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該說出來的。」沈其茗的身影消失在廢墟中,吉祥如意才開口。
他立起了風衣的領子,一張圓潤的臉龐白的幾乎會發光。與這草木蔥蘢中莫名的和諧,隨隨便便一站就是一道風景,那平和的神情也與老宅的氣場很搭。我贊了句:「如果我的手機能拍照,一定把你拍下來做屏保。」
他搖頭:「你不會想這麼做的。」
「why?」
「在這種荒村古宅,誰知道按下快門後會看到什麼?」
我一僵,意識到自己要面對的現實。剛才光顧著插科打諢,竟然忘記了任務!不過我已經知道了,這邊有個大頭目,沈其茗要叫他二叔。如果這也是一個家族企業,那這位二叔想必就是娘娘所說的正主了。
這對付總來說應該是個有用的消息,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眼前這一位。
「我叫獐子,你……」
他顯然有些吃驚,輕笑道:「叫我君墨,如果你願意的話。」
這話比昨天還難懂,叫我怎麼接呢?
「你不願意?」他見我不說話,著急的上前兩步,追問道:「你真的不願意?」
天地良心,我幾乎要捶胸頓足並著兩指發誓。咱們能不能用正常人的語言來交流?和他說過的話不多,句句都讓我的智商受到嚴重挑戰。
反正他看上去挺和氣,我也就大大方方的直言道:「我不喜歡你話裡有話,讓人猜的好累。沈其茗說的對,我就是個子高,腦袋裡是一包草,你就用五歲小孩的語言跟我交流好了。」
一陣沉默,他跟我只有一步的距離站在牆邊,抿著嘴低下了頭。難不成是生氣了?這可不太好,我撓撓腮幫子,大大咧咧的找補:「我說話太直了,你別往心裡去。」
「昨天說的也是一樣的話,已經往心裡去了,怎麼辦?」他低低的來了這麼一句,不等我答,抬起頭認真的道:「是我的錯,只是想提醒你,沒別的意思。」
我一句抱怨,人家還當真了,老爺們間的有必要弄得這麼矯情嗎?我撞撞他的肩,笑道:「要不是你提醒我,我的朋友就餵魚了。還沒謝你呢。」我身無長物,想起包里有袋飛機上發的糖豆,當時覺得好看沒捨得吃。翻出來遞給他:「你們的伙食很差吧,先吃點墊墊肚子。」
「這是貓?」
「什麼貓?」我愣了下,發現他玩味的盯著塑料包裝上的加菲,既嫌棄又想要的樣子,一把塞進他的手裡。
他的手指冰涼,白的能看清血管,捏著三角的小口袋翻來覆去的掂:「我不喜歡貓,不過抓它們很有意思。」
我:……
「我該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他把糖豆揣進衣兜,優雅的比了個「請」的手勢。我正求之不得,跟著他一路穿過宅子,來到了昨晚剛發生過「鬧鬼事件」的工地。
簡易房前有幾個人高聲大笑,似乎說「加餐」什麼的。我本來沒在意,不過君墨卻停了下來,示意我往人堆里看。
地上放著口熱氣騰騰的鐵鍋,旁邊搭著一隻什麼東西的毛爪子。我的腳步不由自主的上前,那是只躺在地上的大灰狗,露出的肚皮血淋淋的不知是死是活。
是狼青!
「誰都別動!」我竄上前去一腳插在那些人和狼青中間,把那幾個傢伙嚇得不輕。為首的一個很快冷靜了下來,手腕一轉,捉了剔骨刀衝著我,喉嚨里低吼一聲:「滾蛋!」
他的腫眼泡里發出陰寒的目光,一看就知絕非是昨夜船上的人。想起娘娘被擒,我反而梗著一股氣,回身踢翻盛了半下水的鐵鍋。熱水灑在土灶里的柴火上,煙塵「嘭」的炸開。火星四濺,倒燙的狼青一哆嗦。
「這他媽的哪兒哪兒都有你,關你什麼事?滾一邊去!」
好笑了,你讓我滾我就滾?情況緊急,況且我也沒心思跟他們解釋,橫豎還能為了只狗真對我怎麼樣?光天化日的。
不想這些人真野性,三五個抄起傢伙就招呼。我躲閃不及只能抬起胳膊護住頭,腰上、後背結結實實挨了幾下,疼的差點沒喊出來。
我一邊躲一邊拿腳踢狼青,讓它趕緊醒來。這畜生倒不笨,原來是裝死呢。這下發現威脅被轉移,骨碌翻過身從人腿空子中一溜煙的就跑了。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它側棱著身子跑了兩步一頭栽倒在地,激烈的喘息,鼻子「噗噗」的往外噴血沫子。
這時候再好的脾氣也不能忍了,我一把撲向離我最近的一個。他沒防備被我撞翻在地,我就勢騎在他身上,也不顧什麼章法掄起拳頭直砸在他鼻子上。這一下,我手骨差點沒撞斷,他的鼻子歪向一邊,鮮血糊了半臉。
旁邊幾個罵罵咧咧的聚攏過來,我頂著後背各式各樣的疼痛感,掐住身下那人的脖子不鬆手。打群架哪有一挑多?都是按住一個揍服了算。
我個子高,真急了也有幾分狠勁,幾下子身下那人就只有挨揍的份了。領頭的見勢不好,忙吆喝其他人合力架住我的胳膊,把我們分開。
那幾個人想制住我,這時候沈其茗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一嗓子喝住了所有人。
「幹什麼呢?」
我猛的一搡擺脫桎梏,這才發現手上、衣服上都是血,也不知道都是誰的。領頭那人陰險的橫了我一眼,招呼人把地上那個扶起來,衝著沈其茗一拱手道:「少爺,這小子領條狗闖到工地來。我們剛盤問幾句他就動手了,您瞧,把我家兄弟打成這德行。」
嘿!我差點蹦起來,這是活生生的惡人先告狀啊!
沈其茗似乎有什麼要緊事纏身,沒什麼心情判官司,胡亂安撫幾句就不搭理了。那領頭的還想說什麼,他這邊電話就響起,不耐煩的揮手讓人消失。
那些人火大又惹不起,恨的不行。我就不免有些得意,雖然身上疼,氣卻是消了。
狼青在旁無力的哼哼幾聲,掙扎著爬了起來。可能是終於發覺誰對它好,慢騰騰的湊到我身邊拿腦袋蹭了蹭我的腿。這狗可是遭了不小的罪,頭頂凹進去一塊,毛都沒了,頸側紅鮮鮮半尺長的口子,順著前腿血流個不住。
我心裡一揪,余半仙的心肝寶貝,在那些人眼裡就是一頓好肉。吃吃吃,會飛的除了飛機、長腿的除了板凳,啥玩意都敢吃,嘴那麼饞怎麼不把舌頭吃了?
蹲下身子順順它頸後的毛,那邊沈其茗收了手機,走過來「嘖」一聲,道:「作孽啊,你快把它領回去吧。」
「不行啊,傷口這麼大得縫線吧?」我想起沈其茗救人的場景,央求他也給這狗裹裹傷。我以為他不會拒絕,可他卻是很受冒犯的樣子,不高興的道:「我是人醫,不是獸醫。況且,這事我雖不知道前因後果,但你多少也該有一些責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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