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刀戰士組成的作戰小組在巡防站中不斷推進,所過之處血流成河,遠遠看去就像鋪上了一層猩紅的地毯,每一名剃刀戰士的軍靴都被凶獸之血所打濕。
就在地面部隊強勢奪回巡防站的控制權時,一同調來的戰術轟炸部隊也從蒼穹頂端翱翔而過。
除了從防禦牆缺口衝進天門巡防站的凶獸,外面還有大量凶獸在奔涌,光拿人力和它們拼顯然是不划算的,這時候就要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出場了。
16架機體組成的戰術轟炸中隊越過天門巡防站邊界,機艙下方投彈倉開啟,密密麻麻的炸彈如雨點般落下,在與空氣的磨擦中發出蒼鳥般的鳴嘯。
「轟轟轟轟轟——」烈焰此起彼伏綻放,入目處儘是刺眼強光,荒原之上不斷升起十幾米高的火柱,緊接著化作滾滾濃煙穿霄升起,宛如無數隻張開的黑色魔爪。
由於凶獸的衝擊集群非常密集,這番地毯式轟炸屬實把飛行員們炸爽了。
沖向天門巡防站的凶獸被完全炸爛,火焰吞噬著每一個受波及的生命,將它們化作焦屍,稍微弱小一些的凶獸甚至直接汽化了。
轟炸過後,荒原上硝煙瀰漫,放眼望去儘是漆黑的轟炸彈坑,溝壑交錯蔓延,地面被撕得四分五裂,已經看不到任何一隻還活著的凶獸。
荒原上的凶獸被轟炸殆盡,意味著天門巡防站再無後續壓力。
隨著最後一隻凶獸在戰鬥中死去,這處戰略要地重新被合子公司部隊所控制。
謝宗昌收到天門巡防站光復的消息,立刻離開地下掩體來到地表。
巡防站內此時非常混亂,原來的守軍們有些精力尚可,在幫忙處理凶獸屍體或幫助同伴,也有的渾身是血坐在角落發呆,精神沒能從之前血腥的戰鬥中緩過來。
謝宗昌一路小跑來到地獄火大隊長身前,激情之情溢於言表,主動伸出手笑道:「你們來得真是太及時了!多虧了各位,才沒有釀成大禍啊!」
大隊長看了一眼那隻乾乾淨淨的手,沒有去接,只是淡淡問道:「你們這邊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凶獸?」
對方不回應自己的熱情,謝宗昌只能一臉尷尬把手收回來,神情中滿是無奈:「我也不知道啊,在天門這麼多年了,從來沒見過這種事。」
這時,大隊長的腕帶傳來一陣提示音,有全息通訊接入。
他將播放開關打開,光影從腕帶投出於半空中交織,形成了楊福才的半身影像。
謝宗昌故作友好地打招呼:「楊主任,您好您好,您這次派來的人實在太能幹了,事情都解決了。」
楊福才這次派出地獄火大隊,並沒有走危機處置中心的常規流程,而是利用自己的主任權限進行直接調動。
對於地獄火大隊這些執行者而言,他們只知道上頭派發了任務,並不知道走了什麼流程,更不知道這次行動其實是違規的。
所以此時,在「外人」面前,楊福才和謝宗昌必須演得和和氣氣。
楊福才看著謝宗昌那張假笑的臉,忍住想罵人的衝動,皮笑肉不笑說道:「解決了就好,地獄火大隊會暫時留在天門巡防站,在你們重建防禦牆期間提供保護。」
「另外,他們會負責查明這次凶獸異動的源頭,並將其及時消除。」
謝宗昌當即妙語連珠應道:「舉一反三,引以為戒,吸取教訓,堅決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
旁邊的大隊長聽得直翻白眼。
就在謝宗昌和楊福才打官腔說廢話時,一條緊急通訊傳到了大隊長這裡,是戰術轟炸中隊那邊發的。
大隊長接起:「什麼事?」
戰術轟炸中隊指揮官的聲音顯得很緊張,甚至在微微顫抖:「剃刀,我部執行完轟炸任務,正在返程途中,現位於天門巡防站外11.7公里處。」
「情況不太對勁,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景象,你必須親眼看看。」
轟炸機中隊將觀測設備捕捉到的畫面傳了回來,藉由影像模塊投放在半空中。
