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老牛的指引下,迅速趕到現場。現場卻並沒有小趙的屍體。
「在哪呢?」有人看著現場好像沒有任何異狀,完全不像是慘案現場,一時間也不由得懷疑起來。
感受到眾人責怪的眼神,老牛一下子就急了:「你們看著我做什麼?剛才就在這裡,我明明看到的。小趙的屍體就掛在樹上,舌頭都吐出來了,還有眼睛,跟死魚眼睛一樣暴凸出來。你們不會不相信吧?」
也難怪老牛急,同夥這些人的眼神,分明就透著疑問和濃濃的不信任。
「吊在哪棵樹上?」有人不悅問。
老牛快步走到一根大樹杈前:「就在這裡,我親眼所見。又不是瞎子,這麼大一人還會看錯?」
幾個同伴見老牛急得面紅耳赤,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不由得也有些愣住了。
這就有些詭異了。
小趙要是被吊死在樹上,這麼短時間內,就算想移走屍體,也不可能那麼快啊。
可要是他沒有死,此時此刻人去哪裡了?沒理由他這個眼線,不在自己位置上,也不跟隊友溝通,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吧?
如此明顯的反常,必定是有狀況。不管小趙是活是死,那一定是出了問題。
就在疑神疑鬼間,忽然不遠處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好像有腳步踩到草叢上,拖沓而笨拙的感覺。
眾人連忙聞聲望去,卻見到一棵大樹後面,一道背影緩緩地從大樹背後走出來。
看上去腳步蹣跚,一點都不像正常人走路,倒像是一個跛腳之人,準確地說,像是一個剛從輪椅站起來,勉強走動的人。
步幅不大,步頻慢得十分詭異。
不過看這背影,分明就是剛才不見的小趙。
「小趙,你搞什麼名堂呢?」一名隊友忍不住低聲喝道。
小趙的背影卻置若罔聞,好像沒聽到似的,壓根不搭理他。
幾人看到這麼詭異的情況,便知道情況不太對勁。紛紛撲上去準備攔住小趙問個明白。
不過就在他們要追上小趙的時候,小趙忽然緩緩轉過身來。
幾人當場嚇得尖叫起來。
準確地說,這人的確是小趙。更準確地說,小趙渾身上下透著的氣息,壓根就不像是一個活人。一張臉煞白煞白,就跟全身血液完全被吸乾了似的,煞白中帶著那種晦暗的死氣。
本來飽滿的臉頰,也深深凹陷進去,導致兩邊顴骨高高聳起,活像個鬼物。
再配合他那蹣跚的步履,看上去就更加沒有人樣了。
大白天的,幾人都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哪怕他們個個都是身懷絕技的覺醒者,也不由得被這詭異的一幕給嚇呆了。
「小趙?」有人試探地叫了一聲。
小趙目光依舊呆滯,瞳孔灰敗,看不出任何人類的情緒。
忽然,小趙那乾枯的嘴角一裂,露出兩排牙槽,猙獰地沖他們一笑。
…
木然的臉上這抹笑容,更顯得詭異無比。
「死……都死……」小趙嘴巴里發出口齒不清的音節。
可每人都能勉強聽到他在說什麼。
死!
這是對同伴的詛咒嗎?本來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是手頭沾染了不止一條人命的惡人,平素作惡多端,從不信什麼怨鬼索命之類的報應之說。
可眼下,他們是真被嚇得夠嗆。內心深處的恐懼讓他們難以淡定,一個個都恨不得立刻脫離這個詭異的現場。
反而是老牛這時候壯起膽子罵道:「小趙,你特麼到底是人是鬼?是人你說一聲,是鬼特麼別衝著自己人來啊。」
「鬼,你們……都是鬼。」小趙臉上的詭異笑容越發顯得邪性。
而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冷了許多。幾人眼前的視覺,竟出現了一陣詭異的波動,變得模糊起來。仿佛四周的空氣就跟湖水晃動一樣,虛虛實實,竟跟四面八方有鏡子豎起來似的。
在鏡子中,每個人都看到了自己驚恐的表情。
而後,四面八方的鏡子不斷朝他們眼前壓迫而來,他們在鏡子中不但看到了自己的驚恐,更看到了無數個不同的自己。
而其中最令他們恐怖的,就是到最後每一個鏡子裡的自己,都跟小趙當下是一副德行。
臉色煞白灰敗,整張臉好像沒了肌肉,沒了血液,活像個骷髏頭,充滿陰森死氣。
而小趙那句呢喃,就跟魔咒似的,不斷捲入他們的耳膜。
「你們……都是鬼……都是鬼!」
幾人只覺得天旋地轉,五感充滿凌亂,無數恐怖的信息爭先恐後往他們腦子裡鑽,仿佛這種恐慌要將他們徹底吞噬了一般。
不!
