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遍布的天空,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好似蒼天意志在垂死掙扎時發出的悲鳴咆哮,最終又落化成雷霆。
然後這雷霆「啪」一聲,准之又准地朝著下方一位懸空青年的頭頂轟去。
林初生以山貓身外身,運轉結山圓滿之力,抬手就是一巴掌,將這道雷霆拍得粉碎。
他微微抬頭,似有不滿地看了上方蒼穹一眼,而後才低頭,重新看向了下方匍匐在荒蕪大地的仙鵬。
在那道恐怖潮汐下,仙鵬完全不堪承受,被瞬間拍落,身軀重重碾在大地上。
說到底,仙鵬也只是半步結山境,就算實力堪比尋常結山境的妖獸,甚至更強,但在結山境大圓滿面前,還是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若非仙鵬有著獨屬於仙獸遺種的強大身軀,方才那一道潮汐,就足以將它拍死。
可它的眼中,銳利的光芒依在,即便到了此番境地,也沒有要臣服的意思。
林初生看著它眼中寧死不屈的光芒,忽而輕嘆。
「罷了,生命無法自由生,總歸該有自由死的權利,我成全你!」
話落,他抬腳輕輕一點,凌空蕩漾起一圈漣漪。
但這漣漪卻在下一瞬,化作了澎湃潮汐,飛流直下,欲要將下方的仙鵬吞沒,將其粉身碎骨!
仙鵬自知死期將至,只得收攏雙翼,蜷縮成一團,倒還真是個寧死不屈的硬骨頭!
然而潮汐落下,卻猶如瀑布傾身,仙鵬僅僅感受到了如水的重力,卻沒有任何威勢。
這讓它怔住,而後微微打開羽翼,不解地看向上方青年。
但它眼中依然還是不屈更多,似乎在說,無論青年做什麼,無論青年用何種手段,它都不可能臣服。
林初生只是淡淡掃了仙鵬一眼,便將意念沉入本體泥丸宮內。
因為在他準備將仙鵬誅殺時,正是泥丸宮內的陰冥忽然開口,說他有法子讓仙鵬臣服。
林初生的這具身外身,乃是以萬物化丹訣,撕扯他自己的部分神魂,融入山貓的屍體,最終煉化而成。
這也是這具身外身與尋常分身最大的不同!
尋常分身多是從主身分化而出,可能擁有獨立意志,也可能沒有,而是完全憑藉主身以術法掌控,但卻擁有誕生獨立意志的可能!
如那我心他化不自在大法,就是分化出無窮無盡的獨立意志,卻完全受到主身意志掌控。
但林初生的山貓身外身,卻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因為這具身外身內的神魂,也是他的!
這就如同是一心二用,兩者心意,是完全相通的,並沒有所謂的主次之分。
因為自始至終,就只會有林初生這一個意志。
故而陰冥在林初生泥丸宮開口的瞬間,另一邊的身外身才會隨之立刻反應,接著輕輕招手,陰冥便自修行中的林初生體內飛了出來,落入了身外身掌中。
「你真有辦法?」
林初生看著手心巴掌大小的陰冥,出言問道。
陰冥立刻拍拍胸脯,道:「請主人放心,收道仆冥仆,我是專業的!」
接著,他走到了手掌邊緣,轉頭也看向了下方仙鵬,侃侃說道:「在我的陰冥古道傳承之中,就有一種專門將仙禽練成冥仆的法門。」
「過程也很簡單,只需要這樣,先將它的羽毛,一根根拔下,再將皮完整剝下,分離出血、肉、骨、五臟、六腑……!」
「然後趁著它處於生死之間,因痛苦神魂即將崩潰之際,將之神魂抽取、分散,並在分散的每一道魂中,打入冥印,再重新打入血、肉、骨、五臟、六腑,將它們重組……!」
陰冥的話,並沒有避諱著說,每一字,每一句,都落入了仙鵬心間,讓它心中的恐懼,如潮水洶湧,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尤其是當它看到陰冥那一臉的獰笑,再看到白髮青年聽著陰冥那無比惡毒的話,卻始終一臉的淡漠。
這一刻的仙鵬,只覺眼前的兩人,是這世間最可怕的生靈!
直至它眼中的不屈,完全被恐懼所取代,它覺得與其按陰冥之言,承受無盡痛苦被煉化成冥仆,還不如直接屈服!
