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連通東西街的白石橋上人群熙攘。筆神閣 bishenge.com琵琶胡琴曲聲清脆,優伶舞女笑聲歡樂。
河邊船上優美歌聲,茶樓酒肆高聲闊談。
張刺史氣勢洶洶手持三尺大棒,帶領浩浩蕩蕩一群人,成為了街頭亮麗的一道風景。
張夫人頭戴白紗帷帽跟在隊伍後面,她此時此刻為嫁了那麼個男人而感到丟人,又不願意讓她那些老姐妹認出了她。
殊不知越是在大晚上帶帷帽,掩耳盜鈴,越是引人注目。
張夫人扶住吳媽媽的手:「你覺得別人能認出我嗎?」
作為婢女就要眼觀八方,耳聽六路,尤其要練就一顆揣摩主子的玲瓏心。
吳媽媽棱模兩可答道:「婢覺得夫人要是戴黑色的帷帽與這黑夜更相配,當然,白色還是很美的。」
這番話說得既誠實又不惹人生氣。
張夫人滿意點點頭,她想聽得就是很美的答案。
看著自家男人偉岸的背影,暗自咬牙後悔,當初不顧全族反對嫁給了個一點就著的火藥桶,鬥雞是他的燃點,拿著火摺子縱火的恰好是她的兒子。
別看她平時將張刺史吃的死死的,但是事關兒子的教育問題上,她是半點也不能插科打諢的,在這方面,張刺史是半點都不跟自家夫人含糊的。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父之惰。
諸位看官小曲兒也不聽了,舞姿也不欣賞了,詩賦也不吟唱了,小酒兒也不喝了,脖子伸得老長老長了,一個個像是嗷嗷待哺的燕雀,不願錯過這精彩表演。
諸君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這老混蛋手持大棒是準備打家劫舍嗎?」
「他有那賊心也沒有那賊膽。」
「李兄,此話怎講?」
「誰家打家劫舍會如此招搖過市?」
「有道理,有道理。」
「……」
白石橋上亮如白晝,數支火把像是把天都給點著了,那是由李司馬帶領的另一隊人,正好從橋上下來。
兩對人碰頭。
張刺史看了看李司馬手中的狼牙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大木棒。
李司馬這人賊精,立刻明白了上司的意思。
三綹鬍子一顫一顫的,命令道:「你們趕緊把手中火把給熄了。」
待身後的下人們把火把熄滅,橋上一片通黑後,李司馬才面帶笑意:「使君安好,也是出來散步?」
張刺史心急如焚,懶得跟他打官腔:「你見誰家散步如此大張旗鼓,你怎麼越來越沒有眼色了?反倒你帶那麼多人點著火把,是要去縱火嗎?」
被罵了個噴頭的李司馬仍然笑道:「據說薛長史府燈火通明,下官是想與其比試一番看是火把亮,還是他家的燈火亮?」
張刺史一聽他這樣說,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混蛋兒子也沒有回家,看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奔著找兒子去的。
抬腳拂袖道:「一路的,走吧!」
李司馬向身後一揮,彎著腰屁顛屁顛貼在張刺史身旁:「使君,你這木棒不行,揍人容易折斷,下官這根狼牙棒玄鐵的,要不要換換?」
「少說話,多做事。」
「好滴好滴。」
富麗堂皇的薛府,燈火通明。
薛長史頭枕玉枕,一腳放到到另一條腿上不住地晃蕩,身旁跪著的兩個胡姬貌美如花,鼻樑高挺,五官深邃,正彈奏著阮咸,樂聲入耳,蕩漾心懷。
「阿郎,不好了,不好了。」府中管事的急忙進來稟告道。
薛長史眼皮都沒抬,拖著個長腔,懶懶道:「怎麼不好了?我好著呢——」
「阿郎當然好了。」管事的擦了擦額頭上急出來的汗珠,「是張刺史和李司馬不好了!」
「張食屎和李死瑪怎麼不好了?」薛長史依舊不緩不慢,「那兩個老傢伙不好是早晚的事,跟我有何關係?」
有錢任性的他,上司從不放在心上,下屬從不放在眼中,這也是他升不了官,掛個名頭天天上班摸閒魚的主要原因。
管事已經習慣了自家阿郎的驚言駭語。
「張刺史和李司馬手持大木棒,還有狼牙棒,帶領一群身強力壯的兒郎,現在正在咱們大門口侯著呢!」
薛長史立刻爬了起來,跳腳道:「那兩個老東西想幹什麼?單挑是嗎?我可不怕他們,你現在去庫房將流星錘找出來,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棒子快,還是我的大錘子快!」
嚇得旁邊的胡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阮咸。
「彈,繼續彈,來隨我出府,彈個破陣曲助長我威風,滅他人威風。」
薛長史眼中滿是嗜血的亢奮。
張刺史和李司馬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薛長史出來,李司馬滿懷歉意道:「都怪下官來時沒有帶胡床,還有茶水,委屈使君又渴又累了。」
張刺史冷淡看了他一眼,並未言語。
「使君拿著這木棒累了吧?下官幫您拿,下官天天在家增強體魄,就是為了保護使君。」李司馬伸手,「使君這木棒好啊!又大又粗,這是什麼木料?」
眾人紛紛好奇看著張刺史手裡的木棒。
「你離我遠點。」張刺史將木棒不斷捅向李司馬,他現在恨不得一棒打死面前這個溜須拍馬之人。
薛府傳來了慷慨激昂的曲聲,接著薛長史慢慢悠悠走了出來,只見他身穿玄色甲冑,身後跟著兩位貌美如花的胡姬,一人執琵琶,一人豎阮咸。
薛長史看著階下眾人,果真如管事所言那般,為首二人手持大木棒狼牙棒,各個凶神惡煞,面色不善。
「敢問使君,在下是犯了什麼罪?值得這般興師動眾?」
這時管事的送來了流星錘,樂聲越來越激揚,在場眾人仿佛看到了千軍萬馬,戰鼓雷鳴,金戈鐵馬的場面。
薛長史費勁扛起流星錘,大有一馬當先,身先士卒的架勢。
李司馬噔噔跨上了台階,翹著小拇指,點著流星錘,口中不斷嘖嘖誇獎道:「你這個好啊!絕對能將那個不聽話的小胖子錘成肉餅!」
薛長史被人誇了,不好意思摸著頭:「那是,這可是我家祖傳之寶……」
「夠了!」張刺史打斷倆人談話。
樂聲戛然而止,周圍寂靜。
看著這兩個不著調下屬,張刺史渾身散發著冷氣,「那三個小子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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