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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山間的私人療養院,&bsp&bsp活動面積寬廣,設施先進,醫院對醫護人員都有嚴格管理,&bsp&bsp因為這裡要治的病不在身體,&bsp&bsp而在思想。樂筆趣 www.lebiqu.com
這裡的病人想法異於常人,&bsp&bsp時而清醒、時而瘋癲。
這家私人療養院又與普通的精神病醫院不同,他們建造出許多不同風格的房間,&bsp&bsp儘可能為病人病人理想中的舒適環境。
例如,喜歡鋼琴的孟思蘊。
「她從早上就坐在這裡彈鋼琴,無論怎麼說,都不肯離開。」專門照顧孟思蘊的護士把孟思蘊的情況轉達給旁邊的男人。
此人正是明沉。
他站在窗口,&bsp&bsp沒有貿然進去打斷,聽著裡面斷斷續續的琴聲傳來,深深地皺起眉。
「小沉」孟思蘊突然回頭,&bsp&bsp從自己的世界掙脫出來,&bsp&bsp發現明沉的存在。
她連忙來到窗口,&bsp&bsp跟兒子揮手打招呼,&bsp&bsp「你這孩子,怎麼來了也不吭聲,&bsp&bsp快進來。」
明沉繞到前面,&bsp&bsp孟思蘊已經迫不及待到門口迎接「媽媽好久沒看到你了,&bsp&bsp最近是不是特別忙」
明沉輕聲「嗯。」
孟思蘊抬手摸摸兒子胳膊,似在感受他身體是否消瘦,滿臉流露出心疼「別整天只顧著工作,&bsp&bsp咱們家又不缺錢,&bsp&bsp到時候把身體累壞了,&bsp&bsp後悔莫及。」
明沉掀起眼皮。
今天居然記得他已經工作,&bsp&bsp看來是清醒的。
孟思蘊打量著兒子,試探性開口「小沉啊,媽媽問你點事。」
他問「什麼」
孟思蘊露出別具深意的笑容「告訴媽媽,最近有沒有什麼喜歡的女孩子」
這似乎是每個家長都關心的問題,他也坦然承認「有。」
孟思蘊驟然驚喜「是誰」
明沉乾脆回答「星星。」
一聽名字,孟思蘊收回視線,凝思片刻,不太確定,「刑家那個星星」
明沉點頭「是。」
「那孩子好啊,漂亮伶俐,又是學音樂的,跟你有共同話題。」提到刑幽,孟思蘊顯然十分滿意「你不是說已經跟刑家那丫頭解除婚約,那你喜歡她,你告訴人家沒」
明沉答「告訴了。」
孟思蘊追問「那她喜歡你嗎」
明沉合攏手掌,十指相扣「喜歡,我們在一起了。」
「那太好了」孟思蘊高興拍手,「我好久沒見過她,有空你帶星星過來,媽媽想跟她說說話。」
遲疑片刻,他終於說了聲「好。」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受難日,只要不是過分的要求,他都會儘量順著回答。
母子兩人坐在明亮的房間談論著同一個女孩,當真有種母慈子孝、歲月靜好的氛圍。
之後不久,孟思蘊終於想起今天這個特殊日子,轉身將長凳上擺放的紙袋拎起來,獻寶似的遞到兒子面前「今天是你的生日,媽媽特意給你準備了禮物,你看看,喜歡嗎」
袋子裡裝著一條酒紅色圍巾,孟思蘊直接取出來往兒子脖子上戴「馬上就入冬了,天氣冷,要注意保暖。」
她像個慈祥的母親,細心叮囑在外忙碌的孩子照顧好身體。
明沉沒有拒絕,彎腰配合母親將圍巾戴上。
孟思蘊替他將領口一周整理好,拍拍肩膀,贊道「我兒子真帥。」
明沉抬起頭,體會到久違的溫暖「謝謝」
那聲稱呼在嘴邊徘徊許久,最終還是沒喊出口。
孟思蘊滿意地盯著他脖子上的圍巾,剛才還在讚賞,一會兒又開始發怔「他以前也這樣,最愛戴著我送的圍巾,還會彈鋼琴給我聽。」
話音落在耳邊,明沉臉上的表情迅速冷下來。
孟思蘊已經不再看他,自顧自走到鋼琴旁,彈奏黑白琴鍵。
可她斷斷續續,始終不連貫。
孟思蘊手指開始顫抖,忽地轉頭看向兒子「小沉,你會這首曲子對吧」
明沉低著頭,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起,握成拳。
「這首曲子媽媽怎麼也彈不好,我記得你會,你還拿過一等獎。」孟思蘊拉著兒子的手把他往鋼琴前面拽,臉上一直掛著笑,「你彈給媽媽聽。」
孟思蘊拉著他的手去觸碰琴鍵,明沉終是忍耐不住,猛地抽出手「夠了。」
