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界 第28章 一種可能
大食堂里，一排排桌凳，齊齊整整的擺在大廳里，學生們來來往往，各種喧譁。
大廳的一角，學院的幻靈之花和全校最小的老師，發生了一些爭執，然後，就有人看到幻靈之花氣鼓鼓的往外走去，在她的身後，雙胞胎姐妹中的一個叫道：「班長，需要我們幫你買好午餐嗎？」
留下了雙胞胎姐妹中弱小的那個，在那看著座位，某體育老師和活潑的姐姐，殺進了窗口的隊伍，並且成功的表現出他們不愧是體育老師和姐姐的一面，很順利的又殺了出來，每人手中都多了兩個餐盤。
「班長不在實在是太好了，」水星小菡嘻嘻的說道，「不用被她逼著買不喜歡的青菜啦。」
「嗯嗯！」某體育老師意見相同。
四個餐盤放在餐桌上，體育老師和姐姐坐在一邊，妹妹坐在另一邊。看了看旁邊暫時放著的餐盤，妹妹悄悄的把那個餐盤上的荷包蛋移到了自己的盤中，把其中一份自己不怎麼喜歡的菜移了一半過去，這樣她就有兩個荷包蛋了，當然，她得在班長回來之前吃掉一個。
三人一邊吃飯一邊聊著天兒，過了好一會，聶承顏方才回來，回來後什麼也沒說，就這般坐在了座位上。水星小菡和水星小薇一同向她看去，水星小菡問道：「班長，你真的去告狀啦？」
「嗯！」
「結果呢？」
「沒啥！」漂亮的女班長少有一些氣悶的樣子，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剛才聶承顏的確是告狀去了，其實她原本也不是真的非得去告狀，實在是陽小寒的做法過於氣人。女班長先是規勸，後是警告，沒想到某體育老師不但不退讓，而且一點悔改的跡象都沒有。兩個人生出爭執，大抵是「你再這樣我就去向校長告狀」、「去告就去告」、「我真的去告了」、「快去快去，我等著了，不去是小狗」這樣的氣話，最終，被體育老師激瘋了頭，同時本著一定要在老師還小的時候糾正他的不良品行的、負責任的態度，女班長真的跑去告了狀，結果，學院院長卻只思考了半秒鐘，就得出了「這樣也好」的結論，讓女班長眼睛都差點掉下來。
回來後，女班長倒是沒有再說什麼，如果說，一開始她以為這是某體育老師突如其來的壞主意，那學院院長莫名其妙的、不但不追究反而幫著背書的態度，立刻讓聰慧的聶承顏，意識到內中另有隱情，雖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卻也沒有再繼續追問，畢竟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學生。
「明天是休息日，小寒老師、班長，你們有沒有想好去什麼地方玩？」雙胞胎姐妹中的姐姐興奮的問。
跟西方的「星期」不同，幻靈學院的休息日，是按著二十四節氣。在華夏的傳統中，一年有二十四節氣，每個節氣和它的前一天及後一天，都是休息日，算起來，差不多十五天裡，上十二天課、休息三天，當然，偶爾也會出現上十三天課再休息三天的情況。
明天就是這個學期開學後遇到的第一個休息日，水星小菡自然是有些興奮。
「不好意思，小菡同學、小薇同學，你們明天要和老師一起去金庭山！」陽小寒舉了舉手。
「金庭山？」聶承顏抬起頭來，「謝家的金庭山？」
「承顏同學也知道？」
「唔，以前去過幾次，」聶承顏右手拿著筷子，左手手指在鬢邊的髮絲上繞了繞，「謝家是神州大陸上少有的遁法世家，我家和他們也有一點兒交情。」
「其實我覺得，這個年代說什麼『世家』，好奇怪的樣子。」趁著水星小菡沒注意，陽小寒把她盤子裡的荷包蛋悄悄切了一半過來，卻又被她搶了回去。