最終,仙鵬發出了哀鳴,低下了頭,流出了淚!
這聲哀鳴中所散發的臣服意念,很清晰地傳遞出來了。
掌心中的陰冥聲音一頓,接著乾咳一聲,不再言語,他也沒想到,這仙鵬竟然這麼不經嚇。
雖然,他也沒有說假話就是了,這個將仙禽煉製成冥仆,十分麻煩的法門,他真有!
林初生則眼神有些古怪,他在聽到陰冥的話後,考都沒考慮,就打算放棄了。
他雖然看好仙鵬那無與倫比的飛行速度,比他的圓方舟都還要快許多,可要用這麼陰毒且麻煩的方法去煉化,完全沒那個必要。
卻是沒想到,他這邊還沒開口,仙鵬那邊先萎了。
這時,陰冥忽然再次開口:「這小麻雀雖然表示臣服,但為了以防萬一,為了主人的安危,小的認為還是應該設下一道保障!」
「陰冥有冥印一道,能確保仙鵬往後不敢有任何背叛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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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生看著陰冥,目光深且長,但最終卻是點了點頭。
「畢竟先前還有殺念,確實應該設下一道保障!」
陰冥似因為得到了主人的認可,聞言一喜,便自掌心飛到仙鵬面前,掐訣一掌拍在其眉心。
「放空心神,勿要抵抗!」
片刻之後,陰冥才收回手掌,重新飛回林初生掌心,忽然開始懇求起來,滿眼的希冀。
「請主人看在陰冥也有功勞的份上,再給小的化丹幾次吧!」
「陰冥也想變得像主人的身外身一樣強,更好地為主人效力,成為主人最忠實的道仆!」
林初生看著他,無言!
陰冥似被那深幽眼神看得有些發怵,最終訕訕笑道:「主人別生氣,小的說笑的,說笑的……!」
最終,他挪動腳步,又飛回了林初生體內,飛回了泥丸宮中,老老實實睡大覺去了。
林初生的目光這才落到了仙鵬那裡,從其身上沒有再感受到之前的暴虐,而是感受到了幾分順從。
忽然,一聲如鳳鳴般的叫聲又自遠方想起,林初生抬頭看去,立見一隻渾身燃燒著烈焰的大鳥,撲騰著翅膀飛來。
遠遠的,那火焰鳥也看到了這邊的仙鵬,雙目立時凶光綻放,展翅撲殺而來。
這火焰鳥也是一尊仙獸遺種,並且還是仙鵬的死對頭,可惜它在速度上差了仙鵬太多,導致即使實力比仙鵬還強上一線,但仙鵬打不過就跑,它完全沒轍!
此刻眼看仙鵬落在地上,火焰鳥立刻抓准機會,就要給對方致命一擊。
至於那兩道人類身影,太過渺小,完全沒被它放在眼裡!
然而就在下一刻,隨著林初生一腳踏落,濺起萬丈高的潮汐大浪時,火焰鳥立刻傻眼了。
它身上的火,被潮汐瞬間撲滅,連著神魂,都被一起拍滅,只剩下了一副殘軀。
林初生不言不語,出手卻是果斷無比,抬手一抓,在潮汐之力的牽引下,火焰鳥體內屬於仙獸遺種的血,被抽了個空,最終連著身軀一起,被收納起來。
下方,仙鵬已經瞪大了雙眼,絲毫沒有為老對頭的死亡而感到高興,反而對林初生更加恐懼。
如果先前陰冥所言扒皮抽血之事,還只是說說,那麼此刻,它卻是親眼看到林初生這麼做了!
原本還有些許不服的仙鵬,此刻心中再也不敢有二心。
林初生卻沒管仙鵬怎樣想,他只在心中暗自盤算著,仙獸遺種血可以留作以後找杜玉泉釀酒之用。
至於仙獸屍體,可以送給顧姑娘,或許她煉丹有用。
最後,林初生才來到了仙鵬面前,一指點在了其眉心。
他雖然不會御獸法門,但卻在獵殺大量的逝靈中,得到了一道仙禽類能幻化身軀大小的秘法,便想著嘗試一番,看看仙鵬能否學會。
同時,他也在仙鵬的腦海中,打下了一道神魂印記,更方便交流。
做完一切,林初生又回到了湖泊之上,來到自己的身軀旁。
雖然這樣以其他的視角看著自己的身軀,有些奇怪,但以前身外身還是山貓的時候,就經歷過許多次,倒是還好。
他的目光,不自覺落到了自己身軀的前方。
修行中的林初生,正一手捻著訣,一手前伸,仿佛與人相握。
只是在身外身的眼中,他的前方沒有人,但那份觸感,卻又真實存在,詭異得很!
