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榮這頭老狐狸,瞪大著雙眼,一隻手指著江躍,嘴裡發出嗬嗬嗬的怪叫,顯然是有點不甘心。
江躍好整以暇地走到鄧榮跟前,以只有鄧榮才聽得到的聲音附耳低語:「你不是一個電話就能讓我在星城混不下去嗎?怎麼就慫了?」
鄧榮一時還沒斷氣,聽了這話,一對老眼朝天一瞪,射出難以置信之色,嘴巴張了張,想說句什麼,卻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腳步踉踉蹌蹌,最終砰然倒地,再無聲息。
剩下兩個鄧家子弟,被鬼物纏住,本來就接近完蛋了。不過江躍還是留了一手,讓給了山羊鬍術士來補最後一刀。
那山羊鬍術士戰戰兢兢,卻不敢有絲毫猶豫。
一刀一個地幹過去。
不到三分鐘,鄧家四個老少就全斷了氣。
江躍指了指包間休息室沙發後面的角落,那裡有一簇大盆栽,那汪律師就縮在角落裡,做起了鴕鳥,指望現場這些人把他給忘了。
直到那山羊鬍術士把他從角落裡提溜出來,這汪律師雙膝直接一軟,跪倒在地,不住哀告。
「恆少,恆少饒命。我老汪是個外人,對你們鄧家內部的事,從來不站立場。請高抬貴手,放我一條小命。恆少不是一直惦記著我老汪的媳婦麼?我這就打電話給她,讓她過來陪你。還有我閨女,今年也十六了,恆少有沒有興趣一起收了?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這汪律師顯然是被這血腥現場給嚇傻了,為求活命,徹底不要老臉,屁股可獻,妻女可獻,什麼都可獻。
這話他說出來毫無違礙,顯然是日常在腦子裡操練過的。這般噁心的言語,他能順溜地表達出來,江躍聽著都替他臊得慌。
這樣的人,西裝革履,金絲眼鏡,居然人模狗樣混到上層社會?
那山羊鬍術士聽了汪律師這話,都一點怦然心動,回頭朝江躍瞥了一眼,心想美色當頭,又是老婆,又是女兒的,這個恆少會不會動心?
年輕人好色,也許這是一個弱點,可以加以利用?
只是他回頭這一看,卻不禁失望無比。
江躍眼神里除了嫌惡,還是嫌惡。
面對這種誘惑,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居然可以一點都不心動?這真是鄧家傳說中的紈絝子弟?
忽然間,山羊鬍術士腦子裡生出無比的荒誕感。
他隱隱覺得,這個年輕人很可能不是鄧家那個紈絝子弟。
那他會是誰?
山羊鬍術士越想越驚,當那個名字從他腦子裡浮現時,他的心忍不住一陣激烈的顫抖。
是他!
他岳某人布置風水邪陣,吸引厲鬼上門,果然沒有湊效。而且看這架勢,厲鬼反而被他反制,受他操控,前來反噬?
想到這裡,山羊鬍術士是徹底怕了。他很清楚那頭厲鬼的恐怖。他岳某人根本無力掌控,只不過是藉助風水邪陣,借勢引導它,利用它而已。要說操控它,他岳某人自問還做不到。
可對方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不但制服了這頭厲鬼,而且還能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操控厲鬼。這份手段,他岳某人再修煉個幾十年,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對手。至於現在,恐怕跟人打下手的資格都沒有!
想到這裡,山羊鬍術士哪裡還敢玩小心思?