「只不過是大家都那麼說罷了，」聶承顏說道，「其實謝家建國前在這一帶也不是什麼名門，以前這裡的名門好像是潘、葉、洪三家，不過潘、洪兩家在建國前做了漢奸，後來遭到了清算，葉家也早就已經沒落。謝家現在被叫做世家，主要是因為他們家的老一輩是有名的開國將領，至今在政壇上也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不過他們是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是什麼『世家』的。」
「竟然跟金庭山的謝家有交情，班長你也是世家名門的千金大小姐吧？」水星小菡興奮的說道。
「你們覺得像嗎？」聶承顏沒好氣的說道。
陽小寒、水星小菡、水星小薇三個人使勁點頭……很像。
其實在華夏的歷史上，自從科舉出現後，在地方上就已經很難形成類似於西方貴族一般的世家門閥，最多也不過就是有錢有勢的地方鄉紳，看上去好像差不多，其實根本不是一回事。至於現在，「世家」、「名門」這種東西，更多的是當成趣事來談，什麼「幾大世家」、「本城四少」，這種東西你也不能說它們不存在，聽起來也都像那麼一回事，但也僅僅只是「像那麼一回事」罷了，就實感來說，甚至還不如校花、校霸這種大家都看得見的東西實在。
當然某個女生絕對不肯承認自己是校花，雖然大家在背後說她是校花她心裡頭有點小得意。
水星小菡和水星小薇開始討論「明天去金庭山玩」的事兒，對她們來說，反正也沒什麼事做，到金庭山去郊遊，好像也是很有趣的事情。聶承顏卻是看了男孩一眼，想著果然不是這麼簡單。
她心裡已經隱隱的猜到，小寒老師會出現在這裡，跟小菡和小薇兩個人肯定是有關係的。而且，明明是這樣的年紀，卻可以在這裡當教師，讓雙胞胎姐妹和他一起睡覺院長竟然還不管，除非他是院長的私生子，否則肯定是有什麼特殊的隱情的……等一下……小寒老師是院長的私生子？
突然意識到還有這樣一種可能性的漂亮女班長，三觀開始有些動搖。不合常理的成為教師，是因為有院長幫他開後門，欺負女生沒人管，是因為有院長做後台，應該說，這種可能性，其實也是存在的……
聶承顏認真的往斜對面的小少年看了一眼。
「承顏同學，怎麼了？」陽小寒摸著自己的臉，想著我的臉上長花了？
「沒事！」聶承顏扭過頭來，筷子交到左手，右掌撐著臉蛋，坐在那裡，星一樣的眼眸，往左上方的天花板眺去……跟院長長得不太像……
***
「說起來，小薇同學好像一直都是叫小菡同學姐姐啊？」
中午時分，明媚的陽光下，樹蔭零零落落的散布在學院的各角，有的地方顯得喧譁，有些地方卻又頗為安靜。四個人一同走著，其中的小少年有些奇怪的說道。
水星小菡哈哈的說道：「因為我本來就是姐姐嘛！」
「但是一般來說，都不會叫姐姐的吧？」聶承顏和體育老師意見相同，「就算是姐妹，年紀相差不是太大的話，大多數時候，小的那個都不肯叫大的姐姐，都是直接喊小名的吧？」
「承顏同學，你也有妹妹嗎？」陽小寒問道。
「沒，我是獨生女，不過我家是個大家族，堂妹表妹很多，年紀差不多的那些，逼著打著，沒有一個喊我作姐姐的，最多就是喊聲顏姐。就算是親姐妹也是一樣，那些表妹一個個的都是那樣，當姐姐的非要妹妹喊她姐姐，結果妹妹喊的都是名字，除了那些年紀相差比較大的。像小薇這樣，明明是同一天出生還喊『姐姐』的，感覺上非常少見。」
「唔，」水星小菡手指頭點著嘴角，「說起來，小薇以前也都是喊我小名的，小時候好像還為這事打過架，都把她打哭了，她也還是不肯叫我姐姐。到底是什麼時候改口叫我姐姐的呢……」
驚道：「小薇，難道你其實不是我妹妹，你已經被妖怪附身了？」扼著水星小薇，使勁搖：「把我妹妹還給我！」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小女子寧願被妖怪附身也不想做你妹妹。」
「小薇，你這個槽吐得很好。」
「小女子無力吐槽！」
「她們在說什麼？」陽小寒看著聶承顏，「什麼叫吐槽？」
「不要去跟她們這些東瀛漫畫看傻掉的人討論其實連她們自己都不懂的名詞！」聶承顏直截了當的說。