幾人都不想就這樣坐以待斃,他們還保留了一點意識。
可就在他們想進行最後掙扎的時候,那四面八方虛空鏡面不斷傳來陣陣陰風,化為無數鬼幡。鬼幡當中撲出無數青面獠牙的鬼物,紛紛撲向這幾人。
不多會兒,這幾人就被無數鬼物徹底吞噬。體內陽氣就像那扎破的皮球一樣迅速流散。
兩三分鐘後,現場雲消霧散,恢復了正常。
仿佛剛才那恐怖的場景壓根就沒有發生過。
一個神秘而陰沉的術士,晃了晃手中的子母鬼幡,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他手中偌大的子母鬼幡便消失不見了,誰也不知道他把這鬼幡藏到了什麼地方。這人正是術士余淵,是最早投靠江躍的一名修煉者。而這子母鬼幡,也是當初銀淵公寓裡收得,這麼長時間,余淵一直在煉化這子母鬼幡,也算到了大成境界。只他一人出手,便將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給團滅了。
之前的小趙,自然也是被余淵操縱的鬼物所害。
余淵面如止水,毫無波瀾。這麼多人被他幹掉,並沒有讓他覺得有任何心理負擔。
…
既然是敵人,那就沒有必要心慈手軟。更何苦這些人死有餘辜。對這些惡棍講究菩薩心腸,是對他們手底下那些冤魂的最大不公。
余淵幹掉這幾人之後,目光悠然地朝另一條山路的方向望去。
根據情報,這夥人里人數最多的一批,是從那條山路下去,打算直接衝擊躍少家的老宅和宗祠。
余淵當然知道老江家的宗祠有多可怕。即便是他現在的實力,但凡接近宗祠附近,便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那是一種壓倒性的壓制。余淵知道,如果自己站在對立面衝擊老江家宗祠,一定會被未知的力量一把幹掉。
絕不會有任何懸念。
那麼,那批傢伙若是衝擊老江家的老宅和宗祠,且不說那邊安排了眾多高手防禦,就算行動局一個人都沒安排,恐怕這些傢伙也是有去無回。
當然,既然開戰,余淵自然不會懈怠。收拾掉這邊的接應人員後,余淵便沿路追索過去。
如果對方兩路人馬呼應的話,他這個走位正好可以將他們呼應的人馬一一消滅。
幾分鐘前,高盛傑安排了兩路人馬,其中一路就是阿米他們,包括這些接應者,以及眼線小趙。
而另一路人馬,則是高盛傑親自帶隊,鎖定的目標是老江家的老宅。因為根據小趙之前的觀察,那裡是有人煙的。
因為兵分兩路,此刻高盛傑手下也就十個人左右。人手並不算很多,但這十個人包括高盛傑在內,也算個個都是精銳。畢竟甲字營出來的,不可能有濫竽充數的孬種。
高盛傑甚至連進攻路線都已經安排好了。其中三人繞到前院過去,佯裝從正面攻擊,另外左右再各派兩人負責左右夾擊,他高盛傑則帶著兩人從後門掏肛,此戰的目標,不在於殺幾個人,而在於偵察柳再來和關子是否在那屋子裡。如若偵察到這兩人,伺機看看能否救出。
要是救不出的話,高盛傑會親自出手,幹掉這兩人來個殺人滅口。
可以說,這已經是高盛傑能構思出來最好的作戰計劃。
即便這邊的計劃沒有奏效,還有另一路人馬。只要阿米他們能破壞掉直升機,這個計劃兩個完成其中一個,那也不算輸。
不過,高盛傑顯然還是高估了己方的實力,低估了對手的實力。
他以為直升機帶來的只是官方普普通通的執勤人員,卻根本想像不到,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計劃中,那三個繞行到前院的傢伙,倒是順利抵達了前院。
而前院門口,居然站著兩個小孩。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
小姑娘和小男孩看到三人鬼鬼祟祟接近,居然一點都不驚慌,也沒有半點大驚小怪的樣子。
那眼神甚至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好像在說,怎麼才來啊,等你們好久了。
…
三人彼此對望一眼,都感覺到同伴的詫異。
「小孩,想吃巧克力嗎?叔這裡有巧克力。」其中一人覺得很聰明,居然從背包里摸出一塊巧克力,對著那十歲左右的小男孩道。
小男孩歪著腦袋,看向旁邊的女孩,好奇問道:「姐,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啥玩意?
