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光幕破開,的確如蘇九命想的那麼簡單。
但並不是杜方瞪了一眼就破開,
甚至,可以說不是杜方破開的,而是落落。
落落抬起一個手指,輕輕的點在了籠罩整座醫院的黑色光幕上,那光幕頓時顫動,隨後,直接泛濫開了一個豁大的圓形缺口。
「笑的真好聽,落落要去找玩伴咯。」
落落笑呵呵的說道。
杜方的肩膀上趴著優雅而安靜的媳婦之手,牽著落落,看著落落歡天喜地的樣子,有些無奈。
為了落落,他不得不破壞張隊的布置了。
張隊讓他們都在外面等著,可現在看來,等不了了。
這光罩在落落的面前直接張開了大洞,若是不進去,總感覺有些不太好。
所以,杜方朝著遠處的蘇九命歉意一笑,
「蘇哥,我就先進去了,我就進去看看,看看能否協助一下張隊。」
杜方說道。
蘇九命木然的看著,僵硬的微笑。
你開心就好。
能夠如此輕鬆的打開光幕,
你行事還何須問我?
杜方帶著落落踏入了光幕之內,光幕瞬間癒合。
蘇九命走到了光幕前,嘗試伸出一根手指碰觸。
嘭!
巨大的反彈力量直接將他的手指給彈開。
蘇九命面色嚴肅起來,
「這股力量……上位渡夢師以下,基本上不用想著破開這光幕!」
「杜方……怎麼做到的?」
蘇九命深吸一口氣。
他若是不動用體內的怪物,也根本沒有任何可能破開光幕。
蘇九命後撤了數步。
「大家一起動起來,將四周封鎖,保護現場,隨時準備支援,陳曦你準備好治療包,若有傷員出來,立刻治療。」
張長林不在,蘇九命就自覺的承擔起了隊內指揮的作用。
陳曦,司楠,趙祿還有小助理紛紛應下,
各自行動起來。
黑色的天空,雨一直在下。
緊張的氣氛,
仿佛壓城的黑雲,讓人難以喘息。
……
……
破敗,腐爛,潮濕……
張長林踏足在醫院的長廊,
他的腳掌在燃燒著火焰,渾身上下也都有火焰在迸發,心臟中劇烈跳動,運輸出能量,讓他整個人像是一團烈火。
仿佛紋著鳳尾的眼眸,像是兩顆烈陽。
「人為的夢災……」
「籠罩整座醫院,將數千條人命,視若無物。」
張長林握著斷刀,行走在醫院長廊間,渾身上下都壓抑著憤怒。
對於這樣的渣滓,張長林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宰了對方!
「必須要想辦法破開夢災,趕往醫院大樓。」
「孫耀海和那幕後黑手就是在醫院大樓上廝殺。」
張長林緩緩閉上了紋著火焰鳳尾的眼眸,他身上的夢靈波動開始不斷的激盪。
他毫不猶豫,咬破手指,在斷刀上划過。
他要解封斷刀!
一層,兩層……
兩層解封後,黑影自斷刀中竄出!
「給我找到破開夢災的節點!」
張長林身軀魁梧,火焰燃燒,冷冷道。
那黑影一怔。
狗子,你變了!
你居然敢這麼跟它說話了!
黑影想要反駁,想要罷工。
之前想要讓它送死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開始使喚和命令它?
你張長林飄了啊!
張長林淡漠的看了一眼黑影,
冷冷道:「求你了。」
黑影:「……」
實在是拿你這逗比沒辦法。
黑影懶得跟張長林這逗比說太多。
隨後,猛地飄蕩而出,順著醫院走廊,消失不見。
顯然是去找尋夢災的節點,幫助張長林從夢災中甦醒過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差不多過了一分鐘左右。
張長林握著斷刀,眼眸陡然睜開!
轟!