轟炸機位於高空,視野非常寬廣,下方的廣袤荒原盡收眼底。
而此時呈現出來的景象,徹底震撼了每一個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直撲天際的沙塵,它們猶如巋然聳立的巨牆般直撲天幕,遮蔽陽光,地面被不斷延伸的龐大陰影所吞噬。
這些沙塵的締造者不是別的東西,是凶獸,一望無際的凶獸。
它們在地面奔涌著,密密麻麻鋪天蓋地,數量已經超過觀測設備所能識別的上限,跑動時的揚沙形成了那堵可怖的沙牆。
這些凶獸隸屬不同品種,卻仿佛受到了某種東西的吸引,彼此之間沒有爭鬥廝殺,而是朝著共同的方向奔襲,延綿如浪潮般的生物鱗甲不斷折射刺眼厲芒,那一雙雙猩紅的眼睛散發著比血還濃郁的光。
如若細看,會發現凶獸群前方還有一支人類車隊,毫無疑問是塞外武裝的人。
他們原本是一支規模超過三千人的組織,有著堅固的基地防禦工事,但不幸的是,他們的基地恰好位於凶獸群的衝擊路徑上。
在那可怖的數量面前,基地方面根本沒來得及做出什麼應對,就像巨浪面前的沙子,浪潮洶湧而過,就消失不見了。
這支車隊是基地唯一的倖存者,他們開足馬力無助地逃竄著,但一切都只是徒勞。
逃跑途中,那輛車的車輪不慎撞到一塊大石頭引起側翻,在後面凶獸的踐踏下化作了沾滿血泥的廢鐵。
看著轟炸機中隊傳回來的畫面,無論楊福才、謝宗昌、亦或是剃刀大隊長全部僵在那裡,失神地看著這一幕。
周圍的士兵也陸陸續續注意到了,驚叫聲不斷響起,恐懼如無形的寒霧般在每個人心中擴散。
謝宗昌額上已經掛滿冷汗,對楊福才顫聲說:「福才,我們這邊需要更多人手.」
楊福才大叫道:「我跟你攤牌了,姓謝的,草泥馬,聽到了嗎?草泥馬!我這就把情況告訴總部,那些把柄你愛給誰給誰!老子不想當全人類的罪人,不奉陪了!」
全息通訊被掛斷,天門巡防站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那隱隱的地動越來越近。
清晨時分,斯琴科夫穿戴著局長制服站在辦公室窗前,凝望著遠方漸漸亮起的天幕。
他昨晚一夜未眠,一直在等待。
蘇默之前跟他說過,那場劇變爆發的時間就是今天。
以兩人的交情來說,斯琴科夫主觀上是願意相信蘇默的。
但說實話,他潛意識中還是不相信。
不,與其說不信,不如說不願相信,不願看到那種事在新月城發生。
所以哪怕他昨晚非常疲倦,依舊睡不著,就這麼在辦公室里默默等待著,希望自己什麼都沒等到,希望那位一直以來神通廣大的老弟第一次「失算」。
朝陽逐漸升起,新月城的芸芸眾生從睡夢中醒來,街道上車流慢慢變得擁擠,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叮鈴鈴。」刺耳的電話鈴響起。
斯琴科夫的手微微顫抖,將其接起:「餵?」
楊樂急促的聲音傳來:「局長,阿米爾市議長召集緊急會議,讓您立刻去市政大樓主會議室。」
斯琴科夫的心跳已經攀升到極點,他掛斷電話,快步走向浮空車庫,趕往市政大樓。
主會議室中,新月城各部門一把手齊聚,有好多都是剛從被窩裡起來,頭髮都沒來得及豎,那種狼狽感為這次會議更添了一層緊張氛圍。
所有人到齊後,衣衫都還沒打理好的阿米爾坐到主座,神情凝重地說:「先生們,我剛才收到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距離新月城348公里的合子公司天門巡防站淪陷了。」
此話瞬間讓眾人一片譁然。
有人問:「被誰攻陷了?塞外武裝?」
阿米爾道出了一個驚人的答案:「不,是被凶獸攻陷了。」
驚愕情緒在眾人之間蔓延,,大家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凶獸?
意思是,無主之地那些比野獸強上一些、沒有高級智慧的劣等生物,攻陷了由三大巨頭企業合子公司鎮守、凝聚人類先進科技結晶的軍事堡壘?