「我早就不學鋼琴。」他看向母親,眼底迸發出無限冷意「你也該清醒。」
同一時間,在家中的刑幽還纏著爺爺打聽當年的事。
刑老爺子被她磨到心軟,終於將埋藏時光中的往事娓娓道來「當年,明沉爺爺病重,那段時間我時常去老友病床前探望,聽到些秘密。」
「明沉的父母多年來看似相敬如賓,實則早有矛盾。」
「孟思蘊年輕時喜歡過一位年輕的鋼琴家,當時在圈子裡小有名氣。兩人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惜造化弄人」
那位鋼琴家生來帶病,年紀輕輕不治身亡。
戀人的死定格了孟思蘊對愛情最美好的記憶,她甚至打算抱著對已故男友的思念度過餘生。
可,人生漫長,在孟家的推波助瀾下,孟思蘊跟明沉的父親結了婚。
上一輩的感情竟如此坎坷,刑幽仿佛吃到一個驚天巨瓜「伯母跟明伯父是被迫在一起的」
「倒也不算。」
兩家訂婚隱含聯姻的意思,後來才知,竟是明沉父親主動向孟家提的親。
意味著,這段婚姻初始,明父是真心的。
夫妻倆結婚兩年生下一個兒子,此後孟思蘊好像變了個人,她不親近丈夫,對兒子卻是極好的。從衣食住行到吃喝拉撒,孟思蘊都不假手於人,照顧得無微不至。
她讓兒子從小接觸音樂,歲音樂啟蒙,歲開始學鋼琴。
男孩子生性活潑,坐不住,整天吵著鬧著要玩,但孟思蘊鐵了心要將兒子往這方面培養。
小孩最鬧騰那幾年,孟思蘊哄過,也懲罰過,對兒子軟硬兼施,唯獨沒想過放棄。
其他人只當她是愛之深,責之切。
「可我分明記得,明沉小時候往音樂室跑得很勤。」在刑幽的記憶里,明沉一直跟她一樣熱愛著音樂。
刑老爺子回憶道「我們搬去寧城時,你已經六歲,大概是前幾年孟思蘊對小沉的教育起了作用,那時他已經正式學鋼琴。」
六歲明沉的好似突然想通了,不再排斥母親的安排,開始認真學習鋼琴。
「那孩子天資聰穎,學什麼都快」也就有了後來,他跟刑幽一起參加比賽,一起上台表演,甚至因合奏紅極一時的事。
聽起來,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直到孟思蘊跟丈夫暗藏多年的矛盾暴露。
這關鍵的事情一下子扣住刑幽的心弦「什麼矛盾」
刑老爺子頓了幾秒,告訴她「孟思蘊這些年栽培兒子學鋼琴,其實是在紀念她心裡那位戀人。」
什麼
強迫明沉學習鋼琴,是為了逝去那位鋼琴家
刑幽眉頭緊鎖,迫切想知道更多「可,他們結婚時不是知道對方的過往,為什麼會突然爆發」
「因為小沉和你約定考的學校,跟孟思蘊的計劃相違背,她希望小沉去那個人曾經學習的地方」
簡單來說,孟思蘊想讓兒子去故去戀人的學校,明沉答應過刑幽,當然不願。
而作為丈夫,知道自己妻子心裡有個忘不了的男人,這也就罷了,偏偏還要讓他兒子去重複另一個人的人生,明父自然不同意。
提到曾經的約定,刑幽心裡揪得慌「他們夫妻多年,難道伯父那十幾年都沒想過,伯母為什麼讓明沉學鋼琴嗎」
「唉,怎麼可能沒想過。」刑老爺子深深嘆了口氣,「其實時間久了,知道孟思蘊往事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猜測。」
而她的丈夫,當然也知道她的用意,只是因為喜歡,便默認了妻子的行為。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在爭吵的過程中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個人明沉。
借住在刑幽的明沉返回明家,本意是想化解與母親之間的矛盾,卻得知母親督促他學習鋼琴的真相。
母親對他的好,父親對他寄予的厚望瞬間變成傷人利器,諷刺至極。
「你可能已經忘了,其實小沉中途有幾次提出對其他的事情感興趣,都被孟思蘊駁回。太危險的怕他傷到手,不危險的又怕他專研到其他方向去。」
明沉很聰明,從小到大學什麼都快,他後來不排斥鋼琴,但也沒有到極致熱愛的程度。少年時期有過許多夢想,卻被母親以做事專一為由,引導他專注音樂,其實是在扼殺他的選擇。
