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道人死了。
李家大廳里。
李大龍夫婦從直死天棺出來,李家第二代的孩子們齊聚大廳之內,老祖宗飄在天空中。地面上躺著一具蒼白的屍體,其體內天地靈氣仍在慢慢朝著天地之間逸散。
李家眾人盯著這具屍體久久無言,有著幾分憤怒,也有幾分敬佩。
天光洞派來了個弟子,送來了天光老祖的玉簡,明空道人臨死前的一番話也傳回了李家眾人的耳中。
李想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面板。
【特殊事件——明空的賭局】
【為了謀天光洞大局,請外人擾亂李耀鐵化神之劫,一賭是否能在天光老祖面前殺死李耀鐵,若贏了,李耀鐵死,他最多便是失去洞主之職責。若敗了,便以死警醒師門。】
在這世間存在久了,李想也真見了世人千百面。若真站在明空的角度,也許真如他所說,他只是賭輸了,卻沒有做錯,又或者開始賭的那一刻便走上了錯路,可世間事也沒那麼好說清楚。
「明空死的時候,交代了知道的一切。」
李耀祖打斷了族人們的沉默,「對老三動手的人,來自於一個叫做無雙殿的地方。」
「我對無雙殿有了解。」
李耀文聲音輕柔。
「嗯?」
族人皆怔了怔,事情出來之後,他們也去查了天理堂的案宗,對無雙殿所知卻寥寥無幾,那當真是一個不世出的宗門勢力。
李耀文笑道:「我有一具分身出生在獵神村,那村子世外桃源,很是不凡,他們有一藏書閣,諸多古籍,其中便提到過一些青皇朝建立後的歷史,這若是真要一一來說,便是三兩年也說不完。」
「其中無雙殿,便是六萬年前出現的一個大勢力,宗主由一名煉虛強者『玄爾天尊"發揚光大,也是那時天下最天才的煉虛修士,三千年煉虛。」
「古籍記載『天尊天妒,尊落無雙生",自此無雙殿隱世不出,繼任者無人知曉,不過獵神村猜測,這無雙殿有兩名殿主,他們從六萬年前活到了如今,只是他們的身份從來都是隱秘。亂世已至,看來人皇垂垂老矣,那些個隱世不出的勢力,也有了重現世間的底氣,無雙殿的觸手悄無聲息的伸到了天光洞去。」
聞言,李家眾人面色難看。
李耀清攥緊拳頭,「煉虛五萬壽,他們活了六萬年!」
「嗯。」
李耀文看向了李耀鐵,「三哥,此事你怎麼看?」
「還能怎麼看?」李耀鐵咧嘴一笑,「師尊已經說了,明空死的時候,什麼都想好了,廣而告之天下,是我殺了明空,自此天下人都知道我們李家和天光洞分道揚鑣。明空自討苦吃,那就沒人知道是無雙殿動的手。」
瞧見大哥眼中的冷意,李耀鐵更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要是無雙殿動手的人出現在我面前,我還得擺個酒席,嘿嘿,我沒死成,還因禍得福突破了五等化神,氣不死他!」
這話把李家眾人氣笑了,李大龍摸了摸手中的扳指,原本想等這三子回來的時候把他一頓胖揍,如今瞧著孩子裝作憨傻的模樣,也默默地把納戒里藏著的藤條收好。
「吃不了這個虧。」
李耀文縴手摩挲著,「既然無雙殿的觸手伸到了天光洞,那必然也會伸到其他地方,必有所求,遲早都會有在其他地方露餡的一日。他們存在了這麼久,只怕和皇朝權貴牽扯不小,任何一個大人物都可能和他們有牽連。」
「這件事我們暫且藏在心裡,我來盯著,等他們再露頭的一日,我再設法將消息傳到各方大人物手中,添油加醋一番,自然會有人處理他們。」
眾人微微頷首,隨後彼此相視一笑。
幾百年了,他們早就明白了一件事,有時候他們必須得承認自己慫了,即便是心懷死仇,他們也不得不將仇恨掩藏在心裡。他們有老祖宗,有直死天棺,有老樹,有繼承著的天行的法力,還有神術,還有...一個記著仇敵的小本子。
正繼續說著家族境況,和這天下大勢時。
眾人愣了一下,家族中一僕從前來,說是王金虎將軍前來。
「耀鐵,天光洞到底是你的師門,明空的屍體你送回給王將軍。」李大龍笑道:「你不要跟師門置氣,天光洞對我李家多有助力,你從寶庫中那些天材地寶送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李耀鐵翻了個白眼。
李大龍頓時一瞪眼,「拿一萬年俸的,從你身上扣。」
「啊?」
李耀鐵苦巴著臉走出了大廳,真不知這負債得負到多少年才是個頭。
這老三走後,大廳中眾人忽而大笑,李耀清一臉茫然。
李耀文罕見捧腹,似是聽聞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爹,三哥他不會把您隨口胡謅的話當了真吧?」
「胡說八道,哪兒是為父胡謅,不過是雲兵怕孩子們太放肆了嚇唬他們罷了。」
李大龍擺擺手,「也就三兒這豬腦袋,嗯?耀清,你為何哭了?」
「我...你們欠了我二十萬年,是假的?我的二十萬年!!!」
「雲兵!!!」
大樂州府,彼岸仙宮旁的府主殿內,正與幾名大樂州府族長笑談的李雲兵打了個噴嚏,暗道估計又是族中有人念起了自己。
......
