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公。」
帝都商賈李家大宅,因幾步小跑而大喘氣的李元商拖沓著圓滾滾的身子跑到了家族祠堂,便見一挺拔背影。那人正是在世間各地修行歷練的蘇晨,當年從秘境出,回到了帝都娶了劉家女,可嬌艷美妻卻留不住這游世狂龍。
不過李新年和南宮清雅傳來族信,蘇晨便已結束了修行,匆匆到了帝都。
目凝祠堂諸多靈位許久,蘇晨才緩緩轉過身,看了眼抹著滿頭大汗的李元商,不禁蹙起眉頭,「元商?我帶你父親止衡修行幾年,止衡歷愛修行,你這孩兒怎胖成了這般模樣?」
少說有個三百斤,像個金蟾,蘇晨闖蕩世間,還第一次見這麼胖的人。若非從李元商身上感知到了熟悉的血脈氣息,他還以為是假的李家人。
「咳咳。」李元商尷尬一笑,「我這行的是商,來帝都的時候其實我也很苗條的。可後來沒辦法啊,我要陪權貴吃飯飲酒,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這一吃就是幾十年,靈氣消化不掉...」
蘇晨一時無言,暗自決定要是有空的話幫他減減肥,旋即和李元商商議趙家事。
這一談便到了餐桌上,珍饈美食十八道,香味四溢,蘇晨蹙起眉頭,這李元商讓後廚做的美食,就連他都食指大動。
「族中三位族老,多年前便到了趙氏舊址探查,毀掉當年趙氏輝煌的,是魔!」
「魔?」
蘇晨微微蹙眉,他上一世也遇到過魔頭,這些魔頭無一不有強悍天賦,當真是難纏的東西。不過這些為世間不容的存在,多是隱匿在世間各地,不如傳說中宣揚的那般罪大惡極,往往都是人不惹它,它不招人。
至於現世修行的魔修,那修的是魔頭術法,連魔頭的皮毛都算不上。
「是魔,只是當年魔頭為何會殺去趙氏,卻無人知。」
李元商長吐出一口氣,「不過三位族老探查後確定,當年趙氏有一名合體境修士,六名煉虛長老,煌極一時。」
聞言,蘇晨臉上閃過一絲惑色,不知李元商為何只道十六萬年前趙家之事。
「其一人修草木之道,以肉身為蓮,鑄以冰清玉潔之身,可引天地法力入體。此人煉虛法體,法力無窮,其於煉虛空間之境將軀體煉於空間之內,蓮台不滅,身軀不隕。」
聞言,蘇晨面色一變。
煉虛之境入煉虛空間一戰,各種空間有各種規則,也是交戰者規則、術法較量。這等將身軀與空間同煉者,法力的強度倒是弱了些,可卻也是最難纏的。若想殺之,那便要將之法力全部耗盡,或是找到其神魂所在,也就是死穴。
「有一人修陣術,最擅動用天地之氣,鑄煉法陣。其自身煉虛空間便為陣基,動可成陣。」
「以自身為陣?」
蘇晨深吸了口氣,「這二人怎這般難纏?」
便是前世,他也不想和陣法師斗,天下三千大道,陣道天下人知其名,可見非同一般。以自身煉虛空間為陣基,若在對方空間內一戰,那便是在對方陷阱中和一煉虛強者大戰。
李元商卻不管這些,他只是將族老之事傳達。
「還有一人以煉虛法力為靈苗,只以煉虛法,便可借天地靈氣種植仙苗,養活百萬人。廢墟中,可見此人亦參戰,仙苗可救人,亦可化為兵器殺人,更可入自身法力,常人難抵其一擊。」
三人無不是天賦異稟,戰力強悍之輩!
「十六萬年前長生趙家高手,竟可怖如斯。」
蘇晨疑惑道:「元商,我只問你如今李氏敵人,你論及這已死之人,又是為何?」
李元商面露陰霾。
......
