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心驚 第157章 眼睛之謎（四）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不是騙過了二當家的和周二，他們放下刀，笑呵呵的拍拍我的肩膀，勉勵我跟著他們好好干。

    在山上過了幾天苦役般的日子，有一天，天氣陰沉，二當家的召集手下，包括我，告訴我們一個消息，有一個退休的官員帶著家眷和財產從京城回鄉，路過我們縣，讓我們跟著二當家的去干一票，打劫那個官員。

    我害怕這樣的事情，這樣幹了，官府就會追究，如果查到我也參與其中，會讓我終生洗脫不了賊名，也會牽累我的父母親，更不能娶謝韻藻了。

    但在這麼多賊人的看管下，我暫時又能怎麼樣呢？

    我無奈的抱著他們發給我的一把簡陋的木柄長矛，跟著二三十號賊人，在二當家的帶領下，趁夜下了山，來到官員的必經之路兩邊的山林裡面埋伏。

    我前後左右都有人，我暫時是跑不掉的，而且，由於我是新來的，他們對我看管得更緊。一時間，我找不到逃跑的機會。

    第二天上午，官員的車隊果然緩緩來了，一共五輛馬車，兩輛做人，三輛裝著沉重的箱子。

    官員車隊當然是有人保護的，一共有七個騎著馬的彪形大漢護衛者，都拿著刀、背著弓，看起來威武無比。我懷疑山寨的人是否能夠打過他們。

    誰知，當官員車隊來到埋沒的地方時，二當家的率先吶喊一聲，帶著山賊們往下沖，那七個看起來彪悍的護衛，竟然一刀未接，轉馬就走。

    官員車隊沒有了護衛，自然就是魚肉了。

    山賊們團團圍住車隊，我也被迫跟著山賊一起衝上去。

    兩輛車裡面的人都被喝令下車，我看到下來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估計就是那個退休的官員了，還有幾個中年男人，幾個十來歲的少年，估計是官員的兒孫輩。

    二當家的讓山賊用繩子把這些人統統綁了，摔在路邊。

    二當家的心狠手辣，為了測試新來的人，包括我，讓我們分別殺死一個人。

    我知道這是他們要的投名狀，其他的人分別刺死了一個人，而我被二當家的喝令去刺死一個兒童。

    我背後刀槍交加，看著情勢，我不動手的話，那麼死的就是我了。

    我心如刀割，我一瞬間想了很多，但在生死抉擇的時刻，我選擇了妥協，我拿著那邊簡陋的長矛，舉起來，對著那個被綁著，無法動彈的少年。

    那少年白白嫩嫩的，粉團一般可愛，兩隻眼睛黑亮黑亮的，但這刻因為恐懼，臉都扭曲了。

    我……我不想死，所以，我閉著眼睛用長矛往前一捅，接著聽到孩子的慘叫，片刻之後，慘叫聲停止了。

    我竟然殺死了一個無辜的孩子，我……無法控制自己，鬆手放開長矛，轉過頭哭泣起來。

    二當家的這個時候假模假樣的過了，拍著我的肩膀，誇我表現不錯。

    我忍著嘔吐的衝動，腦子混亂如麻。

    正在這個時候，原來跑遠的那七個彪悍的護衛竟然騎著馬回來了，但他們不是來報仇的，反而和二當家的有說有笑，一起打開一輛馬車上的箱子。我看了一眼，箱子裡面碼著整整齊齊的銀錠。

    後來，七個護衛帶走了一輛裝著箱子的馬車，山賊們把官員一家的屍體拋進溝里，帶著剩下的四輛馬車回了山寨。

    二當家的稟報了大當家的，大當家的是一個粗胖的光頭，孔武有力。大當家的一高興，給我們今天出戰的每一個人一錠銀子。

    周二也跟著走了一趟，什麼都沒有做，就拿了一錠銀子。

    他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笑著說道：「周龍兄弟，我沒騙你吧，你看，發財多麼容易啊。再跟著山寨干幾票，你就攢夠了彩禮錢。」

    我沉默不語，我想要的不是這種帶著人血的錢。

    周二以為我是因為白天殺了人，心理一下子適應不過來，就沒有理我，自己去找酒喝了。

    當夜，山寨犒勞大家，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而我卻喝不下、吃不下。

    我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我要逃回家，我要平平靜靜的生活，再也不要殺戮，我要娶謝韻藻。

    念頭如同發芽的種子，無法遏制，而且越來越茁壯。

    我趁著大家喝醉的機會，偷偷的想溜下山去。

    但是我才來幾天，出了山寨，我看到我上來的那條路有人把守，就走了一條岔路。但不幸的是，我迷路了。

    在山裡轉來轉去，轉了幾天，我仍然昏頭轉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轉著，轉著，我又轉回到山寨附近，被巡邏的山賊發現。

    我又累又渴，根本沒有力氣逃跑，於是我被山賊捉回去。

    我被綁著山寨庭院的木樁上面，二當家的要把我活剮了，以儆效尤。

    周二這個時候，不知道怎麼良心突然發現，為我求情，說我是他的同鄉，是兄弟，小懲一下就好了。周二算是山寨的老人，大當家的給了他這個面子，吩咐把我的雙眼剜去，作為懲罰。

    於是，我失去了我的雙眼。之後，他們當我是個廢物，只能吃飯，不會幹活，就把我扔到路邊，仍由我自生自滅。

    我大難不死，路過的人發現了我，好心的送我回家。

    父母親看到我這個慘樣，哭得肝腸寸斷，死去活來。

    我這個時候萬念俱灰，除了我的一個願望，我就會自殺，不拖累父母照顧我。

    那個願望就是見一見謝韻藻，即使不能看見她，聽一聽她的聲音，我也就心滿意足。

    我的遭遇在鄉間傳遍，人們都認為我是遇到了山賊，被山賊殘害了。他們不知道的是，我也曾經做了幾天的山賊，還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小孩。我其實是罪有應得。

    謝韻藻也聽到了我的事情，一天她找了一個藉口，偷偷的跑到我家裡面來見我，安慰我好好活下去。

    我痛苦的說：「我沒有了雙眼，什麼都看不見了。你能來看我，我很感激，也很滿足，謝謝你。」

    謝韻藻卻說了一句話，讓我銘記著：「你沒了眼睛，我的眼睛就是你的眼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