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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糾結著,前來督戰的大西飛卻已經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望著滿地跪拜的士兵,大西飛暴跳如雷,「寶音將軍,日上三竿了還不攻城……你的士兵這是要將安州城當爹娘牌位供著?」
「王爺……不是我不想攻,實在是……敵將太陰險狡詐!」特木爾寶音滿腹苦水,指指神幡飄舞的城樓。
「……幾塊破布何足懼哉?」
「王爺,那是薩滿神幡,對我教徒來說……」特木爾寶音剛要解釋,卻被大西飛不耐煩地打斷,「少囉嗦!馬上下令攻城,否則,本督戰官治你不聽號令、怯陣不前之罪!」
特木爾寶音無法,只得硬著頭皮下令:「擂鼓!攻城!」
然而,三通鼓過,薩滿士兵跑至城下,卻是你望我、我望你,再齊齊仰頭望望頭頂的神幡,竟無一人敢攀雲梯!
見此情景,大西飛冷笑一聲,對自己帶來的親衛道:「督戰隊聽令!將這些怯戰的懦夫,悉數斬殺於陣前!」
特木爾寶音聞言大驚,急急勸道:「將軍息怒啊!」但此時他說話如何會管用,只得眼看著自己二百名薩滿士兵被大西飛的督戰隊悉數斬殺,滿地的鮮血,如刀般刺痛了寶音的心。
大西飛始終面帶冷笑看著這一切,轉過頭來用一雙狼一樣的眼睛狠狠盯著特木爾寶音,「再有臨陣怯戰者,無論兵將,都是一般下場!」
畜生……毫無人性……特木爾寶音在內心憤恨地吶喊,但他也明白,戰場無情,不是進攻,便是死亡。既然士兵們敬畏神幡,不敢攀城樓,那麼……
「攻城車準備!」特木爾寶音下令,用攻城車撞開城門,大家心理上應該還好接受一些。
十個龐然大物再度登場,伴隨著轟鳴聲向城門緩緩推進。
出乎意料的,攻城車並未如以往般遭受安州守軍的火炮洗禮,今日的安州城樓,寧靜得仿佛空無一人……
這份詭異的寧靜讓特木爾寶音心中十分不安:這慕雲梅又要耍什麼花樣?
很快,寶音的不安變成了現實:已然靠近城門,理應加速向前的攻城車,卻齊齊停了下來!
「這這這……又怎麼了?」大西飛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平日裡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薩滿軍,今兒這是……集體中邪了?
不對勁……特木爾寶音心中愈發不安,當即顧不得許多,率兩百親衛打馬沖了過去。
行至城門前,他終於明白了。
方才是日出時分,還有些昏暗,安州城門又凹陷在陰影中,看不太真切,如今,寶音卻看得真真切切:
安州城門上,有一面巨大的騰格里神像!
這可比神幡愈發神聖不可侵犯了,雖然隔著攻城車,但寶音相信,車裡的士兵已然跪地禱告了!
卑鄙!無恥!特木爾寶音簡直要被逼瘋,不知大西飛和慕雲梅要更恨哪一個。
「督戰隊來了!」身後親衛忽而驚恐喊道。
特木爾寶音聞訊回頭,果然見方才剛剛斬殺了自己兩百薩滿兵,刀上猶帶著血的督戰隊,此刻又凶神惡煞地沖了過來:「大西將軍有令:即刻攻城!違令者,斬!」
特木爾寶音知道這幫沒人性的劊子手說到做到,情急之下,忙向攻城車內的士兵大喊:「攻城!攻城!那城門上的神像……是假的!假的!莫要驚慌!莫要相信!」
攻城車內的士兵們聽寶音將軍如此說,只得一邊暗自禱告,一邊硬著頭皮駕車繼續向前衝去。
但詭異的是,寶音話語剛落,便有一陣大風鋪天蓋地吹來,颳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伴隨著城頭上的五彩神幡迎風飄舞,一陣低沉卻清晰的聲音不知從何處漸漸傳來……
「烏麥……是薩滿烏麥的聲音!」寶音的親衛中,有人聽了出來。烏麥乃是薩滿教祭祀活動中的一種獨特詠唱,教徒們都耳熟能詳。
烏麥的詠唱聲愈來愈大,低沉而莊重,在薩滿士兵們頭上盤旋繚繞。
更為神奇的是,伴隨著響徹雲端的烏麥聲,安州城門上的騰格里神像,竟開口說話了!
「安州福地,吾庇佑之,爾等速速退去!若執迷不悟,靈魂焚盡,不得入長生天!」
見此神跡,包括特木爾寶音在內的薩滿教徒們悉數惶恐跪地,不住懺悔禱告,祈求騰格里神的寬恕。
在遠處的大西飛亦看到了這令人震驚的一幕,但他不懂薩滿語,並不知道所謂「騰格里神」說了些什麼,卻只見特木爾寶音帶頭下馬向敵方城門叩拜,腦中忽然靈光一現:這不正是自己等待已久,剷除寶音的良機麼?
