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由於正是周末的原因,狹窄的空間內幾乎擠滿了人,雖然車內的空氣交換器時刻運轉著,但也依舊給人悶悶的感覺。
林景吾用力的抓著吊環,幾乎只有腳尖點著地面,艱難的在人群中維持著平衡。
他此刻無比的後悔,早知道應該讓余軎叫一輛車送他們回家,何苦在這裡受這種罪。
感受著身子周圍四面八方傳來的擁擠觸感,他的心情簡直糟糕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他上衣的下擺微動,傳來一陣被人拉扯的感覺,疑惑的低頭看去,佐莉亞正抬頭看著他。
「站這裡吧,會輕鬆點。」她說道,指了指自己的面前。
少女修長的雙腿併攏,向里側靠了靠給他留出來一個可以站立的空間。
林景吾微微一愣,剛準備擺手謝絕時突然車子一個急轉彎,送開了一隻手的他難以維持平衡一下子撲了上去。
鼻尖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馨香,他眨了下眼,驚悚的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壓在了佐莉亞的身上。
「還不快點滾開!」
耳畔傳來一陣冷喝,少女清澈的聲音隱約包含著怒意。
林景吾連忙站起身,一邊道歉一邊向外退去,按照以往的經驗如果現在不趕快躲遠點,恐怕一會就要被一腳踢出去。然而…不管他怎麼努力,身後的人牆都好像鐵打的一般,紋絲不動。
「站這裡別動!」佐莉亞頭也不抬說道,金色的長髮垂肩而落,看不見表情。
「是!」林景吾應道。扣著一旁的鐵桿,像一道屏障,將佐莉亞與外面的人牆分割開來。
隨著車子平靜的行駛,或許是由於沒有擠在人群中的原因,他感覺周圍輕鬆了很多,倒也不是太擁擠了。
「餵…」
下方,佐莉亞的聲音響起,平和的語氣中有些擔心。
「你確定把蘭莭留在余軎那裡沒問題嗎?」
林景吾低下頭,正好對上她的眼睛,少女碧藍色的眸子中閃爍著擔憂。
「應該沒事…」他說道,「以余軎的性格,只要蘭莭不再動他的照片,他們兩個會好好相處的。」
「可是…把蘭莭留在那裡,真的能幫余軎恢復正常嗎?」佐莉亞繼續問道。
「有一定的可能****。」林景吾回道,看著在車廂前面站立著的葉澤,他繼續笑道:「因為從他的身上,我看到了葉澤當年的影子。」
「葉澤?」佐莉亞頓時感到疑惑,「他當初是怎麼恢復正常的?」
「讀書…」林景吾輕聲道,「他那段時間,一直在讀一本道經。」
…………
公寓裡,送走葉澤他們之後,余軎看著在客廳內歡快飛舞的蘭莭,不由得微微一嘆。
讓她留下實屬無奈之舉,不然的話今天的事情恐怕就要沒完沒了了。
「餵…按照約定的,你留下,但是絕對不能動它!」他看著那個小巧玲瓏的小傢伙認真的說道,指了指書架上的照片。
「如果它有一點損壞,那你就必須得離開。」
「呼姆!」蘭莭眨巴著眼睛,聽話的點了點頭。
余軎見此,略微放心了一些。在他心裡,只有照片沒事,那一切都可以勉強將就。
「我睡會覺…別煩我啊。」
他擺了擺手,打了哈欠向沙發走去,一頭倒在上面。剛躺上去沒多久,別沉入了睡夢。
對於這幾天生物鐘已經徹底紊亂的余軎來講,睡覺已經成了他唯一的活動。
蘭莭看到他又睡著了,小臉微微一皺,有些不開心。她飛過去想要叫醒他,但猶豫了一會,還是放棄了。
金色的光輝揚起,她轉身飛向一旁的臥室,不一會便拖一條毛毯出來。
小心翼翼的把毛毯鋪在他的身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在心裡默默算了下時間,轉身向廚房飛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大約又過了將近一個小時,余軎睜開雙眼,從睡夢中甦醒。看到自己身上蓋好的毛毯,他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呼姆!」
耳畔傳來一陣輕柔的呼聲,抬頭看去,蘭莭抱著兩根是她身高几倍的筷子,笨拙的向這裡飛來。
小心翼翼的把筷子放在他的手裡,小手輕輕的拉扯著他的衣袖,蘭莭指了指一旁的桌子,連聲道:「呼姆呼姆…」
吃午飯嗎?
余軎看了看天色,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中午了。他站起身,隨著蘭莭走向一旁的桌子。
桌子上的東西很簡單,一碗粥,一碟青菜,一碟豆芽,還有幾塊麵包,整個搭配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呼姆呼姆…」蘭莭指了指冰箱輕聲道,臉色微紅。
雖然聽不懂她的話,但根據她的動作,余軎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冰箱裡沒什麼東西,所以做不出來什麼好的飯菜,只能這樣了。
看著桌子上仍冒著熱氣的飯菜,余軎心裡忽然一暖。雖然她卻是給自己帶來了很多的麻煩,但不可否認的,這幾年以來她真的給了自己很多的照顧。如果沒有她,或許他也不能活到現在。
「謝謝你…」他輕聲開口,這是他第一次她說謝謝。
「呼姆…」蘭莭抬起頭,寶石般的眼睛有淚花閃爍。小手在臉上抹了抹,她連忙笑著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示意他趁熱吃。
余軎點了點頭,端起桌子上的熱粥喝了一口,溫溫的感覺從喉嚨散開,浸入心脾。
午後,慵懶的陽光鋪撒進來,正當他準備繼續睡覺的時候卻被蘭莭給拽住了頭髮,看著她那張小臉嚴肅的樣子,他這才回想起了曾經的日子。
在之前,他還沒發現蘭莭存在的時間裡,每天他只要在家睡得時間太長就會被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聲音吵醒,完全睡不了,只能出去。而由於不能在家睡覺的緣故,他有時候閒著無聊也會去看一下家裡名下那幾家店的生意,幫忙解決一些困難。這樣一來二去,幾家經常逛的店的老闆也就對他忠心耿耿,其中以那家典當行的老闆對他的生活最為上心,幾乎已經相當於他的管家。
也正是因此,當看到他再一次墮落時,那家典當行的老闆才會這麼的著急,甚至於上門請求葉澤他們的幫忙。
隨手披了件外套,整理了下頭髮,余軎打開門向外走去,盤算著今天下午出門買一個時鐘回來,至少以後看時間方便點。
在轉身關門的一剎,他忽然注意到蘭莭的身影,那小巧玲瓏的身子漂浮在空中,靜靜的看著他。
之前…這四年以來,每一天她都是這樣的吧。余軎心裡忽然這樣想到,在他發現她的蹤跡之前,每天他出去的時候,她都是這樣靜靜的一個人在家等他回來的吧。
「餵…」
他忽然開口,對她說道,「要一起出去走走嗎?」
蘭莭微微一愣,眼睛頓時一亮,閃爍著欣喜的光芒飛了過來。
「呼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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