這個答案離譜到讓他們懷疑今天是不是愚人節。
眾人驚愕之際,斯琴科夫回想著蘇默說過的話,已是雙瞳失焦,不自覺喃喃嘀咕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阿米爾看了過來:「斯琴科夫,你說什麼?」
斯琴科夫從茫然中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有點漏嘴了,他整理好凌亂的思緒,開始打圓場:「我說,天門巡防站里都是些什麼鳥人,居然連凶獸都打不過。」
阿米爾無奈地說:「上頭沒有跟我說具體情況,但命令已經傳過來了,新月城要立刻採取配合。」
「我們的所有浮空炮艇、軍用無人機、泰坦機甲、以及各式重型火力裝備都被合子公司徵用了,要立刻運往天門巡防站。」
斯琴科夫冷汗都冒出來了,騰地站起:「搞什麼?!合子公司那麼龐大的體量,他們內部軍用裝備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為什麼要徵用我們的?!」
阿米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因為我們是離天門巡防站最近的巨都,支援速度最快。合子公司當然也會調動部隊,只是需要我們這邊先應急協助一下。」
「你這麼激動幹什麼?在緊急情況下,巨頭企業有權徵用當局軍用設備,這是寫進世界政府法典的,你不會沒讀過吧?」
斯琴科夫回過神,意識到自己這位「開天眼」的人反應有點大了,他平復語氣說道:「我的意思是,新月城離天門巡防站最近,支援速度最快沒錯,但同樣的,也最危險。」
「天門巡防站淪陷了,如果凶獸衝進內陸,離得最近的新月城很可能遭到波及,我們需要軍用裝備來保護這座城市。」
阿米爾莫名奇妙地說:「斯琴科夫,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對距離難道沒概念嗎?」
「新月城和天門巡防站直線距離348公里,一路上各種山地丘陵湖泊河流,還有其它中小型城市,凶獸就算衝進內陸,也肯定會散開,不可能直接威脅到新月城的安全。」
斯琴科夫:「那萬一呢?萬一凶獸真來了怎麼辦?」
阿米爾:「沒有萬一,哪來的萬一,難道你覺得那些凶獸裝了導航嗎?」
斯琴科夫當場語塞,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了,總不能把蘇默抖出來吧,自己是萬萬不能賣他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把事情抖出來,自己也只會被當成近日工作壓力太大精神犯病,那些毫無根據的話根本不會有人信。
阿米爾眼看斯琴科夫臉色不太好,只當他有點緊張,好聲安慰道:「放輕鬆,斯琴科夫,我知道邊境巡防站淪陷這種事有些駭人聽聞,但這又不是我們的責任。」
「我們只要好好按上頭的命令,把庫里那些軍械運過去,剩下的交給合子公司就行了,他們會擺平一切的。」
斯琴科夫此時有口難言,坐立不安。
從客觀角度來說,上頭的命令是沒錯的,阿米爾的分析也沒問題。
巡防站出了問題,當然要優先支援巡防站,把那裡的缺口堵上才是要緊事。
但那裡真能堵得住嗎?
蘇默之前跟他說過,凶獸來到新月城是必然的,讓他想辦法留點後手。
蘇默的「預言」剛剛靈驗了一次,斯琴科夫已經不敢相信這事能被合子公司輕易擺平了。
斯琴科夫咬著牙逼自己冷靜下來,整理好思緒,說:「上頭這麼命令,那沒什麼好說的,我們只能執行。」
「但我強烈建議,提高城市預警級別,把情況告訴民眾,讓他們有所防範。」
阿米爾想也不想就拒絕:「這不可能。」
斯琴科夫質問道:「為什麼不可能?」
阿米爾:「你在搞笑嗎?事情發生在天門巡防站,你要幾百公里外的新月城提高預警級別?這有什麼意義?」
斯琴科夫:「那至少把情況公開,市民們有知情權。」
阿米爾用看傻瓜的目光看著他:「你還是我認識的斯琴科夫嗎?去年鏽牆淪陷事件,暴徒都衝進內城了,不讓城市進入緊急狀態的是誰?」
「用巨浪電磁干擾裝置封鎖網絡的是誰?讓網監各種撤熱搜,禁言堵嘴,下令發娛樂圈花邊新聞轉移視線的是誰?」
「當初那麼緊急的情況,你都能有條不紊處理好,怎麼現在開始犯糊塗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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