【您的子孫李耀鐵,將明空道人的屍體送還王金虎。王金虎將軍勸阻李耀鐵重回天光洞無果,只得就此作罷,並替天光老祖送來四品靈物——天火神樹】
【天火神樹:天地自生靈物,於數十萬年地火之內,於熔岩中而生的靈樹。其樹自成天火,此火可用以熔煉礦物,每隔百年可自行生成七品丹火、千年成六品地火、萬年成五品天火。天地之火可煉化於體,煉器、煉丹...皆有神效。】
「謝師尊。」
隨著王金虎將明空道人的屍體帶走,李耀鐵遙遙朝著天光洞的方向躬身,這『天火神樹"是天光老祖的寶貝,李耀鐵沒想到,王金虎這次來竟也將天火神樹帶了過來。
只是在這等大亂之世,便是師尊那等強者也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選擇,明空道人最後仍是讓師尊尊重了他臨死前的勸誡。
......
【李家480年】
又是一年大祭開始,遠在北境的李星火和在禹洲府領兵的李天月都回了家,看著孩子們齊聚給自己燒香祭拜的模樣,李想昂首挺胸。
隨後李星火和李天月又去任職。
老一輩的族人繼續修行,棺材裡最老的兩個老人卿卿我我,耀祖和耀文天上飄,鐵門七子地下埋。
「鐺!鐺!鐺!」
功德城的天空上有個太陽,也是功德城模擬四季變化時候的太陽,沒人知道這太陽里藏著一口鼎。那是當年李耀祖在清風山,殺死清風道人報仇的時候,得到的『聚靈鼎"。
此鼎可溫養神魂,也可熔煉天下有規則的靈物,煉製『神魂術法光團",賜予神魂術法。
如今這鼎中卻不斷傳來金鐵之音。
入鼎內,便可見其內如若火山之內的熔岩,盡頭處矗立一株巨大的火樹。在火樹之上不斷流落著熔岩,這便是四品靈物『天火神樹"。火樹前,李耀鐵正手握大錘,錘鍊著鐵器。
這等灼熱空間之中,剪著白色短髮,穿著背心的白柔柔也在此內,為李耀鐵打著下手,當真是『打鐵夫妻檔"。
而在功德城外城。
可見一茅草搭建的棚子下,身著藥袍的李耀清正舒服地閉目躺在躺椅上,雙腿交疊擺在椅子上。一旁有個煉丹爐,還有個穿著紅肚兜的童子抹著頭上的熱汗,用著扇子扇著爐火,白煙從爐蓋上九個孔洞飄揚入雲空,這濃郁的仙靈氣飄到了天空上。
於長空漂浮的李耀文和李耀祖聞著白煙靈氣,皆是面容舒爽。
「藥師,我是化神啊,化神中期,馬上就要到巔峰的人!」
仙童孩童般的臉蛋轉向了李耀清,滿臉烏黑的小臉上寫滿了委屈,「我還是天理堂第一人,你看看我現在像什麼?我像個打雜的藥童,你讓我那些同僚怎麼看我?要不我們還是回帝都吧,回去當御醫。」
「回不了。」
李耀清睫毛撲閃,「再說了,讓你給我扇丹爐也不委屈你,你知不知道這爐子裡裝著的是什麼啊?」
「什麼?」仙童滿臉寫著天真。
「皇宮藥方里的靈藥,我煉的全是六品之上的丹。」李耀清聲音平靜。
「啊?」仙童面色一變,熱汗成了冷汗,「你...你在皇宮偷靈藥?偷...偷了多少?」
「九成,夠我們煉幾百年了。」
「我...我滴個老天爺啊!」
仙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珠子幾乎瞪了出來,難怪這丹爐的靈氣如此磅礴,甚至盈逸到了整個功德城,全被天空中和地底下的人吸了個乾淨。
關鍵是...
「藥師,這是抄家滅門的大罪,我們...我們要不要跑?」
李耀清仍是無動於衷,「你以為我在皇宮白混的?那些嬪妃不知多少人欠著我的情,我在宮裡那些年,受了那些氣,既然離開了,不得讓她們付出代價啊?她們得幫我兜著,不然我就把她們的醜事廣告天下。況且我又不傻,偷的都是不會讓他們太生氣的靈藥。」
仙童這才鬆了口氣,一想到這是從皇宮裡偷的藥,一下子也不覺得委屈了,扇得格外用力。
藥爐里的白煙飄到天上去,飄出了個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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