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大郎!」
鄆哥一進院門,還不等卸下肩頭的挑子,便亟不可待的嚷了起來。
武凱慌忙從屋裡迎了出來,見他面色難看至極,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聲,還道是出了什麼意外,誰知少年甩開肩上的扁擔,幾步衝到近前,卻壓低聲音說了一句:「那狗官人也在茶樓!」
西門慶也在?
這倒並不出乎武凱的預料,若是只有王婆在,那潘金蓮又怎麼會磨蹭了一整天。
而他派鄆哥過去傳話,也正是為了穩住這對狗男女,不然等他準備齊了,西門慶這個正主兒卻不在場,那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鄆哥見武凱聽完了竟沒有什麼反應,不由更急了,抓住武凱的袖子,氣道:「大郎,難道你就眼看著那女人在隔壁偷漢子不成?!」
「不然能怎麼辦?」
武凱心平氣和的一笑,拉著鄆哥把扁擔撿起來,道:「走吧,晚上還有很多活兒要干呢。」
「你……哎~!」
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鄆哥氣的一跺腳,推開武凱遞過來的扁擔就想進屋,不過走出幾步,突然想起自己還藏著不少首飾,忙又返回來揭開粗麻紙,把筐往武凱面前一推,硬邦邦的道:「喏,這是剩下的首飾,你自己收好了。」
這小子倒還挺有脾氣。
武凱莞爾一笑,伸手在筐里扒拉了幾下,隨手扯了張紙包起來揣進懷裡——反正死人是用不到首飾的,這些東西正好可以當成逃跑時的路費。
他早就算計好了,以古人的見識遇到『爆炸』肯定會慌張不已,到時候只要趁亂混出城去,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至於逃出去之後的落腳處……
原本武凱是打算直接上梁山落草為寇的,既然又黑又矮的宋三郎能在梁山上混的風生水起,哪麼『武大郎』為什麼就不行?
可後來想了想,他又覺得這麼做不是很妥當,根據劇情來推斷,現在宋江應該還沒有正式上山入伙,少了這位喜歡『賺人上山』的及時雨,自己去了可未必能討得到好,萬一不小心被蒙汗藥放翻,稀里糊塗做了『好漢』們的刀下之鬼,那豈不是死得太冤枉?
當然,若是能和武松一起上山就不用再擔心這些了——可問題是自己殺了西門慶之後,哪還敢留在yg縣等他回來?所以最好能先找個臨時的落腳點,等待武松和自己回合,然後再上梁山也不遲。
想來想去,武凱終於又想起了一個人來:hb滄州府的小旋風——柴進!
這位柴大官人在水滸傳中戲份頗多,明面上是滄州府的豪紳、後周皇室傳人,暗中卻和梁山有所勾結,和宋江、晁蓋都是稱兄道弟,經他介紹上山的『好漢』至少有兩位數,所以這柴府差不多可以說成是梁山的分基地。
最主要的是柴進還曾經收留過武松幾年,想來憑著這份交情,他也不會介意再收留『武大郎』幾天,自己只需在離開yg縣之前,想辦法留下些暗語,示意武松去滄州府匯合就行了。
到時候『左雷管、右武松』,這天下大可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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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闌珊北風寒,小院裡卻是熱火朝天,熬硝、配火藥、炮製澱粉、按比例混合成炸藥,用泥和蠟封裝進酒罈……等把幾個裝了炸藥的酒罈放進地道,布置好用細麻繩浸油、裹藥做成的引線,天色又已經蒙蒙亮了。
遣散了疲憊不堪的工人們,武凱看著地窖口那條尾指粗細的引線,心中充滿了成就感——終究還是讓他搞定了,現在只消點上一把小火,便能把對面那座茶樓一舉蕩平!
