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整個清風山的弟子皆是猛然抬頭。
天空很寧靜,只有一柄再普通不過的劍懸在天空,正緩緩朝著清風山落下。
可便是如此樸實無華,他們卻一個個不禁昂首注目,像是在迎接什麼再尊貴的存在。
「嗡嗡嗡!」
整個清風山配劍者,他們身上的長劍都在震顫!
「是他?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清風道人霎時魂不附體,他記得這道聲音,當年在青雲邊界,便是此人區區元嬰之境便敢挑戰他化神威嚴,這李家耀祖劍匣劍動,萬劍齊出,甚至是破開了他的一角領域!
這李耀祖劍道鋒芒之至,他此生第一次見過如此天賦異稟的元嬰劍修,當年便知道,五百年內李耀祖必破化神。
當年他不敢將李耀祖殺死,卻要下出一道禁制,令這等威脅永遠無法突破化神,直至苦痛壽終而死!
可他沒想到,百年過去了,李耀祖沒死。
就憑李耀祖那等重傷之軀,還在那場李家的大災中活了下來!
「還有那柄劍。」
清風道人忽而從最初的驚恐變得面色平靜,緩緩起身,李耀祖回來,不過殺他而已!
那劍在天空,如畫卷中不起眼的一個黑點,蘊劍道精華。長劍萬丈高懸,清風道人知道,接下來必是李耀祖的雷霆一擊。
「也好,也好啊!」
清風道人昂首,直視天空,冷聲回應,「李耀祖,當年我念你修行不易,饒你一命。如今你初入化神之境,便以為能來我清風山造次?今日我再饒你一次,你速速離去,我既往不咎!」
天空中李耀祖沒有再回應,那柄劍還在匯聚法力,殺機仍在。
然而現在的清風道人心中只剩下欣喜。
那李耀祖不知如何百年成了化神,卻迫不及待地要來殺他。恰好,這也正是他的機會!
此次李耀祖造次,直接殺來,他若是戰而勝之,並且放了李耀祖,仇怨可解。
「修行七千年,再也沒有認真與人鬥法,今日就讓你瞧瞧,我清風山道法也未嘗不可傲然世間!」
隨著他一聲冷喝。
所有清風山弟子皆是震撼地望著清風山太上長老潛修之地,在清風山修行這麼多年,即便是清風山的門被堵住了,太上長老仍然是他們心中最神秘的存在!
如今,他們終於見到了太上長老與人鬥法。
只見整個清風山上有法陣忽起,一道人影緩緩浮空,正是清風山清風道人!
清風山半空之中,因清風道人法力凝聚,天地元氣皆來,形成了一道道龍捲,令得狂風大作。
整個清風山共計萬處,有光柱湧起,一道道落入清風道人身體之中。
以清風道人為中心,盡顯光華,風之規則瀰漫在整個清風山上,化作無數靈氣飛鳥,盡顯祥瑞之兆,卻又不乏化神之能。
此刻,化神威壓盡顯。
一個修行多年的化神修士,已用全力,竟可怕至此!
李耀祖的那柄劍,在漫天靈氣飛鳥之下,顯得如此渺小。
「化神,中期?!!」
本因李耀祖重回的天星劍聖面色大駭,他感受著整個清風山的氣息,原本化神初期的清風道人,也隨著清風山上的靈氣光柱出現,氣息開始增強!
李耀祖初入化神,又如何是這等化神中期修士的對手?
「是我清風山大陣。」
清風門主已凝眉,「太上長老本無緣化神,當年若非上任太上長老將自身修為灌頂,令他能得曉規則,太上長老此生至多也就是元嬰巔峰。太上長老自知成為化神之後再難寸進,他這數千年來一直在以法力充盈門派法陣,清風山氣機灌體,在清風山內他難有敵手。」
「李耀祖他...不該來的。」
「可當年他說過...」
清風門主眼神中閃過一絲憂色,深知若是李耀祖死在了清風山,那當真是大難臨頭,「若是他處也便罷了,在清風山內,便是化神中期,乃至是化神巔峰親至,他都無懼於對方!清風山的氣機,足矣讓他暫時擁有化神中期的法力,整個清風山,可為他多出兩門元神術法!」
「那天空之上,便是他的一門術法,天鳥,入陣之人無處可逃,氣機被天鳥鎖定。」
「另一道則是...」
隨著清風門主話音落下,天空中清風道人身上氣息再次爆發,瞬息已成光影!
此刻,威壓落下,狂風在整個清風門肆虐,清風門主面色大駭,「不好,這是太上長老第二道元神術法,離光風影!此術殺生之術,一用此術就連太上長老也控制不住,我見他試驗過,完了...全都完了!」
清風門主面如死灰,李耀祖若死,清風門必滅!
「什麼?!!」
天星劍聖亦是焦急不已,他能感受到此術之可怕,風的速度已經足夠快,可光影之速卻更甚!
......
「混賬!」
在這頃刻間,清風道人亦是暗罵!
他正化作光影,於天空之上殺向那柄劍。他本以為用出清風法陣,便能壓制李耀祖,卻不曾想,他的術法天鳥一出,竟是無法壓制那柄劍,那沉悶的殺機令他不得不用出全力。
這【離光風影】一出,連他也控制不住!
此法能穿透一切,包括領域、下品法寶...
「殺了李耀祖,順便殺了那仗勢欺人的天星劍聖,逃了便是!」
清風道人一咬牙,也顧不得這許多!