「督戰隊!將特木爾寶音這個叛將給我斬了!」
大西飛一聲令下,督戰隊立刻齊齊向特木爾寶音沖了過去。
見自家將軍遇險,特木爾寶音的親衛卻是不答應,副將一聲令下,寶音將軍的兩百親衛齊齊列陣擋在寶音身前,與大西飛的督戰隊拔刀對峙:「誰敢傷我家將軍!」
大西飛的督戰隊向來耀武揚威慣了,哪裡遇到過抵抗,領頭的軍官沖特木爾寶音喝道:「寶音將軍,你想造反不成?」
不等寶音答話,他的副將卻嚷道:「造反便造反!誰敢傷我寶音將軍,我一萬薩滿軍必叛出倭軍,重回漠北草原!」
此語馬上得到了薩滿軍的集體贊同。薩滿軍受倭軍打壓不是一日兩日了,如今又被逼迫褻瀆神明,怨念驟然爆發,一時間群情激憤,竟將大西飛和督戰隊團團圍住,拔刀相向,連十架攻城車亦掉轉頭來齊齊指向大西飛。
「你們……好大的狗膽!」大西飛身陷重圍,雖表面上聲色俱厲,內心卻十分惶恐:在這一萬薩滿軍面前,自己的兩百督戰隊根本不值一提,萬一真跟這些殺才動起手來,必定被砍得渣都不剩。想至此,他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時熄滅了大半,只向特木爾寶音厲聲問道:「寶音將軍!大西指揮官待你如兄弟手足,你當真要造反麼?」
這一問,反而讓有些憤怒的特木爾寶音冷靜了下來:自己只是不願攻城,並沒打算造反,若今日真跟大西飛衝突起來,如何向大西指揮官交代?想到此,遂向自己士兵大喊一聲:「都住手!」
寶音將軍在薩滿軍中威望極高,一聲令下,摩拳擦掌的士兵們瞬間安靜下來。
特木爾寶音行至大西飛面前,抱拳鄭重道:「將軍,你方才也看到了,不是我薩滿軍怯戰,而是騰格里神降怒,我們薩滿教徒承受不起……大西指揮官面前,我只會去請罪,要殺要剮,我特木爾寶音一人承擔,但這安州城,我薩滿軍實在是不能再打了!」
「你……」大西飛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對於特木爾寶音,他早想除之而後快,但如今情形,且不說自己能否全身而退,若真惹得一萬精銳薩滿軍叛出倭軍……大西指揮官肯定能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大西飛恨恨冷哼一聲,手中督戰軍刀徒然垂下。
蘇柒等立於城樓上,冷眼觀望著城下倭軍內訌的一幕,終見攻城敵軍有秩序地一批批撤走,方暗自舒了一口氣。
「多謝老伯仗義援手!」蘇柒向薩滿教徒老漢鄭重行禮道。
「夫人不必客氣!」老漢忙以手撫胸,躬身還了一禮,「夫人一屆弱女子,還要披掛上陣,為我安州百姓外據強敵,百姓們無不感恩戴德!」說罷,輕念了句薩滿祝禱,「騰格里神定會保佑安州、保佑夫人的!」
蘇柒連連稱謝,親自將老漢送下城樓。見老漢走遠,立於蘇柒身旁的慕雲桐撇嘴感慨道:「這薩滿教果然是漠北蠻夷的玩意兒,變著法兒的糊弄人……」
「說什麼呢……」一旁的英娘瞪了他一眼。
蘇柒道:「兵法曰:上善伐謀、次善伐交,下善伐城,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自是最好……你大哥沒教過你兵法?」這位慕小爺幾場戰役打下來,砍人的功夫見長,兵法謀略卻始終不見長,眼看也要往慕四爺的路子上走,實在是可惜了。
慕雲桐卻絲毫沒意識到來自他大嫂的嘲笑,依舊一臉不明覺厲的興奮。「一萬倭軍,竟被區區歪門邪道兒嚇得退了兵,也真是可笑!」
英娘怒其不爭地瞪他一眼,嘆道:「我覺得,倭軍恐怕不會就此放棄攻打安州!」
一旁的蘇柒微微皺眉,以手掩鼻後撤一步,「咳……六爺啊,趁今日得閒,你速速回營沐浴更衣去吧!」
這赤裸裸的一臉嫌棄,慕雲桐深覺鬱悶:明明是大嫂你自己出的主意,生生用一大鍋人尿熬出了那麼薄薄一層「白,粉」,然後令他帶人一身黑衣從頭到腳包裹,趁著夜色出城,在城外用這白,粉燃起團團鬼火,唬得敵軍哭爹喊娘、叩頭不止……話說,我這也是大功一件啊!
「真有這麼臭嗎?」慕雲桐抬起胳膊嗅了嗅,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問。
蘇柒用實際行動回復了他:「嘔……」
英娘趕緊將慕雲桐推走:「趕緊回營洗澡去!別在這裡招人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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