仿佛這就是生與死,兩者之間,永遠存在了一堵無法言說之牆,不可同語,不可觸及!
但因果一欲,卻似乎打破了這個限制,超越了生死,讓本不可觸及的它們,觸及到了!
三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林初生依然靜靜盤坐在湖面,處於修行之中。
在他的體內,陰冥盤坐於泥丸宮內,似修行,似沉睡。
身外身則盤坐于丹田,也處於修行之中,甚至能隱約感受到,在其周身,有道意聚散!
這也是身外身這段時間的修行成果!
而林初生自己的修行成果,同樣巨大,在連續三個月來,不舍晝夜地修行下,他的修為海擴大了足足一倍有餘!
倘若如今再去施展一欲指或斬道經,至少不會因為三兩下便導致修為枯竭了!
但這於他而言,仍然不是極限!
不過,卻需要暫時停一停了,一味地提升修為,而不穩固自身,終會如同拔苗助長。
況且,他也已經與顧九秋約好,該去取金丹了。
這金丹,也是他快速達到結山境這一目的中,很重要的一環!
隨著湖泊之上,又一批被布置成聚靈陣的逝晶化為齏粉,林初生緩緩睜眼。
在他的眼中,湖泊岸邊,正趴著一頭僅有數丈大的金色鵬鳥,正是仙鵬!
「走了!」
一聲輕語,仙鵬立刻展翅飛來,林初生一步踏出落在其後背,這一人一鵬,便轉瞬遙遠。
在古籍中記載,上古仙鵬,體型龐大是一絕,速度奇快是一絕,正是憑藉這兩點,讓其在皇天之上,有著鼎鼎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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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駕鵬而游的林初生,總算是有所體會,仙鵬的這份速度,用風馳電掣都無法形容,不過小小片刻,便跨越了三萬里之地,出現在洞天世界的入口前。
入口處,看到這一幕的三人,登時瞠目結舌。
這三人,分別是許星、墨無御、王鵬,至於輒恆,並不在此。
饒是向來清冷的許星,與冷漠的墨無御,在看到御鵬而來的林初生後,也是不由一呆。
原本,對於林初生去往洞天世界中呆了整整三個月,就很讓幾人震驚。
這段時間,他們並非沒有再次進去闖蕩過,可最多也只是待了三天,至於占領福地什麼的,就更不要想了。
可林初生在裡面待了三個月不說,最後還乘著仙鵬而歸。
「那是仙鵬吧?」
王鵬有些不確定,他見過的仙鵬,體型個頂個的大,而眼前的卻極小,但那確實是仙鵬的模樣,並且那半步結山境的威勢,也不會騙人。
林初生在看到幾人後,也是一頓。
他特意御仙鵬而歸,其實沒有太多的想法,主要就是為了顯擺,可卻不是為了顯擺給眼前這幾人看的,而是單純為了顯擺給輒恆看,然後探一探對方的想法。
畢竟,萬物化丹訣如此傷不起,他得多尋財路才行。
有輒恆這麼個大財主在,當然要多與對方打交道!
可沒想到,最後白忙活一場,輒恆壓根就不在這。
不過幾位同門在也行,後面總能傳到輒恆耳朵里,他就不信輒恆會沒有想法!
至於仙鵬,似乎很懼怕洞天入口這個地方,飛入百里之內沒多久,便停了下來,不敢再往前。
林初生明白,這或許也是洞天大陣的原因,並不允許其中的仙獸隨意出入洞天世界。
他便傳念讓仙鵬自由活動,自己則飛身到入口處。
忽然,許星朝她丟來一個玉簡,同時說道:「輒恆似乎有事尋你。」
林初生立時雙眼一亮,接過傳音玉簡,知曉這應該是輒恆特意所留,他道了一聲謝後,徑直踏入了玄光道門!
喜歡道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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