一刀划過,汪律師就跟被宰殺的雞似的,發出悽厲的尖叫,那是垂死的掙扎,卻根本無法阻止生命迅速流逝。
轉眼間,鄧家五人都倒在了血泊當中,再也沒有一個活口。
幹完這些後,現場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再無其他活人。
這山羊鬍術士再也不考慮什麼節操面子,膝蓋一彎,跪倒在江躍跟前。
腦袋磕地,砸得梆梆梆直響。
他很清楚,雖然自己幹掉了鄧家五個人,可並不意味著他就安全了。
生死還是在對方的一線之間。除了跪地求饒之外,他顯然沒有別的選擇。
「想活命?」江躍臉上掛著淡漠的微笑。
「想,請上仙高抬貴手。」
上仙這倆字都用上了,可見這傢伙的求生欲望確實挺強。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平生最討厭就是打打殺殺。你看你一口氣殺了五個人,殺孽確實太重,按理說你這種人是留不得的,萬一你出爾反爾,今日放你一馬,豈不是縱虎歸山?」
山羊鬍術士簡直欲哭無淚。
一口氣殺五個人,這明明是你逼我的,怎麼到頭來變成我殺孽太重?這還講不講道理了?
沒奈何,拳頭大道理足。
手段不如人家,打又打不過,只能認慫。
「上仙修為遠在小人之上,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出爾反爾啊。若是上仙放我一馬,小人保證就此離開星城,絕不敢再上仙面前出現。以後但凡聽到上仙的名頭,我就退避百里,絕不靠近。」
這種話,江躍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的。
任何時候,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考驗人性上,尤其是這種心狠手辣,心胸狹窄的傢伙,更不可能信得過。
他現在為了求生,能說出多卑微的話,到時候有機會反撲的時候,就會有多瘋狂。
見江躍只是搖頭,山羊鬍術士心慌了。
果然,就算自己連殺鄧家五人,還是無法保命嗎?
「你今年多大年紀?」江躍忽然詭異一笑,問道。
「小人今年五十二了。」
江躍點點頭:「你先前說但凡聽到我的名頭,就保證退避百里。這麼說,你知道我是誰?」
山羊鬍術士頓時坐蠟了。
這該怎麼回答?否認的話,會不會被對方認為不老實,當場被格殺?
但如果回答是的話,對方會否覺得身份暴露,直接來個殺人滅口?
看上去怎麼回答,都有極大的風險。一時間,山羊鬍術士左右為難,張著嘴巴卻不知道如何置答。
他當然已經猜到江躍的真實身份,鄧家僱傭他害人的時候,已經把詳細資料都給了他的。
「這麼說,你是猜到了我的身份。要是我就這麼放你走,你說我能放心嗎?」江躍微笑著,語氣顯得比較平和。
山羊鬍術士連連磕頭:「我是聰明任,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為了性命,我也絕對會守口如瓶。如果有半個字從我嘴裡泄露出去,上仙隨時可以取我性命。」
「到時候你逃之夭夭,逃到幾千里外,我卻沒有這個閒心去追殺你。還不如此刻一勞永逸。」
山羊鬍術士慌神了:「上仙,那你說怎麼才肯讓我性命,只要能活我一命,怎麼都行。」
他也就一輩子孤家寡人,沒有妻女,不然的話,未必不會學那汪律師。
話都說到怎麼都行的份上,顯然是徹底服軟了。
再怎麼狡猾陰狠的人,到了窮途末路,照樣得認慫。
江躍滿意地點點頭,語氣矜持道:「本來,以你對我的冒犯,我沒有任何理由放你一馬。不過呢,你先前那番話,算是給你自己博到了一線生機。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
「知道,知道。」山羊鬍術士點頭不迭,「我說要替上仙滅鄧家滿門,全力去殺鄧家的人。」
「很好,我現在缺的就是一個忠心耿耿的打手。」
「小人願意做上仙的打手。」山羊鬍術士忙道。
「口說無憑。」
「願立誓約。」
「誓約這東西,也做不得准。我要在你身上做一個秘法印記,你若能應,或可留你一命,以待我用。如果不能應,那你就在自己脖子上割一道,現在就自盡好了。」
山羊鬍術士面色慘然,他是風水術士,自然知道這個世界有很多秘法,可以操控他人,讓人成為傀儡。
這種秘術,乃是風水界各大流派的不傳之秘,極其詭異。
一旦被秘法操控,除非施展秘法的人主動解除,否則終身都將受制於人,活得沒滋沒味,就像一條被人掌握生死的狗。
可以說,人家一念可以讓他生,一念也可以讓他死。
眼前這位年輕人,據資料顯示,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年輕人,竟然懂得這種秘法!