可他卻拿不準昨晚上西門慶有沒有在茶樓留宿,為防萬一,也只能耐著性子等到天亮,到時候先讓鄆哥過去探聽一下虛實,自己再放大招也不遲。
「大郎。」
鄆哥也蹲在一旁好奇的巴望著,不過他畢竟看不出什麼門道,所以很快便失去了興致,用肩膀拱了拱武凱,小聲道:「你這下咒的辦法,不會被他們學了去吧?」
「放心。」武凱心不在焉的回道:「不知道具體的比例,別說是配出炸藥,就算黑火藥他們也搞不出來。」
「黑火藥?那是什麼東西?」
聽到鄆哥納悶的聲音,武凱這才發現自己走了嘴,不過事到如今也無所謂了,他咧嘴一笑,拍著少年的肩膀道:「別著急,等天一亮,你就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
鄆哥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看武凱神思不屬,顯然沒有詳細解釋的意思,也只好把一肚子的問題悶在了心裡。
啪~啪啪啪~
恰在此時,外面忽然有人打門。
「誰?!」
鄆哥跳起來嚷了一嗓子,過得片刻,才聽門外有人尖酸刻薄的道:「呦,你個小猴崽子怎麼還在吶!武大呢?讓他出來見我,大官人已經到了,就等著他過去回話呢!」
「是那老虔婆!」
鄆哥低呼了一聲,隨即有些納悶的嘟囔:「她怎麼來的怎麼這麼早,天都還沒亮呢。」
卻不想那王婆竟是個耳朵長的,隔著門冷嘲熱諷道:「你個小猴崽子懂什麼?潘小娘子那也是個要臉面的,若是等到日上三竿人來客往的,怎好說話!」
鄆哥正待反唇相譏,卻被武凱一把摁住,隔著門笑道:「王乾娘,你跟那大官人說一聲,我換套衣服馬上就到!」
說話間,手上卻已經取出了火鐮,把火石搓熱了,搭在引線上狠狠一敲,藥捻子被火星一燎,頓時發出了嗤嗤的響聲。
眼瞅那引線嗤嗤作響的鑽進了地窖,武凱忙拉起鄆哥就往屋裡跑。
鄆哥被他拉的踉蹌幾步,差點把自己絆倒,好不容易穩住了平衡,忍不住抱怨道:「哎~大郎?你這是做什麼,差點……」
「噓!」
武凱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徑自拉著他到了堂屋後牆,然後才指了指對面王婆的茶樓,道:「睜大眼睛瞧好了,哥哥給你放個大大的焰火!」
鄆哥眨巴了幾下眼睛,卻怎麼也想不明白這『焰火』是個什麼東西。
與此同時……
「呸,什麼玩意兒啊!」
王婆兒在門外狠狠啐了一聲,丟開手裡的門環,扭頭回了自家茶樓,剛把門板卸下來,一隻白生生的小手便攥住了她的袖口,卻是潘金蓮等的心焦,正躲在門後偷瞧。
「乾娘,我家大……那丑鬼怎得沒來?」
「娘子且放寬心,那武大說是換身衣服,馬上就到!」王婆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的把門板重新搭好,轉回身壓低聲音問道:「娘子,那藥……可都準備好了?」
潘金蓮被她的問身子一抖,蒼白的嘴唇顫了幾顫,最後無聲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王婆這才放下心來,轉頭對坐在角落裡的西門慶使了個萬福,笑道:「大官人,老身在這裡先給你道喜啦,等收拾了武大,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可就是您一個人的了!」
「同喜,同喜!」
西門慶一條腿搭在板凳上,松松垮垮的沖王婆兒拱了拱手,順手丟過一塊三兩多重的銀子,嬉笑道:「這是給乾娘的喜錢,等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呦~這怎麼話說的,又讓大官人您破費了,老婆子我就厚著臉皮,謝您的賞嘍!」王婆捧著那銀子,喜的滿臉皺紋都散開了,雖明知道那銀子不會有假,卻還是忍不住低頭咬了一口,牙咯的生疼,心裡卻是美得很,只覺得這『拉皮條』當真是天下第一美差,若是再多上幾個潘金蓮這樣的,自己下輩子都不用再為錢發愁了。
她高興了片刻,又想起武大家裡的鄆哥,忙上前跟西門慶說了,擔心道:「這小兔崽子可鬼著呢,別到時候讓他瞅出什麼來。」
「無妨!」
這西門慶眼見就要奪得美人歸,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又怎麼會把一個半大的孩子放在眼中?霸氣的一擺手,道:「那小子不來還罷了,若是敢跟過來,便一併把他解決了,反正這yg縣裡還沒有我西門慶擺不平的官司!來來來,娘子,且陪我飲上幾杯,一會兒我也學學那武二郎,來個『大官人醉殺三寸釘』!哈哈哈……」
轟隆~~!!
他正笑的志得意滿,就聽腳下轟然巨響地動山搖,然後一股狂暴的力量便從地底竄了出來!
首當其衝的便是那王婆,因為好巧不巧的正站在了起爆點上,只一瞬間她便被氣浪卷上了半空,兩條粗腿詭異的衝擊波折成了麻花狀,接著又讓一塊青石板剖開了胸膛,滿肚子髒心爛肺如天女散花般亂飛,還未等落下來,便只剩下了半副無魂的驅殼。
潘金蓮雖然離爆炸中心稍遠些,卻也沒能好到哪去,一塊碎門板戳進了她的心窩,將她狠狠釘在北牆上,隨即那面土牆也轟然垮塌,將屍身砸的血肉模糊,再不復那千般的嫵媚、萬種的風流。
三人之中,就只有那西門慶運氣稍好,離爆炸最遠不說,身前的方桌被氣浪掀翻之後,竟正巧擋在這廝身前,和身後的土牆形成了一道救命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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