光影之下,他雙目一冷,已是鎖定了李耀祖的氣機。
在那天空萬丈之上。
有一人背著劍匣,那就是李耀祖!
「你偏要尋死!」
......
萬丈高空之上。
李耀祖正漂浮,百餘年過去了,如今重新踏入了青皇朝的土地,歸來長陽府,多了幾分風塵僕僕。
他穿著應是從白熊身上扒下來的皮毛製成的大衣,雜亂的長髮隨意散落在肩膀的熊皮之上,背著離開時從功德城帶走的劍匣。雪域多年修行,並沒有讓他過於孤寂,應是有人陪伴的緣故。
下方隨著清風道人升空,密密麻麻的靈鳥鎖定了他的氣機,圍著他那柄來時就已落下的長劍。
隨後那清風道人已是消失不見。
靈鳥一個個碎裂,那清風道人已至光速,下方形成了一個領域,正在一點點摧毀那些靈鳥,並且不斷向上!
每一彈指便是上升十米,十里範疇之地,清風道人所過之處,萬物都將被清風道人的術法摧毀。
即便是...
化神修士的法力、領域和法寶。
可李耀祖仍然未有所動,不是被天鳥的法力壓制。他仍然從容,輕輕撫摸著身後的劍匣。
危機將至。
劍匣之內傳來一道溫和女聲,「阿祖,此人元神術法是從整個清風山借來的,靈鳥鎮壓了四方,他身化光影於下橫掃四方,殺伐之力極重。不過此人廢物一個,他殺傷強大同時,化作光影,若真撞到了你身上,憑他的肉體,他也必死無疑。」
「聽我的,我借你幾分法力,你殺出靈鳥大陣,暫避其鋒芒,待他術法結束虛弱之際再殺他便是...」
然而。
李耀祖半分沒有理會劍匣子裡傳出的女聲,其下光影扶搖直上,越發逼近,偶爾可見星星點點。他身上劍道之力盡出,雙目微凝,那柄出現便喚出的劍,仍在下方光影之內漂浮著。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的?你...」
劍匣內還在絮絮叨叨,卻未影響李耀祖半分心神,他只應了一聲,「知道了。」
可他卻並沒有逃出法陣之內!
而是...
俯身衝下!
那劍匣子顫抖一下,裡面似是有什麼東西在散發怒意,不滿李耀祖的敷衍和倔強。可此時也瞧出了李耀祖真要橫衝直撞,卻也不好再多言,以免擾了李耀祖心神。
李耀祖朝空中落下,直往光影而去!
他身上竟無散發任何氣息,迎著狂風,他反而閉目。
如他前來時那般無半分可稱道之處,也無曾經身為劍王時候萬劍歸宗,劍影如宏的華麗。與下方清風道人的風法相比,他就如狂濤之中一焦石,卻任光影如何璀璨,狂風如何暴虐,他也不為所動。
直到...他握住了那柄再普通不過的劍!
雪域修行多年,方玲瓏說,他曾經修行過的劍道術法是錯的,太過華而不實。那必然是對的,雪域日日夜夜裡,他以此修行,不再拘泥於劍招,孕天下規則於劍。
天下之物無論什麼都有其規律可循,尋得規律,那便是破綻!
在狂風、靈鳥、光影之下。
李耀祖睜開眼睛。
「找到你了。」
握劍!
繼續直下,直到淹沒在靈鳥、光影之中。
「什麼?!!!」
化作光影的清風道人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他如流光化作了陣法的一部分。可隨著李耀祖落下,在這倏忽間,他面色一變!
李耀祖...穿過了他扶搖直上天空的法陣,穿破了他靈鳥的鎮壓!
直到...落到清風門外!
「什麼?!!」
此時,清風門外,原本心中各有所想的清風門主和天星劍聖皆是駭然。
天空中的戰鬥沒有所謂的碰撞,也沒有他們想像的波瀾壯闊。
無數靈鳥仍在,流光仍在閃爍,大陣威壓依舊,可...
李耀祖,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好久不見,天星兄。」
李耀祖遠遠地看著多年未見的天星劍聖,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可天星劍聖仍然目瞪口呆地盯著李耀祖這個兄弟。
此時劍匣子裡忽然發出憤怒的吼叫聲。
「阿祖,蠢蛋!會死的知不知道?」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聽我的話?笨蛋,笨蛋!」
「你是腦袋讓驢踢了嗎?是雪域裡的冰把你的腦袋給凍傻了嗎?」
「!#¥!#&!#&」
李耀祖一言不發,也不看身後,他緩緩朝前走去,望著回過神來的天星劍聖,百感交集。
我自雪域來。
雪域為鞘,以身為劍,百年飄搖只為鉛華散盡。
我歸至故鄉。
劍斬仇敵,血飲宵小,一劍斬出任他奇招百出!
「吟!」
長劍有靈,劍鳴聲響!
「那是...」
清風門主和天星劍聖本是想和李耀祖言語,可二人忽而怔怔望著李耀祖的身後。
他緩緩向前。
可他身後天空之中,一柄長劍化作流光,朝著下方落下,李耀祖身後的劍匣子打開,那柄劍落入了劍匣之內!
直到劍匣關閉。
天空之上。
「轟隆!」
那燦燦光影破滅,刺眼白光如波紋般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一隻只靈鳥,在爆炸!
清風道人千瘡百孔的身體,如落葉般從天空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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