這簡直就是妖孽啊!
面對這種可怕的存在,山羊鬍術士簡直連反抗的念頭都產生不了。
當下連連磕頭:「只求活命,願意接受秘法。」
這還真是個為了求生,什麼都可以放棄的人啊。
不過,這也應該是大多數人的選擇吧?江躍心中感嘆。
面上卻淡漠之極:「很好,你做出了這個選擇,肯定明白做這個選擇應該做到什麼。不管是人還是鬼,我都喜歡忠誠。如果你有二心,結果可能比你想像中還慘。」
「當然,如果你沒有二心,替我辦事。時間長了,我看在眼裡,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就你那幾下子,真正進入詭異時代,也未必夠用。」
「是是!」
山羊鬍術士沒口子答應,心中更是驚駭,咀嚼著江躍這番話,心中不免有些驚訝。
難道說我表現好,他還能傳我本事不成?
想到此人的手段確實高強,那般厲鬼都能輕易收服,跟著他辦事,倒也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雖然失去了部分自由,但無疑是找到了一座靠山。
在詭異時代,自由雖然可貴,但安全無疑是更重要的因素。
再說,臣服對方,替對方辦事,也並非要拴在對方褲腰帶上,日常自由恐怕也不至於失去太多。
果然,江躍又繼續道:「你也不必疑神疑鬼。你若一心替我辦事,我自然不會沒事就折騰你,更不會幹涉你個人自由。你若遇到什麼難題,我還能替你擺平。說到底,到頭來你會發現,替我辦事,其實還是你占便宜。」
「是是,上仙神通廣大,能伺候左右,是小人的福氣。小人已然心服口服,願意追隨上仙。」
他左一個上仙,右一個上仙。
江躍自然知道這是馬屁,不過這兩個字,倒是勾起了江躍的嚮往。
詭異時代到來,人人覺醒,人人如龍。
有朝一日,自己真能跟傳說中的上仙一般麼?
記得前些日子聚會,韓晶晶曾講了一個內幕,說西陲大區邊境曾經有一個怪物試圖越境,邊境戰士的火力無法壓制怪物。
是一位神人忽然出現,以一副弓箭射殺怪物,最後凌空飛走。
這個傳聞,江躍一直印象深刻,至今難忘。
他是一點都不懷疑,這個世界絕對存在這樣的人。他們老江家的祖上,就是這種級別的存在。
老江家的傳承博大精深,很多東西,灌輸在江躍的腦海中,絕大多數江躍都沒來得及消化。
可江躍很清楚,一旦自己真的可以把江家傳承徹底消化之後,也絕對可以成為傳說中那種神人,乃至更強。
哪山羊鬍術士見江躍神情變化不定,還以為江躍又有反覆,但仔細一瞧,似乎又不像。
因為江躍的臉上,時而激盪,時而澎湃,顯然不是在考慮殺不殺人的問題。
許久,江躍的臉色漸漸恢復平靜。
對山羊鬍術士道:「你姓岳?」
「回上仙,小人其實姓余,名叫余淵。咱們這一行一般不暴露真實身份,我對鄧家說是姓岳,那是臨時編造的。」
「嗯,你自己找個落腳點先待著,隨時聽我傳喚。」
山羊鬍術士余淵頓時一怔,這是幾個意思?不是要施展秘法嗎?不是要留下印記嗎?難道他是唬人的?並不懂什麼秘法?
江躍顯然看出他的疑慮:「你儘管去,如果你能逃出我的掌控,算你行。」
余淵聽了這話,頓時一陣瑟瑟發抖。
逃?
