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界 第11章 九遁

    餐廳內，雖然已經不用再送外賣的男孩，依舊跑來跑去，幫著其他人端盤送水，終於換來了餐廳女主人的同情，為他免了這次單。

    最後，男孩向餐廳女主人揮著手，與三名女生一同離開。走在路上時，水星小菡說道：「總覺得那家店的老闆娘好有女人味，好有格調的樣子，要是我長大後也能夠這樣子就好了。」

    「小薇還有可能，你就別想了！」

    「喂喂，我和小薇是雙胞胎，為什麼她可以做到我就做不到？」

    前行中，雙胞胎中的姐姐與旁邊的少女發生爭執。

    在他們身後，餐廳內，名為溫嬌的女人依舊優雅的斜倚著吧檯，默默的為自己點讚。

    時間不斷的流逝，餐廳里客來客往，換了一批又一批。不知不覺中，客人越來越少，外頭的路人也少了許多。直到最後一個客人也離去，看上去也不會再有人進來，外頭忽的下起了小雨，小雨淅瀝，並不算大，但卻讓大街上最後的一點人也開始散去。

    清掃完畢，餐廳里的服務生也都各自回家，只剩了就住在樓上的女主人獨自坐在那裡，左手支著臉，右手玩味的轉動著手中的小酒杯。

    「看來又是個平靜的一天！」她輕輕的念叨了一句，眼睛忽的微微跳動了一下，坐在吧檯後，目光往外掃去。

    餐廳的門被人推了開來，夜半的涼意帶著小雨打落的濕氣，跟著滲了進來。外頭的店門在逐一的關閉，霓虹一片一片的黯去，一直都被喧賓奪主的路燈反而顯得明亮了許多。餐廳里的燈光開始往外頭滲去，與路燈交織，連連續續的雨粒在燈光的照射下就像是珠兒串串。

    「是你？」餐廳女主人，看著進來的人，略有一些訝異。

    「好久不見了！」推拉門自動關合，將涼意和濕氣阻在了外頭。說話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穿的是黑色的風衣，風衣上猶有幾滴水珠。手中提著的四四方方的皮箱，默然的放在旁邊，他在吧檯前可以旋轉的圓形凳子上坐下，「這麼遲了，還沒有關門麼？」

    「差不多要關了！」餐廳女主人起身繞過吧檯，將隔絕餐廳與大街的鋁合金窗簾一片片的放下，不過並沒有放下門帘。回到吧檯邊，就在黑色風衣男子的左手邊坐下，「好久不見了，華岩偉，真沒有想到你會到羅鄷市來……公事？」

    「差不多吧！」黑色風衣男子說道，「需要你幫個小忙，然後，提醒你注意一下安全！」

    「注意安全？」溫嬌饒有興趣的道。

    「你知不知道，在四明山出現的那隻鬼車？害死了許多人，國家執法總局請出了好幾位一流的遁法師前去除掉它，原本以為手到擒來，結果錯估了它的實力，雖然重創了那隻鬼車，但是死傷慘重，最後還是被那隻鬼車逃了。我受到某位高層的委託，調查那隻鬼車出現的原因和它的來歷，查到了一些線索，它根本不是陽世之物。目前，已經有跡象表明，受傷後的鬼車正在往這裡逃竄，它的目的應該是逃回冥界。如果是這樣的話，它在羅鄷市可能的目標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身為這個城市的『灰界觀察者』的你……」

    「讓我想想！」溫嬌說道，「羅鄷市，雖然是從古代就開始留下傳說的鬼城，但現在，基本上所有連通陰陽兩界的路都被封死。那麼，那隻鬼車想要從羅鄷市逃回冥界的話，除了穿梭灰界，剩下的就是……天生靈體、能夠打開『血淵』的雙胞胎姐妹花？」

    「不錯，」黑色風衣男子說道，「雖然我已經將查到的線索通知了政府的高層，但是看來，他們顯然不打算向你示警。作為『灰界觀察者』，他們絕不會幹涉你，但是同時，不管是政府還是『東嶽』的高層，都有人對『灰色視野』這個存在了上千年，從不干涉陽世、只為守護灰界而戰的神秘組織感興趣，如果鬼車真的是衝著你來，他們很可能不會出手，而是借著這個機會觀察『灰色視野』的反應。當然，那隻鬼車衝著『灰色視野』來的可能性相對較小，真正危險的是那對姐妹花！」

    溫嬌輕輕的嘆息一聲：「就在前邊，那對姐妹花還來了餐廳，如果幻靈學院院長占煦越知道她們有危險，絕不會就這樣放著她們亂跑，所以……」

    「『他們』根本沒有通知學院一方，」名為華岩偉的男子淡淡的道，「『他們』想用那對姐妹花引出鬼車……又或者是鬼車事件背後的主謀。」

    「鬼車事件背後的主謀？」餐廳女主人微微的眯了一下眼，「說起來，那隻鬼車既然是冥界之物，那到底是誰把它從冥界弄到陽間來的？」

    華岩偉沉聲道：「根據我的調查，很可能是……山海盟！！！」

    ……

    ***

    山海盟，是神州之上最近才出現的一個神秘組織。

    遁法的出現，大約是在夏商之前的蠻荒時期，那是一個遍地妖魔的時代，猛禽食顓民，鷙鳥攫老弱，直到人類開始掌握了術法，才開始慢慢有了與妖魔鬼怪相抗衡的能力。只是，那個時候的術士，所掌握的術法還是相對混亂和粗淺的，後世對那個時期的各種傳奇人物的強大印象，更多的只是出於年代久遠所帶來的、傳說上的加成。