他在音樂道路上越走越遠,一切都變得那麼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堅持學習、參加比賽拿名次,報考音樂學院,成為鋼琴家。
最親近的爺爺去世,再加上家庭矛盾爆發,明沉的心態發生極大變化。
要怎麼面對,一個從小疼愛他的母親竟將他當做懷念另一個人的工具甚至他的父親,知道這一切,卻從未阻止。
明沉的內心近乎崩潰。
相敬如賓的父母感情是假的,學習多年的音樂也只為複製另一個人的人生,他忽然覺得自己堅持的一切沒有任何意義。
「那時他來找我,說要解除與你的婚約,我知道,他是看到父母婚姻不幸,才要割斷這段關係束縛。」刑老爺子作為旁觀者,眼明心亮,所以婉拒了那孩子的請求。
「如果我當時答應,那他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失去爺爺,失去父母的愛,失去他的星星。
刑幽啞然,想說什麼,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時隔多年,她難以想像當初遭遇這一切的明沉,受到多大的傷害。
她舉著手機,咬過唇瓣「這麼大的事,為什麼從來沒人告訴我」
如果她知道,一定不會責怪明沉違背約定,也不會跟他冷戰。
「是小沉要求的。」
「那時我沒有直接同意,讓他過段時間再說,他似乎知道我的打算,主動請求向你隱瞞這件事。」
而明沉的目的很簡單,「他希望你快樂。」
往事重提,刑老爺子到現在還記得那個隱忍的少年站在他面前,啞著嗓音,艱難道「星星,只要記得開心的事就好。」
明明自己內心已經千瘡百孔,卻還惦記著維護另一人的天真。
刑幽才是真正熱愛著音樂那個人,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不該讓她知曉。
從那時起,刑老爺子就知道這孩子待他家寶貝孫女的心意,無論出於哪種感情,但可以肯定,明沉不會傷害她。
這就是刑老爺子所看到的明沉。
一個看似風光,實則內心飽受煎熬,獨自歷經磨難的孩子。
「我不是非要把你們兩個湊一起,原本想著,等過了那段時間,如果你們兩個無意,解除婚約便是。」
後來刑幽出國,明沉請求他不要告訴刑幽,關於明家、關於退婚。
「他說,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他會同意退婚。如果你回來時還沒有,他會努力追求你。」刑老爺子終於向孫女解釋清楚,也放下了往日跟孫女拌嘴的犟脾氣,「星星,爺爺對不住你,這件事情一直瞞著你。」
「不,謝謝爺爺告訴我這些。」她怎麼會怪這些想要保護她的人,只恨自己遠在他鄉,錯過真相這麼多年。
她現在非常想見到明沉,「我現在就去找他。」
「等等」刑老爺子阻止了孫女的衝動,「如果沒意外的話,他這時候應該在探望孟思蘊。」
探望孟思蘊
刑幽這才想起,回來這麼久都沒聽明沉提到過家裡的事「他跟伯母和解了嗎」
在國外這幾年,她只聽說,當年車禍之後,孟思蘊受傷嚴重,這些年一直住在私人療養院休養。回來之後她問過一次,明沉只說孟思蘊一直住在醫院,不喜人打擾。
「事情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剩下的,等他自己告訴你吧。」今天透露這麼多,已經算他違約了。
那孩子習慣一個人扛事,當真什麼都沒跟刑幽說。
得知六年前的秘密,刑幽坐立難安,一直在等明沉的消息。
中午,她收到一條明沉發來的簡訊,說是有事,暫時還回不來。
刑幽忍不住打電話詢問,那人在電話里欲言又止,模模糊糊的沒具體透露。
這一拖延就到了傍晚。
明沉出去整整一天,夜幕降臨時才歸來。
刑幽一直在等,當門口響起動靜,她便立即起身跑過去。
那人恰好推開門,兩人在距離一米的地方相望。
「明沉。」
她剛開口,就被一個溫暖又沉重的擁抱緊緊包裹住。
頭頂傳來一道充滿困惑的聲音「小孔雀,你為什麼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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