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陛下,泗水郡到了。」
趙忠來到正在觀閱奏章的嬴政身前,小聲道。
嬴政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泗水這個地方有著不一樣的含義。
本來他用不著親自來一趟,不過泰山位於濟北郡,與泗水僅僅隔著一個薛郡。
距離並不算遠,所以回內史咸陽之前,他下令轉道泗水看一看,然後再回咸陽。
泗水郡,郡治沛縣,而後來的漢王劉季便出自沛縣豐陽里。
蕭何,曹操,樊噲等很多後世影響很大的人傑,也出自這裡。
所以這一趟來,嬴政覺得定會不虛此行。
大秦想要橫掃藍星,不僅僅需要強大的精甲,更需要人才,無論是哪方面的人傑,大秦都來之不拒。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這個道理嬴政很清楚。
大秦之所以能夠橫掃六國,就是因為,秦國吸納了來自九州各地的人傑。
一名普通的工匠也許看起來並不能左右一場國家的命運,但是這名工匠實際上也是國家戰爭一員。
只是參戰的方式不同於前線直接作戰的士兵,工匠所製作的兵器,鎧甲,都影響著一場國運之戰。
對於工匠,秦國也會給予豐厚的禮遇,所以大秦帝國才能蒸蒸日日上。
弩箭始於韓,卻盛於秦,就是因為天下各地的工匠們,都慕名來到秦國,為大秦添磚壘瓦,所以秦國才會在兵器上碾壓六國。
所以很早嬴政就清楚,哪怕帝國最普通的黔首,奴隸,也在為帝國戰爭前赴後繼的貢獻自己的力量。
下了御攆之後,嬴政今日穿上了正裝,旒冕半遮半掩的擋住了他那威嚴的面孔。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無論是隨行的文武百官,還是甲士隨從,皆高呼道。
而沛縣城門前,早已站滿了人,他們在泗水郡守與沛縣縣令的帶領下,共同迎接這個帝國至高無上的主宰。
「泗水郡守,吳能。」
「泗水郡尉……」
「沛縣縣令……」
「沛縣縣尉……」
「監察御史……」
「拜見陛下,大秦萬年,陛下萬年。」
當地官吏,無不誠惶誠恐,尊敬無比的對著嬴政一同拜道。
站在官吏隊伍最後面,一名中年男子,低著頭,由於官職太低,他只能站在最後面,就連自報姓名的資格都沒有。
低著頭,偷偷瞄著始皇帝陛下,他的內心充滿了敬仰與苦澀。
嬴政面目表情,坐在了自己的駟馬青銅戰車御攆,前方的官吏,連忙低首躬身,紛紛移到了兩旁。
滿朝文武緊跟著嬴政的身後,井然有序。
先行黑甲騎兵,手持長矛,腰挎利劍,威風凜凜的走在前方開道。
他們分成四縱,戰馬步伐幾乎一致,一桿黑色玄鳥王旗迎風招展。
隨著一聲聲厚重蒼茫的號角聲響起,黑甲騎兵開始前行。
嬴政坐在自己的駟馬御攆上,腰杆挺得筆直,宛如一尊不可褻瀆的神祇,高高不可侵犯。
浩大的隊伍,開始入城,轟鳴的號角聲似乎宣告著,王者到來。
城中寬大的石板街道兩旁,早已被當地聞風而來的百姓圍的水泄不通。
他們神色各異,站在兩旁,望著街道上的馬隊,心中有羨慕,有敬仰,有畏懼……
看著兩邊的百姓,雖然萬眾矚目,可嬴政依舊風輕雲淡,對於這種場面,他一生,經歷的太多了。
「停。」
就在這時,嬴政口中,突然冷冰冰的蹦出一個字。
當即一名傳令兵,開始搖旗,幾名快馬前後各自奔了出去,不斷高喊:「陛下有旨,停止前行。」
幾乎轉瞬間,徐徐前進的浩大車隊,便停了下來,可謂是令行禁止。
後面的文武百官紛紛側目,陛下這是怎麼了?
走的好好的,咋就突然停下來了?