長生域。
高塔之前,趙青廣長跪不起,諸多主人隨他同跪,已是跪了半月有餘。
塔內有人來,乃趙氏仙禾一脈,那人不屑瞥了眼趙青廣,冷笑道:「趙青廣啊趙青廣,你已被族老革去家主之職,又何必糾纏不休?若非念在你這百餘年功勞不少,只怕你早已被責罰。」
「我要見族老!」
趙青廣咬牙道:「我在這大樂州府,越發了解李氏,此族絕不可敵。曾經青嵐山天行,化身萬千於世,所得術法、功法、罕見體質,皆被李氏族人奪去。如此,得以令他們曾經那些族人在這百年之內破化神。」
「那李大龍法寶靈棺,絕非世傳那般簡單。其妻得妖族狐聖真傳,那是一位真正的合體境大能真傳。李耀祖修習劍道,踏遍世間路,便是聖堂劍閣閣主受閣老真傳也非其對手。那李耀清,所習乃神術,也必是神術,其煉製丹藥有上古靈丹的影子...」
趙青廣話音不斷。
在那高塔之內,三人盤膝而成角勢,接連皺眉,趙青廣的聲音不斷傳入塔中。
「李耀鐵那靈傀術法天馬行空,天光洞老東西的旁門左道無一不習,若非他不爭,那天光洞洞主又怎輪得到王金虎?李耀文神鬼莫測,百餘年來我竟是半點消息都沒找到。」
「那李雲臨得離天宗真傳,傳聞十三萬年前皇朝初起,青雲聚皇朝大能共拒外敵,只怕青雲所有傳承皆在其身。雲字輩七子,修的是魔道真傳,他們身邊有一個正在成長的不死魔頭!」
「還有那天機三賊子......」
李氏族人之強,如數家珍,還在不斷傳入塔內。
「哼。」趙經苗冷哼一聲,「二位族老,看來我趙氏再出世,年輕人也沒了血性,被這個世代的小家族嚇破了膽。」
那趙青廣出自趙不群一脈,趙不群撫須笑道:「經苗過分了,青廣即是家主,謹慎些也是為了家族未來罷了。他初見世面,李氏一族歷經之事也確實非同凡響,他因而膽怯也屬尋常。」
「是,族老。」趙經苗微微頷首,「族老所言也不錯,所謂知己知彼,可惜趙青廣只知彼,卻不知己。」
「哈哈哈!」
趙不群大笑一聲,「若真讓小輩知曉我等之事,怕是要令他們受驚了。」
言畢,趙不群臉上閃過一絲凝色,「不過李氏不得不防,那卓琳琳和武皇二人當真是後生可畏,他二人死了心要為李家所用,我等也別無他法。如今李氏族人喪命,可有何舉動?」
「未動,仙武李家行葬禮。」
白仙子瞥了眼趙經苗,平靜道:「經苗,你仙禾一脈太過放肆。為了區區天地靈泉,如此殺害李家晚輩,實在是愚蠢行徑。事後,你一脈子弟更是送去了極品靈器,道是賠償,卻無異於羞辱。你晚輩欺人太甚,往後需得多加管教。」
「白祖...」白仙子語氣平淡,卻讓趙經苗面色一變。
「這便也是李氏占據這兩府之地,為我趙氏之敵,我留你幾分顏面。」白仙子目中儘是冷色,「他日若是再行此等卑劣行徑,為我族引來禍端,我親自將之抹殺,令之無法再重返人間。」
瞧見白仙子語氣森冷,趙不群連忙緩和道:「行了行了,事已至此,又有何好怪罪的?」
說著。
趙不群笑道:「我長生趙氏百萬族人好不容易又恢復元氣,也不必因這些小事憂心。如今天下大亂,正是我族重現輝煌,在這世間占據一席之地的時候。」
「再者,如今我趙氏得太子聖支持,太子聖承諾,若是剷除了李氏,這兩府之地便是我趙氏生息所在。如今大局已定,仙禾一脈的娃娃惹怒李氏,卻也恰到好處,他們若是就此罷休也罷了,便讓他們多活些時日,可若是不服,那且瞧瞧他們是否如傳言中那般悍勇。」
「屆時...」
趙經苗聞言,冷笑道:「屆時,李氏一族,就會知道他們究竟面對的是何等龐然大物。是那等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不知名的強大存在!」
「李氏,不過我族仙途所經之處,一微微起眼的灌木叢罷了。」
長生域風雲涌動,數不盡的高塔下,似乎隨時有一隻可怕的存在復甦。
......
「已死之人,元商,你又為何如此慎而重之?」
商賈李家,蘇晨眉頭緊蹙。
李元商搖搖頭,繼續道:「十六萬年前,此三人,便可令長生趙家當得上"長生"之名,有他們在,趙氏堅不可摧,想來尋常勢力也不願招惹他們。」
蘇晨深以為然,便是他前世巔峰時刻,也不願和這種古老世家為敵,那三名煉虛者,皆可稱煉虛境內佼佼之輩。
「此三人主內,另三人主外。」
李元商語氣沉重。
「一為刀客,遺址內有刀痕,族老身上前輩說,世間還無如此無堅不摧的刀氣,其法盡殺伐,尋常法寶一刀則斷。」
「遺蹟內亦有毫無傷痕死者,前輩言,必是有人修魂術,殺人而無形。便是到了煉虛空間內,此人亦以魂殺敵,幻術強悍,一煉虛魔頭喪命其身,同樣身上無傷痕,一擊斃命。」
「最後一人...」
蘇晨眯起雙眼,李元商還在說著那些死去的人,他好像逐漸意識到了什麼。
言語間。
商賈李家奴僕匆匆前來,令得蘇晨心中一突,那奴僕躬身道:「啟稟家主,太子聖與協太子妃受您和國師大人的邀請前來,已是在來的途中。」
「下去吧。」
李元商稍稍揮手,隨後朝蘇晨笑道:「還有一人,修行魅術,其人男子,卻善換絕美女子皮,天生媚骨。族老拾其人皮方知此人,也有些波折。」
「這便是十六萬年前長生趙家六位可令趙家傲然世間的高人。」
李元商緩緩起身,與緊咬牙根的蘇晨朝外走去,迎接太子聖和太子妃。
他的聲音幽幽,「而其中一人,來了。」
聲音不大,卻令得蘇晨心中如同驚濤駭浪萬丈起。
他娘的,家族面對的,究竟是什麼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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