    這種情況，一直到戰國時期，一個被後世稱作鬼谷子的奇才，以《道德經》和《陰符經》為理論基礎，第一次系統的整理和歸納先秦前各家各門的術法，將原本混亂的術法，通過可尋的脈絡，分成了九大法系，這也就是現在人們所熟知的「九遁」，又或者叫作「鬼谷九遁」。

    這九遁，分別是：天遁、地遁、人遁、風遁、雲遁、龍遁、虎遁、神遁、鬼遁！

    經過鬼谷子的整理後，遁法開始真正的發揚光大，並在華夏歷史上，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傳奇。力能劈山的項羽、撒豆成兵的韓信、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張良、祝融借火燒盡赤壁的周瑜、呼召隕石一夜滅敵的劉秀、五鬼搬兵大破突厥的李靖等等，無一不是九遁的高手。

    在這過程中，張良、葛洪、諸葛亮、李淳風等人，又通過各自的強大學問，將鬼谷子整理歸納出來的「九遁」理念，進一步的完善和補充，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形成了華夏文明歷史上最璀璨的星光，同時也將華夏民族推向了世界文明的巔峰，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

    然而，凡事有盛就必定有衰！遁法師個人實力的強大，以及在戰場上的作用，自是不免引起皇族與朝廷的警惕，以各種手段削弱和壓制江湖上的遁法師，也就成了必然的事。先是漢武帝時期的「罷黜萬法，獨尊儒術」，但是並沒有起到很好的效果，遁法師過多的參與朝政，在造就了遁術空前輝煌的同時，也造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動亂。

    直到趙宋王朝，才開始真正形成以儒術決定地位、以禮教束縛人心的儒家時代，對人才的選拔只和「文氣」有關，得位不正帶來的不安，也讓皇室防內勝於防外，不但遁法被打壓到了極點，連儒術六藝中的「射」、「御」、「數」也成了空泛的口號。過於強調儒術有利於維護皇權的一面，想方設法的禁絕遁術，以及對外族的不斷退讓，終於造就了可怕的敵人，元魔皇的出現讓整個華夏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華夏文明遭到了蠻族的洗劫。

    其後的幾個朝代，也都沒有吸取教訓，閹割版的儒術經歷了數百年的努力，終於成功的讓華夏子民失去了血性，鬼谷遁法不要說發揚光大，連對漢唐時期輝煌成就的繼承都無法做到。而就是在這個時候，西方的血族、狼人等異類通過名為「文藝復興」的神秘儀式，完成了自我的空前進化。

    不再害怕陽光的吸血鬼、隨意操控槍炮的狼人、擁有可怕智力的女妖埃爾等擺脫了自身弱點的西魔，推翻教權，控制資本，結束了中世紀對異類的鎮壓，鍊金術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就，對土地與資源的無限貪婪，造就了西魔地盤的瘋狂擴張，也引發了東西方不同文明的大碰撞……其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血族與女妖埃爾控制下的兩國聯軍火燒圓明園、八魔聯軍肆虐神州，連東方上千年來不斷屈服在華夏腳下的小小東瀛，在掌握了西魔主導的鍊金術後，都開始大規模的侵略中華，而神州自身的妖魔也借著這個機會，勾結外敵，群妖亂舞。

    華夏顛覆，神州沉淪，終於驚醒了沉睡的巨龍，無數先烈以自己的熱血，投入了拯救中華的血與火中，而為了爭搶地盤，鬆散的西魔聯軍也爆發了彼此之間的大戰。經過了近百年的屈辱，經過了無數人的犧牲，華夏子女終於成功的驅逐了外敵，再一次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國家。

    華夏人民站起來了！經過了重重劫難，神州人民終於敢於向世界宣布。

    有鑑於西魔入侵時，諸多妖類協助外敵殘害華夏子民，開國的第一任領袖，以國之重器在天安城鎮下唯物結界，唯物光輝覆蓋神州，其目的只有一個：建、國、以、後、禁、止、成、精！

    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裡，神州大陸的領導者，一邊利用西方各國相互之間的矛盾，引進和逆向研發國外的各種先進科技，一邊通過多種途徑復興與發展、能夠與西方不斷潛入神州進行各種破壞的吸血鬼、狼人、夜魔等相抗衡的遁術。在當前的國際形勢下，大的戰爭短期內已不太可能爆發，然而小的衝突和暗地裡不為人知的爭鬥，卻從來沒有停止過，當前神州之上最強大的遁法師組織「東嶽」，就是為了與西方天生異能的各種怪物戰鬥而建立，是華夏在非自然層面上的重要抵抗力量。

    但是現在，神州大陸上，突然浮現出一股逐漸威脅到「東嶽」這一遁法師組織的神秘力量……那就是「山海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