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兩步,徐夜停下來說道:「殺雞儆猴的次數多了,你覺得那些變態會不會麻木?」
「???」
「小重離,你還小,很多事情不太懂,有時候心理壓制,比武力更有成效。」徐夜繼續前行。
重離茫然點了下頭,暗自想著上界的模樣。
禁制的恢復,成了天元殿牢犯們的噩夢。
許多人,都沒有回過神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只能蹲在禁制內,牢房中,羨慕嫉妒那些已經逃離天元殿的犯人和妖魔。
悲傷和絕望瀰漫整座「地獄」。
沒有人有心思,參與所謂的「大赦宴會」,無非是和初一十五一樣,每人打點飯菜,毫無尊嚴地蹲在牆角吃個飽飯,美其名曰恩惠。歷代殿主用爛了的招數。
一刻鐘過後。
地下第一層,分別出現在八個區域交匯處的鎮守者,同時下令:「開門。」
鎮守者最低的實力也有三疊的水平,並不懼怕這些普通犯人。
犯人們不敢出門。
禁制的恢復,讓不少犯人對外面的世界有些害怕。
一開始沒幾個人出來,但隨著一些膽子較大的犯人出現在走廊上,其他犯人一一被帶動。
犯人們紛紛走出各區,進入環形走廊。
每個區的交界處,都會有一名鎮守者看管。
犯人們不敢輕舉妄動,暴躁的情緒收斂了很多。
當犯人們,進入中宮的時候,全都被眼前的場景驚到——
中宮的場地很大,大到足以囊括上萬人。
中間整齊擺放著很多桌椅,還有滿桌子的珍饈美味,雞鴨魚肉。以及香飄四溢的窖酒。
「這……真是要大赦我們?」有犯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畢竟他們從來沒有指望過能有這麼多好吃的。
犯人們徐徐靠近座位。
鎮守者聲音如洪:「殿主大人設宴款待你們,別不識好歹,趕緊入座。」
犯人們各懷心思,竊竊私語。
「這裡面會不會有毒?」
這一提醒,眾人嚇了一跳。
完全有這個可能!
須知天元殿剛發成了一場災難,逃離了不少的犯人和妖魔。天元殿沒有足夠的能力繼續鎮壓,極有可能破罐子破摔,將他們全殺了。
儘管口水直流,他們還是不敢擅自亂動。
「哈哈哈……反正禁制已經恢復了,我寧可被毒死,也不願意在牢裡待一輩子,吃!」
總有人不怕死。
本身就是亡命之徒,在監牢中生不如死。
那犯人撲上桌子,狼吞虎咽了起來。
「沒事?」
這一下全場熱鬧了起來。
犯人們毫無顧忌,瘋狂地撲向美食。
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滾開。」有犯人迅速讓開一條道,「老大,請。」
一名面容消瘦,滿臉胡茬,眼冒精光的男子從人群中走出。
其他犯人迅速後退,讓出位置。
男子不怒自威的氣勢,令其他犯人不寒而慄,此人便是北域第一重犯,趙貞。亦是第一層赫赫有名的硬茬。這些年來,逐漸在第一層建立了自己的威信。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和江湖,監獄也不例外。
趙貞面容冷峻,徑直坐了下去,兩邊的追隨者,恭恭敬敬端菜倒酒。
「大哥,您先。」
趙貞看了一眼酒水,端起喝了一口,又吐出了出來:「味道差了一些。」
旁邊追隨者當即喊道:「這是給人喝的酒嗎?」
擺出一副要吵架鬧事的樣子。
「趙貞,我警告你,最好不要鬧事。」一名鎮守者警告道。
趙貞抬起頭,露出微笑道:「大人誤會了。」
他朝著旁邊使了一個眼色。
那追隨者當即點頭哈腰給鎮守者認錯,能屈能伸。
就在眾犯人吃得熱火朝天時。
一道響亮的聲音在中宮迴蕩:「殿主大人駕到!所有人起立!」
眾犯人紛紛起身,只有零星少數人,繼續吃著。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通過中宮的悠長走廊,兩邊高窗飄進來的光線,斜落在地板上。
整個中宮安靜了下來。
噠,噠,噠,噠……走廊的盡頭傳來清脆的腳步聲。
犯人們突然感覺到呼吸急促,神經緊繃。
「天元殿……真,真的有,主人了?」
噠,噠,噠……
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盡頭,還有一嬌小的身影緊隨其後,二人不急不慢,緩緩通過走廊。
光線將二人的身影拉得筆直。
也許很多犯人不認識殿主,但他們又怎麼敢不認識天元殿最冷酷的鎮守者——重離。
徐夜神態自若,錦袍垂落。
重離恭敬在側,氣勢逼人。
二人行走時就像是慢放的影像,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二人才進入中宮。
在中宮的最前方,有一單獨的長桌,左右各站一名鎮守者。
「恭迎殿主大人。」
在場鎮守者紛紛下跪。
犯人們愣了一下,隨即跟著下跪。
北域重犯趙貞的眼皮子跳了一下,神情木然起身,也跪了下去。
徐夜掃了一眼眾人,便徑直落了座。
重離則站在一旁,心想我倒要看看殿主打算怎麼服眾。
徐夜沒有說話,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大家,中宮之內,鴉雀無聲。
這種極致安靜的氣氛,反而極具壓迫感,空氣如同凝滯一般。
重離狐疑,不由看了一眼徐夜。
徐夜一如既往,冷靜,從容。
也不知道為什麼,重離感覺到自己的小拇指跳動了下,她居然也有些緊張——因敬畏和害怕而產生的緊張。
「斟酒。」徐夜只說了兩個字。
重離:?
短暫懵了一下過後,重離意識到這是在跟她說話。
重離當即提起酒罈,斟酒。
滴——
清澈的酒水,填滿了那口碗。
犯人們更加緊張害怕了,能讓重離乖乖倒酒的人,不是殿主,又會是誰?
「都起來吧。」徐夜再次開口。
眾人鬆了一口氣,重新回到座位。只不過這次犯人們的吃相,規矩了很多,不敢像之前那樣造次。
一時間連食物都沒了味道。
這時,北域重犯趙貞,朝著附近使了一個眼色。
一名犯人當即站了起來,道:「敢問殿主大人,褚長老在哪?」
徐夜掃了一眼,沒有作答。
那人拱手道:「我來自南疆蒼梧國,我叫鉑耀。」
徐夜依然沒有回答。
一邊的鎮守者走上來,低聲道:「此人是蒼梧國的皇子,為了覺醒能力,抓了上千名老百姓活人當靶,後來失敗了。蒼梧國的使者也來過幾次天元,想要救他出去。重離大人一直沒答應。」
徐夜輕輕點了下頭。
重離看向鉑耀說道:「你有什麼事?」
鉑耀說道:「褚長老答應過我,本月十五,我就可以離開天元殿。」
重離眉頭微皺,說道:「褚融已經被逐出天元殿,他所做的任何承諾,一律作廢。」
鉑耀臉色不太好看,有些激動地道:「說好的事情,怎麼……」
重離低沉道:
「想要離開這裡,必須殿主大人親自點頭,得十塊天字號牌,這是天元的規矩!」
都知道重離鐵面無私,嚴格得很。
鉑耀更加不服了,誰願意待在這裡一輩子,不服道:「我是蒼梧國三皇子,我叔叔是三軍統帥……重離大人,您,真的要把我往死了逼?」
在場的大多數犯人,產生了共鳴。
說到底天元殿就是個「中立奸商」,仗著強大,抓各方重犯,充當世間審判者,時間久了總有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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