這種事,他們從來沒遇到過。
嬴政從青銅戰車上,站了起來,看著兩邊同樣費解驚疑不定的百姓,朗聲道:「朕一統天下已有三載,上體蒼天之德,下恤萬民之疾。」
「終結五百年紛爭亂世,讓神州大地重歸和平,成為人間樂土。」
「為保天下萬世永昌,廢舊制,立郡縣,以撫一方安寧。」
「為解眾生苦難永棄,廢舊弊,統萬方,以便民生互惠。」
「朕知道,你們的家人,也許在戰爭中死在了秦人的手中。」
「可是你們的手中,莫非就沒有染上秦人的鮮血嗎?」
「朕橫掃天下,未屠一城,未滅一戶。」
「為何?」
「因為朕清楚只有徹底放下仇恨,九州天下才能永不起狼煙,天下人再也不會被仇恨蒙蔽雙眼,相互仇視。」
「自三皇五帝,泱泱華夏,崛起於黃河之畔。時至今朝,西起臨兆,東抵潦東,北據雄關,南至大海皆為華夏。」
「六國之前皆為周民,皆是華夏。朕只是接過華夏曆代先賢的重任,讓華夏再次傲立天地之巔,成為俯視八方的第一強族。」
「無論是燕人,趙人,魏人,楚人,韓人,齊人,秦人,都是過往雲煙,成為了歷史塵埃。」
「自秦一統天下之後,這神州大地只有一個稱呼,那就是炎黃子孫,華夏兒女,大秦帝國的臣民。」
「朕會帶著你們,踏滅四夷,征伐八方。」
「千百年後,華夏的子孫,走在太陽所照的地方,夷狄皆奉若上賓,焉敢與華夏爭雄。」
嬴政說完,便再次坐了下去。
車隊再次開始緩緩前進,只是沒了交頭接耳,更沒有了品足論道。
不知過了多久,道路兩旁,人山人海的百姓,無不跪了下去,望著逐漸遠去的車隊,齊聲高呼:「大秦萬年,陛下萬年。」
在無盡的歡呼之聲中,嬴政的御駕來到了沛縣郡守府衙。
在郡守吳能的殷勤下,嬴政走進了郡守府衙。
一場盛大的宴會,徐徐開始。
只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能夠一睹天顏,借著這次機會,與陛下共同用餐,一旦得到陛下賞識,只怕會立刻仕途高歌猛進,自然是歡欣雀躍。
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參加這次宴會,蕭何作為沛縣主吏掾,自然沒有這個資格進入正場。
他只能與當地的小官吏們,一同坐在了院子中的席位,聽著大殿之中載歌載舞的聲音,鬱郁不得歡。
由於沒有出身,更沒有豐厚的家境,他努力了大半生,仕途也只走到了主吏掾。
若想再進一步,幾乎是不可能了。
即便能夠再進一步,又能如何?
這一生最大的高度也只能做個縣丞,就頂天了。
可這與自己的志向,相差甚遠。
只是縣令,郡守皆是皇帝陛下欽點,自己連面見皇帝陛下的資格都沒有,又如何仕途高進?
這些下放的官吏,不是出身權貴之家,便是那些朝中大臣的門徒子弟,像自己這種既無門路,也無家世的寒門子弟,只能認命。
就在蕭何一杯接著一杯想要把自己灌醉的時,突然縣令急急忙忙的從裡面跑了出來,來到蕭何面前,直接奪了蕭何的杯子道:「蕭何啊!你怎麼躲在這裡了,還喝這麼多酒,快,隨我走。」
蕭何完全一臉懵逼,這縣令今日怎麼了?
平日裡看見自己,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
「許縣令,您這是?」
蕭何被許縣令拉扯著,感覺十分不自在,直接推開許縣令,狐疑道。
「別問了,陛下要見你,快走吧!這可耽誤不得,咱們總不能讓陛下等著啊!」
許縣令再次拉起蕭何,就往大堂走去。
此時的蕭何沒有在掙扎,只是滿腦子空白。
陛下要見自己?
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嗎?
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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