許易,道,「此事關乎許易性命,我不能替他做主,得看他是何意思。」
「便依宮前輩之言。」
姓宮的軟硬不吃,擺明了非要動手,這一劫躲是躲不過去了,只有扛。
好在還有個陸火,他未必沒有生機。
當下,他取出一隻拇指大小的紫葫蘆,一口將內中精純靈液飲盡,卻用一團靈力包在口中,並不和口腔接觸,就像嘴巴含了一顆藥囊,卻不咬破。
陸火一晃身,到了許易身前,朗聲道,「宮前輩的本事,強我太多,我不敢保證護得住你,但最強的攻擊,一定先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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