眼前的畫面瞬間如潮水般褪去,像是從夢中醒來。
不知不覺,他張長林居然出現在了醫院的走廊中了。
一道黑影飛速的竄回,鑽回了斷刀中,似乎有些疲憊,不想理張長林。
張長林笑的看了一眼斷刀,
隨後猛地朝著醫院的頂樓狂奔而去。
……
……
醫院頂樓。
突如其來的暴雨,讓頂樓的積水難以排泄。
仿佛一個小池塘一般,聚集了厚厚的一層雨水。
天空中的雨水依舊瘋狂的宣洩而下,打在池塘的表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厚厚如肉山一般的疫鼠,眼睛瘋狂的左右上下轉動。
他的四面八方都是鏡子,鏡子中倒映著他的身軀。
而那孫耀海卻是消失不見,
不僅僅在視覺中不見,更是在他的夢靈感知中消失不見!
不可能,為什麼會找不到?
疫鼠眼眸中有暴戾。
驀地,
一面鏡子中,孫耀海的身影從疫鼠的背後浮現,獨臂握著一把鏡刀,狠狠的刺下。
噗嗤!
惡臭的鮮血噴灑,疫鼠肉山般的身軀上,多了一道傷口!
鏡子中的傷口,居然能夠反饋到疫鼠的身上!
咻!
疫鼠瞬間動了,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那孫耀海出現的鏡子給打的支離破碎,布滿裂紋!
「你才是老鼠,躲在鏡子中,躲躲藏藏!」
「滾出來!」
疫鼠低吼,
然而,一面,兩面,三面……
連續三面鏡子中有孫耀海的身形浮現,揮舞著鏡刀,
刀刀皆是斬在了鏡子中的疫鼠身上,飆射出惡臭的鮮血,污染了鏡面。
現實中,疫鼠的身軀,也崩裂出傷口,模樣愈發的猙獰和可怖!
疫鼠的氣息愈發的瘋狂。
背後有一根老鼠尾巴抽打而出,空氣都被抽的發出了破碎聲響!
一面又一面鏡子被打碎,
但是被打碎之後,還會有新的鏡子凝聚成型!
「你以為躲在鏡子中,就能夠不死嗎?」
「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
「你想當英雄?想攔阻我?」
疫鼠冰冷的說道,語氣中帶著嘲諷,他的宛若猩紅豆粒的眼珠子則是在不斷的滾動,找尋著孫耀海的位置。
「來啊,我等你!」
疫鼠冷冷道,
然而,每一面鏡子都靜悄悄,沒有人回應他,他仿佛在原地表演著獨角戲。
但是,疫鼠不急,他在等待孫耀海的下次出手,一旦孫耀海出手,他必定能夠找到孫耀海的本體!
不知道過了多久,
雨水淅淅瀝瀝的沖刷著醫院樓頂。
忽然,
疫鼠的眼睛陡然迸發出鋒銳的光,
因為,他看到鏡子中,孫耀海的身形再度出現,
然而,這一次,不是在一面鏡子中……
而是每一面鏡子中都出現的孫耀海!
一位位獨臂孫耀海,高舉著鏡刀,嘴角叼著根染血的煙,嗤笑道:「老子在等大招,你在等什麼?」
話語落下,
每一面鏡子中的鏡刀紛紛斬下!
噗噗噗!
只是一剎那之間,
疫鼠只感覺自己的身軀,遭受到了凌遲似的。
痛苦的呼號從他口中傳出!
鮮血飆射,血肉橫飛!
轟!!!
疫鼠體內,一股恐怖的氣機如風暴般席捲,仿佛要徹底的復甦!
猶如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要降臨人世間!
哐當!
每一面鏡子紛紛布滿了裂紋,徹底的碎裂!
無數的鏡子碎片中……
黑皮鞋踩濺起積水的聲音伴隨其中。
隨後,孫耀海滿頭濕漉漉,叼著染血和浸濕的香菸的面容,在無數伴隨著雨珠灑落的鏡子碎片中浮現!