被說腦子有病的那人,一時間倒是有些被整不會了。這什麼人家啊?怎麼教育小孩的?這麼不講禮貌嗎?
而且,這倆小孩怎麼看到陌生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麼心大嗎?完全不怕生嗎?這很讓陌生人覺得不適應好不好?
另外一個人則笑嘻嘻道:「小朋友,別誤會,我們除了巧克力,還有糖果。告訴叔叔,你們家是不是來了客人?來了幾個?」
那小男孩的眼神冷漠,盯著這三人,就好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他們。
「你們都不長腦袋的嗎?我就是客人啊。」
啥?你是客人?
三人更加有些整不會了。這直升機開過來,該不會是走親戚的吧?怎麼還帶倆小孩呢?
最後一人則低聲道:「別跟他們廢話,有小孩最好,把小孩拿下,大人更不敢跟我們斗。」
三人確認了一下眼神,覺得這個提議最合理。
那小男孩忽然愉快地笑了起來:「姐,這下確認他們就是壞蛋了吧?你可不能再說我下手重了吧?」
這小男孩,真是董青。而旁邊那個十二三歲的姑娘,則是他姐姐董藍。
董青小小年紀,因為童年經過各種變故,導致他的性格幼稚當中還帶著偏激,雖然大方向沒走錯,但對壞人卻異常的嫉惡如仇。小小年紀就顯得殺氣很重,甚至比三狗還激進。
為此董藍會經常說他,讓他不要殺氣太重,得饒人處且饒人。
可董青哪裡聽得進去?他覺得,只要是壞人,就不應該被饒恕。尤其是這種到處殺人搶劫的壞人,殺他們十次都不過分。
那三人甚至都沒搞明白董青這話是什麼意思。
董青卻已經先下手為強了。單手輕輕在虛空中一划,那動作就像劃火柴似的,連貫而又瀟灑。
只見虛空划過的地方,竟出現無數斑斑點點的火星,這火星每一顆都不大,也就螢火蟲大小。
董青虛空畫了兩個圓,那火星在他手勢的帶動下,形成一個火星環,百十個火星子猛然如群蜂似的撲向那三人。
那三人見這麼微弱的火星子,居然也敢用來攻擊他們,都是露出不屑的笑容。
其中一人更是道:「小孩,你家大人沒跟你說過嗎?不要玩火,不要玩火,當心晚上尿床。」
「呵呵,尿床事小,要是把你家的房子一把點了,可就麻煩大了。」
這三人語氣充滿戲謔,根本沒把這蜂群一樣的火星子當一回事。
陡然間,董青打一個響指,那一團火星子一下子散開,有如天降流星似的,紛紛朝三人身上射去。
三人臉上依舊是充滿不屑,其中一人獰笑道:「小子,讓叔教一下你怎麼才是正確的玩火方式。」
可他這句話剛說完,一枚火星子已經落在他的手臂上。
起初,他覺得這種火星子落在手臂上,馬上就會熄滅,根本不可能點得著什麼。
身體又不是乾草乾柴,哪可能一個火星子就燃起來。
可很快,他就意識到有點不妙。那火星落在他的衣服上,直接沒入,然後穿透肌膚,就好像主動滲透進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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