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此處的地氣已經被攪亂,是無法進行地氣回溯的,不過巫彭號稱土之大巫,對於地氣的操縱遠非常人可比,現如今齊玄素得了巫彭的傳承,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不意味著齊玄素做不到。
雖然齊玄素受限於自身修為,還無法用出巫彭的大陣,但僅僅是梳理地氣進行地氣回溯,並非難事。
然後眾人終於看到了這個怪物的真容,竟然是一條被放大了許多倍的沙蟲,它的形狀很像一根腸子,呈長筒形,且渾身光裸無毛,體壁縱肌成束,每環肌交錯排列,形成方塊格子狀花紋,口器中生長著尖銳細碎的牙齒,呈環狀分布,一圈套一圈,一直延伸向口器的深處。
在這條巨大沙蟲的背上站著一個白衣女人,頭戴寶冠,應該是江別承和甲申靈官都曾提到過蕭菩薩。
只見蕭菩薩駕馭著沙蟲衝破了地道的回填部分,一路直奔地下城方向而去。
又與此人有關。
難怪能夠突破大雪山行宮的陣法,原來是仙人一級出手了。
沙蟲所過之處,留下的痕跡很像水流沖刷後的波紋形狀,也印證了齊玄素先前的判斷。
齊玄素散去了地氣回溯的影像,心中明白,他必須想辦法解決蕭菩薩,說不定蕭菩薩也盯上了他,畢竟是他殺掉了蕭和尚,他有一種直覺,蕭菩薩和蕭和尚之間多半有著某種更深層次的聯繫。
不過以齊玄素如今的境界修為,論單打獨鬥,還真不是蕭菩薩的對手,齊玄素也不敢說自己就能抵禦蕭菩薩的「度世佛光」——如果那真是「度世佛光」的話。畢竟一品靈官的甲冑都沒有擋住,齊玄素也不敢過於自信。
還是要想個萬全之策,假如說蕭菩薩偷偷潛入了大雪山行宮,那麼齊玄素總不能也召喚「蒼天」,畢竟「蒼天」就如水火,不分敵我,齊玄素只能順勢而為,卻不能真正命令「蒼天」如何。
好在慈航真人不日就會來到大雪山行宮視察,有慈航真人坐鎮,也許可以考慮解決這個問題,雖然慈航真人認為蕭菩薩的境界修為還要在自己之上,但蕭菩薩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孤立無援,更不是一劫仙人,只要慈航真人親自出手,敗亡的肯定是蕭菩薩。
畢竟蕭和尚的境界修為還在齊玄素之上呢,還不是死在了齊玄素的手中?外力從來都是不容小覷的因素。
齊玄素又以巫彭的神通打開被蕭菩薩堵住的部分,發現後面還有很長一段的路程。於是齊玄素決定讓其餘人先返回大雪山行宮,只帶小殷和甲寅靈官繼續前行。包括李朱玉在內,眾人紛紛勸諫齊玄素,生怕齊玄素重蹈陳爭先的覆轍。
不過齊玄素一句話都堵了回去:「刺殺陳真人的蕭和尚已經被我殺了,佛門又能有幾個蕭和尚?就算再有人來,我也有辦法應對。」
張月鹿知道齊玄素說的是「蒼天」,也明白齊玄素是怕人手太多反而讓他不能放開手腳發揮,便沒有多說什麼。
其他人自然無話可說,畢竟道門也還是實力為尊,競選大掌教的門檻就是仙人修為。掌府真人基本就是道府的最高戰力,更何況還有一品靈官隨行,也只能認可了。
一路走下來,齊玄素發現這條地道竟然有數百里,只是後面的部分沒有壁畫,也不是石質結構,顯得更為粗糙。難怪當初道門不願意全部回填,只是回填了地道的兩頭,因為工程量實在巨大。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知道當初薩滿教修建地道的時候到底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竟然能完成這樣一個浩大工程,更難以知道薩滿教其目的用意何在,難道僅僅是為了在關鍵時刻保命嗎?這也有些過於誇張了。
待到齊玄素一行人終於從地道出來,齊玄素發現地道的出口位於死亡之海的邊緣位置,放眼所及皆是滾滾黃沙,地道出口就埋於黃沙之下,看來當初道門回填之後,還做過一些偽裝,一般人絕不可能在無意中發現已經堵死的地道出口。
更讓齊玄素感到驚奇的是,在地道出口的不遠處還有一座荒廢的佛寺,孤零零地屹立於黃沙戈壁,只剩下斷壁殘垣。
齊玄素帶著小殷和甲寅靈官來到佛寺前,發現寺門前有一塊石碑,是當年道門所立,上面的碑文已經斑駁不清,大概意思就是道門發現了這個地方,依法將其收歸道門所有。
不知當初的道門是不是打算將這處佛寺改建成道觀,不過從現狀來看,道門應該沒有什麼後續動作,似乎道門只是匆匆路過此地,又匆匆地立了一塊石碑,然後匆匆地離去,便將其拋諸腦後。