「老子才不想當什麼英雄,只不過,身為渡夢師,救人渡夢,是職責。」
「老子,在做自己該做的事!」
孫耀海叼著煙嗤笑道,在回應疫鼠之前的話語。
隨後,
抬手,揮刀。
一刀抹過了疫鼠的脖子,
雨夜,
鏡子映照的刀光,
輕盈而又溫柔,
割下了疫鼠那肉山身軀上,戴著猙獰面具頭顱。
……
……
杜方在落落的引導下,一路來到了醫院的頂樓。
輕輕推開了醫院頂樓的門。
濃郁的刺鼻血腥,混合著暴雨天的水汽,不斷的湧入他的口鼻。
讓杜方稍感不適。
眉頭微蹙,牽著安靜下來,嘴角露出誇張弧度的落落,緩緩踏入樓頂,雨水漫過了鞋底,瞬間就讓運動鞋浸濕,
讓襪子也跟著濕潤。
黏糊糊的感覺,十分的難受。
杜方掃視了一圈,醫院的樓頂,到處都是散發著惡臭的碎肉,一顆醜陋而猙獰的頭顱,滾落在地,被雨水浸潤,烏黑的血讓雨水顯得渾濁。
那是疫鼠的頭顱,還睜著眼,滿是猙獰。
「是你啊……」
有虛弱的聲音在樓頂響起。
杜方扭頭看去,看到了萎靡而又孤零零的靠在牆壁上,在暴雨澆淋下,斷了一臂,叼著根幾乎要掉落的染血香菸的人影。
有幾分落魄,
有幾分滄桑。
孫耀海看著杜方,他沒有想到,第一個來到這兒的,居然會是杜方。
「你是野火的那個新人吧?」
孫耀海一邊說,一邊劇烈咳嗽,
咳出的都是烏黑的血,染黑了他的白襯衫。
「我給你叫救援……」
杜方說道。
「不用了,來不及了。」
孫耀海道。
「至少還能搶救一下。」
「救不了,反正都要死,不要折騰了,讓我安靜的坐一會兒。」
「好。」
「你都來了,張長林是不是也快了?」
「張隊在趕來的路上。」
「那正好,我有個請求。」
「你說。」
杜方感覺,孫耀海那灰敗的眼睛,在聽到張隊即將趕來的時候,似乎都亮了一下。
「告訴張長林那個傢伙……」
「別以為老子真的比他弱,老子這一次,單槍匹馬乾掉了神核組織十二生肖守護之一,老子護住了這座醫院內數千人的性命,你張長林算個球……別他特娘的以為自己是從京城來的就裝出一副牛逼轟轟的模樣!」
「你張長林只是個銀牌隊長!我孫耀海,金牌攻掠小隊隊長……咳咳咳……」
「就是比你強!」
孫耀海靠在牆壁上,黑色的血不斷的流淌而出,他的聲音越來越弱。
到後面,他幾乎不是在和杜方說話,而是自言自語。
雙眼逐漸迷離,腦袋開始低垂。
杜方看著他,攥了攥拳頭。
這是一位用生命守護住了整座醫院的渡夢師,
一位值得敬佩的渡夢師。
看著奄奄一息的孫耀海,杜方第一次理解到了渡夢師的含義,以及渡夢師所背負的責任與義務。
孫耀海低垂著頭,髮絲根根垂落。
他張了張口,聲音細如蚊吟。
「告訴張長林……他到了,」
「記得……讓他……給老子點菸。」
話語落下,
他低垂著腦袋,身體徹底的鬆弛,
叼在嘴角,染血和浸濕的香菸,終於是掉落下來,浸潤漂浮在水上,如一葉浮萍。
孫耀海,死了。
嘩嘩嘩嘩嘩……
雨聲依舊,
杜方怔怔的看著孫耀海的屍體,他屍體上,那枚金光閃爍的代表著金牌攻掠小隊的徽章,在黑夜中,
那麼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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