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松嘆了口氣,將小嬌妻摟在懷裡,語重心長地囑咐:「若當真遇到危險,不顧一切趕緊逃走,找個安全地方躲起來自保。城丟了,相公再把它奪回來不難;你若丟了,不是要相公的命麼!」
蘇柒不由感動,摟住王爺相公的脖頸親吻呢喃道:「我會保護好自己,你此去王京,也要珍重!」
翌日,慕雲松帥軍揮師南下,慕雲梅帶領留駐安州的眾人到城門口送別。
蘇柒見英娘全程沉著一張臉,明顯余怒未消的樣子,顯然因被留下之事,昨夜也是與慕二爺做了番鬥爭的。
見蘇柒湊過來,英娘忍不住先開口,氣哼哼道:「老娘還沒上沙場手刃倭寇,就被留下看家護院!慕家的男人最是剛愎自用、自以為是!」
蘇柒忍不住好奇:「那你就乖乖應了?」這可不像英娘的作風。
英娘訕訕道:「估摸著是王爺給他下了死令,慕雲柏難得如此鐵骨錚錚一回,說便是被我用鞭抽死,也不會帶我去的!」
蘇柒聞言,忍不住無限同情地望了望慕二爺,見他翻身上馬的動作都有些不自然,目光更是不敢與他夫人有半分交集,顯然昨夜受了不少苦。
此時,慕雲松正對慕雲梅正色交代:「安州就交給你了,三個女眷也交給你了,務必看好。」說著,又不放心望一眼蘇柒,叮囑一句,「莫讓她亂跑惹事。」
慕雲梅笑道:「放心,蘇柒和二嫂便是少了一根頭髮,唯我是問!」
慕雲松又道:「老四在平壤一戰中受了傷,也留在安州修養。還有老六也留下,你多費心照拂。」
慕雲梅額角黑了黑:留下一堆老弱病殘,當我是保姆?
慕雲松交代完畢,即下令大軍開拔,揮師南下。
他自然不會想到,他前腳剛走了兩日,他的小嬌妻便背著他,威逼利誘他六弟慕雲桐,做一件「膽大包天」的事。
看著慕雲桐猶猶豫豫、期期艾艾的樣子,口乾舌燥的蘇柒有些上火:我情深深意切切,軟磨硬泡地勸了你半日,你到底從是不從?
慕雲桐為難道:「大嫂,不是我不想,但此事若是被我大哥知道了,他會不會打死我?就是錦樂那邊,我也……」
蘇柒徹底沒了耐心,心道都是一個爹生的兒子,這老六怎地這般磨磨唧唧?索性從懷裡掏出弗朗機「啪」地拍在桌案上,恐嚇道:「你大哥會不會打死你我不敢說……但你若再跟我這裡磨磨唧唧不肯脫衣裳……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槍打死你?!」
慕雲桐嚇得一哆嗦,只得無奈到:「一切聽嫂嫂安排。」
&才像慕家男子……快,把衣裳脫了。」
慕雲松率大軍開拔兩日後,留駐安州的慕雲梅得到個可靠消息:
倭軍第一軍一萬餘部,正向安州不遠處的嘉山方向移動!
對於倭軍這一動向,慕雲梅覺得有些古怪:嘉山不過小城一座,地理位置亦不險要,倭軍重兵奔襲,目的何在?
慕雲梅便派斥候去查,一查之下震驚:原來,被倭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倉皇出逃的高麗國王及王室成員,目前皆隱匿在嘉山!
他頓時明白了倭軍的用意:只要將高麗國王和王室悉數擄來,掌握在手中,他們便可以唱一出「挾天子以令諸侯」,日後或是扶持傀儡政權,或是將國王殺掉取而代之,皆是股掌之間的事!
慕雲梅深覺滋事重大,必須趕在倭軍之前趕到嘉山,解救高麗王室!
襲擊嘉山的倭軍,據報有一萬餘,而留在安州駐守的燕北軍,也是一萬,其中還包括在平壤戰役中負傷的老弱病殘。
慕雲梅考慮許久,認為倭軍一面向王京集結,以抵禦燕北大軍的攻擊,一面還要分兵突襲嘉山,已是兩頭兼顧,斷然再沒有餘力對安州下手。
是以,慕雲梅決定留下一千士兵駐守安州,自己則率軍九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馳援嘉山而去。
但慕雲梅此番千算萬算,終是算漏了一個關鍵:倭軍第一軍的長官,乃是倭國第一名將大西行長。
此人馳騁沙場半生,練得老奸巨猾、陰詭狡詐,對《孫子兵法》、《武經七書》等也研究得透徹,深諳「聲東擊西」等計謀的精髓。
慕雲梅率軍馳援嘉山的第二日,安州城便接急報:有大波倭軍正朝安州襲來!據城門已不足五十里!