更大的可能是,當初的道門之人也是順著地道發現了此處寺廟,然後立下一塊石碑,等到回填工程結束之後,道門也懶得再管。
齊玄素走進寺廟,根據地基的分布,大概判斷出正殿的位置,進入其中,如今正殿的屋頂已經整個不見了,只剩下幾根橫樑,以及一座石質佛像。
不過佛像卻是倒坐,用後背對著正門。
齊玄素不由道:「又是菩薩倒坐?到底是眾生不肯回頭,還是菩薩與世界逆行?」
小殷道:「難說!」
齊玄素繞過佛像,舉目望去,石佛的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隻巨大的獨眼,占據了整個臉龐。
獨眼石佛。
大雪山行宮是薩滿教所建,竟然有薩滿教之人在大雪山行宮的地下城秘密修建了一條數百里的地道,一直延伸到此處寺廟,並在寺廟中供奉了長生天的大敵。
先前看到壁畫的時候,包括齊玄素在內,所有人都先入為主地認為留下壁畫之人站在真正的長生天這邊,現在看來,其立場分明是「長生天」那邊的。
薩滿教裡面有異端啊。
小殷也在看著石佛。
別看小殷境界修為不如齊玄素,可她才是天賦異稟,因為她是帝柳精靈,帝柳不是她的身體,更像是她的母體,她是帝柳意志的部分具現化,也是帝柳的果實。
所以小殷是天生的靈肉合一,可以理解為她沒有身體,魂魄就是她的身體,也可以理解為她沒有魂魄,身體就是她的魂魄,反正是一體結構,這些針對魂魄的手段,基本對她沒什麼作用,還不如直接捅她一劍。
在這一點上,小殷與那些純粹武夫很像,只能消滅他們的身體,無法影響他們的意志,更不懼怕「度世佛光」,因為對於他們而言,重塑人格等同於重塑肉體。
齊玄素這種就屬於不純粹的武夫,沒有靈肉合一,魂魄和身體是完全不同的兩部分。不過齊玄素有各種護身手段,也不怎麼害怕。
甲寅靈官就比較謹慎了,有甲申靈官的前車之鑑,他已經放下面甲,舉起大盾,全神戒備。
小殷此時躍躍欲試:「都說猛踹瘸子的好腿,咱們把這隻獨眼給鑿瞎吧。」
齊玄素立刻問道:「誰教你的這些混賬話?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小殷意識到自己失言,顧左右而言其他:「我聽別人說的,我也忘了誰說的。」
就在這時,「歸藏燈」示警,齊玄素猛地轉身。
就見一個白衣女人不知何時出現在寺廟的斷壁殘垣之間,背負雙手,頭戴寶冠,整個人給人一種朦朧恍惚的感覺,卻又能清晰感知到她的外在情緒和神態,此時正笑意盈盈地望著齊玄素。
只是這種笑又給人一種虛假的感覺,還不同於皮笑肉不笑,而是好似陪葬紙人臉上畫出來的笑容,一成不變,看得久了,甚至有些瘮人。
不似活人!
哪怕是已經有了仙凡之別的鬼仙,也絕不會有這種感覺。
不似活人,也不似死人,關鍵是不似人。
「蕭菩薩!」齊玄素雖驚不亂,已經將王巨君的頭顱拿在手中。
小殷的反應慢了些,也抱住了「歸藏燈」。
齊玄素為什麼要帶著「小殷」過來?就是防著這一手呢,反正這裡是荒漠戈壁,荒無人煙,不怕傷及無辜,他不介意再來一次「蒼天在上」,就算打不死蕭菩薩,也絕對能逼退蕭菩薩。
蕭菩薩看了眼齊玄素手中的王巨君頭顱,似乎有些忌憚,並沒有任何動作,開口道:「你就是齊玄素。」
齊玄素沉聲道:「是我。」
蕭菩薩點點頭,又道:「就是你殺了蕭和尚。」
齊玄素道:「也是我。」
蕭菩薩上下打量著齊玄素,半天沒有說話。
齊玄素托著王巨君的頭顱,小殷抱著「歸藏燈」,甲申靈官舉著大盾,蕭菩薩的身影在風沙中若隱若現,扭曲不定。
雙方陷入到一種詭異的沉默之中。
過了不知多久,蕭菩薩似乎沒有把握拿下齊玄素,於是決定退去,身形開始逐漸變淡。
齊玄素開口喝問道:「蕭菩薩,你把趙教吾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蕭菩薩的聲音遠遠傳來,飄忽不定:「我把趙教吾藏在了死亡之海的某個地方,你想要找到趙教吾,那就把死亡之海翻個底朝天吧。」
蕭菩薩的聲音隨著狂風飄散,終是漸漸不可聞。而蕭菩薩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茫茫風沙之中,好似剛才的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樓。
齊玄素低聲道:「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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