他是真想逃,可是聽了這話,又有點猶豫了。
難道他已經趁我不留意,施展了秘法在我身上?高人行事,不露痕跡?
一時間,他有些疑神疑鬼,心裡七上八下頗不自在。
江躍也不說什麼狠話,只是沖他詭異一笑,便讓這余淵感到陣陣頭皮發麻,疑心更重。
「不要離開星城,這是你唯一的活命機會。一旦你有其他念頭,就等於自動放棄這個機會。到時候,需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江躍說話間,拍了拍余淵的肩膀,施施然推門離開。
他自然是離開了,但那頭被他秘法操控的厲鬼,卻並沒有跟著離開,而是盤桓在周圍,隨時準備監視余淵。
江躍從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對方自覺自省上。
在這余淵沒有徹底臣服之前,讓這頭鬼物暗中盯著他,才是最穩妥的選擇。
余淵疑神疑鬼,心情七上八下,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從包廂走出時,還特意把門帶上。
因為江躍假扮鄧恆的原因,喝退了會所的服務人員,這周圍一帶,硬是沒有一個人膽敢靠近。
余淵離開門口時,特意呵斥道:「鄧先生正在商議家族秘事,你們不要去打擾,一個小時後再進去。」
鄧家的規矩還是很嚴的,聽這個貴客岳老師都這麼吩咐了,自然不敢違背。
江躍出了會所後,來到沒有監控的角落,又換了一副面孔,如此連續換了幾次,才換回本來面目。
反正現在複製技能是優化版的,沒有時間和次數限制,簡直如魚得水。
這麼一來,就算再牛逼的追蹤,也不可能追到他的頭上。
拿出自己早已關機的手機,發現居然有很多來電提醒。
有黑市打來的,還有姐姐的電話,還有韓晶晶的,還有班主任老孫的。當然,少不得還有行動局的。
當然,次數呼的最多的,卻是被江躍丟在半道上的許純茹。
許純茹非常執著,呼了他七八次。最後留言說,明天要上揚帆中學堵他,除非他答應交易。
這個女人非常倔,認定江躍和杜一峰的老爹有內幕交易,所以她也要照著這個交易也來一個同樣的交易。
到揚帆中學堵我?
江躍微微一笑,大不了到時候我早退一點,讓你撲個空。
許純茹的電話他不打算回,姐姐那邊,已經留言說了,她陪韓晶晶到傍晚,會合小姑一家,先回道子巷別墅了。
不過小姑一家的行李都在新月港灣,所以他們可能會先回一趟新月港灣。
江躍吃了一驚,連忙一個電話打過去。
「小躍,在哪呢?怎麼一直關機?」江影在電話那頭問。
「姐,你們在哪呢?」
「在道子巷啊,本來說回一趟新月港灣收拾行李。沒奈何小姑家的崽子已經睡著了,索性明天去吧。」
江躍鬆了一口氣,新月港灣剛被厲鬼入侵過,江躍還沒來得及回去清理現場呢。
當下告訴姐姐要晚一些回去,叫了個車,直接回新月港灣。
行動局那邊的電話回過去,羅處告訴他一個驚人的消息。
道子巷別墅那個業主,他們已經查到了信息。人家一直在京城,壓根就沒來星城。
星城道子巷的別墅,人家一直是空著的。
如此說來,包括那個號稱要售房的業主,包括製造爆炸案的看房客,竟然都是假冒的。
可憐那個中介,還有另外一對看房的夫婦,完完全全成了背景板。
更糟糕的是,那個假扮的業主,做完筆錄之後,已經離開了。
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失誤!
結合前段時間星城行動局的失竊案,食歲者屍體失蹤,還有活生生的複製者失蹤……
如此一來,線索已經非常清晰。
這爆炸案,果然還是和複製者有關。
而且,這次掌控複製者的人,勢力龐大,能量驚人,絕不是趙守銀那個村夫所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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