而此時的安州城,只有一千負傷的燕北軍,一個初上戰場的慕家老六慕雲桐,加上蘇柒等三個女眷。
妥妥的婦孺兒童、老弱病殘,一個不少。
&麼辦呢?」慕雲桐此時全然沒了主意,但又覺自己是這裡唯一的男子漢,有責任保護好三個嫂嫂的周全。
反觀英娘是上過戰場的人,此時倒冷靜幾分:「我已派人給老五送信去,但敵軍再有半日就能攻到安州城下,老五卻已率軍走了一日一夜,便是接到信兒快馬加鞭趕回來,也為時已晚!」
不用她說,諸人心裡也清楚:以安州城的一千老弱殘兵,抵禦至少五千餘襲城倭軍,無異於以卵擊石。
蘇柒想起慕雲松臨行前的叮囑,沉吟道:「王爺曾說過,若事不可為,讓我們不顧一切撤走,尋個安全地方自保。」
英娘嘆道:「慕雲柏也是一般無二的說法,可是……」她忽而重重一拳砸在桌上:身為將門之後,卻臨陣脫逃,我有何臉面去見我紀家的父兄?
慕雲桐卻深以為然,點頭道:「既然大哥二哥有令,我這就護送三位嫂嫂從安州北門撤走,我們一路去追趕五哥的大部隊,跟著五哥自是安全的。」
至於採蓮,自是惟蘇柒和英娘是從,沒有任何意見。
蘇柒總覺心裡沉沉悶悶的,打心底里覺得自己是個棄城而走的逃兵,委實的不光彩,只好反覆在心裡告誡自己:這是王爺相公的意思,更是軍令,若有所忤逆,王爺相公會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而英娘則老實不客氣地重重摔門,以發泄自己心中的窩火,可憐那房門在她身後「咣」地倒了下來。
三女默默地回各自住處收拾了行李,跟隨慕雲桐往軍營外走,方行至營門口,卻聽聞門外一片喧鬧之聲。
難道是城中的百姓聽聞倭軍來襲,發生了譁變?蘇柒等幾人立時緊張,慕雲桐便出面向駐守營門口的士兵問道:「外面何人喧譁?可是出了什麼亂子?」
守營士兵抱拳答到:「六爺,不是亂子,是一些高麗國的婦孺,給我燕北軍戰士和三位夫人送吃的來了。」
&蘇柒著實驚訝,與英娘、採蓮舉步向營門外走去,果見不少身穿高麗長裙的阿婆和年輕女子,手上提著竹籃、捧著瓷罐,熙熙攘攘地擠在營門口。
見蘇柒等三人出來,一個上了年紀的阿婆立刻滿面堆笑地迎上前來,連說帶比劃地揭開自己手裡的竹筐。
只見筐里整整齊齊擺著許多打糕,個個雪白圓滾還冒著熱氣,顯然是新做出來的。
她又示意自己的兒媳婦上前,遞上手裡的瓷罐,打開來是紅艷艷的泡菜,帶著新鮮的酸香氣撲面而來。
便有略通些高麗語的士兵上前來解釋,說這些婦孺看幾位夫人連日忙著照顧傷員、撫慰百姓十分辛苦,便自發做了特產送來,表達對夫人和燕北軍的感激之情。
眼前的高麗阿婆,蘇柒是見過的,他兒子被拉去充軍抗擊倭寇,至今生死不明,只留下她們孤兒寡媳和一個小孫子,一路討飯到安州,小孫子挨餓受凍病得厲害,恰巧被蘇柒見到,二話不說帶回燕北軍營尋軍醫救治,這才撿回一條命來。
此刻,被阿婆熱情地將打糕筐子和泡菜罈子塞到手上,蘇柒竟覺沉甸甸的,心裡更是沉重。
安州城中,聚集著許多逃難而來的高麗婦孺,得燕北軍庇護才能有幾日安寧。如今,被她們奉為保護神一樣的人,卻正籌謀棄她們而去,任由她們再度落入倭軍的魔掌!
她轉眸看到不遠處,採蓮正溫柔輕撫著一個年輕女子的肩膀,她依稀記得,這苦命的姑娘在當新娘的日子,家鄉遭遇倭軍襲擊,她在出嫁的半道上被幾個喪心病狂的倭軍擄去,備受凌虐又棄之如蔽履,被家人尋到時遍體鱗傷精神恍惚,只一心求死。
採蓮心善,聽說這姑娘的悲慘遭遇後,便帶了傷藥去幫她醫治,還陪她說話聊天。如今,這姑娘昔日面如死灰的臉上也依稀有了鮮明的神情。
蘇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許多都是熟悉的面孔,帶著信任而熱情的笑容,看得她一顆心直發顫。
&柒。」採蓮不知何時站到她身旁,「若我們走了,安州城……是不是就失守了?」她滿臉寫著擔憂與不忍,「一旦安州落入倭寇之手,她們……不就又回到了備受凌辱、生不如死的日子?!」
蘇柒被她的話堪堪戳中了心肝,頓時痛得厲害。
採蓮知道自己人輕言微,猶豫了一番,終是說了出來:「我們……能不能帶她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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