「哦！」還是不懂。
「小寒老師？！」遠處，司覓蕾走了過來，「院長讓你到他那裡去一下！」
「知道了！」陽小寒往辦公樓方向跑去。
陽小寒離開後，水星姐妹也回宿舍休息去了。聶承顏因為還有身為紀律委員的兼職，也沒有回校外的學生公寓。與司覓蕾走在一處時，她好奇的打聽：「司老師……」
恰在這時，司覓蕾也看向了她：「聶同學……」
兩個人一同說話，又一同頓住，然後都意識到對方有話要問自己。司覓蕾示意了一下，讓她先問，聶承顏小聲的道：「司老師，我能不能問一下，小寒老師到底是哪兒來的？」
「其實我也想問這件事，你和小寒老師好像走得很近，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是什麼地方的人，為什麼會被院長聘請到這裡當老師？」
兩個女人對望一眼，然後一同搖了搖頭……她們都不知道！
***
兌景柔利樓，女生宿舍的一角。
一左一右，緊靠著牆壁的兩張床鋪，灰白色的鐵架，一米五的寬度，上面鋪著墊被。清早還被某班長幫著疊過的、兩床一粉一藍但是花色相同的被子，此刻又亂成了一團，一個女生輕柔的坐在床邊，順勢往被子上一躺，另一個卻是整個人往床上撲跳，「嘭」的一聲過後，抱著枕頭滾來滾去。
靠著窗戶的位置，放置著一張方形的桌子，上面雜七雜八的擺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春季返潮的季節，早晚還是有些涼，中午卻是顯得炎熱。門的一側，是豎立著的四方體鐵皮柜子，再旁邊是一些日常需要用到的雜物，因為她們的女班長時不時的，會過來幫她們整理，倒也整整齊齊。
把藍色的花紋被子踹在床鋪的角落裡，抱著枕頭滾來滾去的姐姐，因為嫌熱，把手中的枕頭扔到了另一張床上，換來了有些發困的妹妹、帶著抱怨的嘀咕聲，緊接著枕頭又被扔了過來。
然後就是啪啪啪啪的，枕頭在兩張床之間飛來飛去。
直到玩得累了，兩個人一同趴在床上，似是生氣而又似是開心的笑聲和喘息聲，充盈在房間裡，仿佛夏天的知了提前來到。過了一會，姐姐把散落在自己床上的兩個枕頭並排橫放，半個身子壓在上面，扭頭看向另一邊把被子當成枕頭壓著的妹妹：「唔……說起來，小薇，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叫我姐姐的呢？」
另一邊，水星小薇轉了過去，背對著她，沒有說話。
「……是在……那件事之後嗎？」
「……」
宿舍里變得安靜，牆角因為返潮，有水珠慢慢泌出。緊閉的門的外邊，有人跑過，咣的一聲傳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砸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震響。隱約的意識到自己有些遲鈍的姐姐，卻又把握不住妹妹的心事，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說些什麼，最後只能嘻嘻的笑道：「其實就算你叫我名字，我也不會真的生氣的啦，我也就是比你早出生一點點點點點嘛！」
「……嗯！」輕得就像是蜻蜓在水面上點過的聲音，在另一張床上響起。
「不要想那麼多啦！」水星小菡笑著說道，「等我們在這裡練成很厲害的遁法，一切都好起來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爸爸媽媽看到我們一定會高興的。還有水缸里的那兩隻小烏龜，不知道它們是不是還好，不過烏龜都是能活很久的，所以不用擔心啦。這麼久沒有見面，媽媽肯定也在想我們……」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