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245章 人心惡

    草葉騰飛，凌厲萬分，所過之處，連長空都被斬出痕跡，速度之快，更是好比石火電光。

    執法堂長老神色一片鐵青，連手掌之上的血都還未止住，那騰飛的草葉已經轉瞬來到他的面前，欲要將他整個人洞穿！

    眼看兩人開打，周圍之人立刻退開，不敢離得太近。

    在正一道內，尤其在正一山上，就算是序列身份，也要有所收斂，不可隨意動手。

    相對而言，正一山下的萬里大陸，雖然沒有那麼嚴，可一般也不會允許有人隨意出手，哪怕是真傳間的切磋，往往也會選在天淵霧海之上。

    而除了序列之外，能沒有太多顧忌在萬里大陸上出手的，唯有執法堂，尤其是執法堂長老！

    因而在草葉刺來的瞬間，執法堂長老便毫無顧忌地，將自身修為全力爆發開來。

    不過因為有上方的七座道門鎮壓，使得這萬里大陸上即便有人鬥法，也只會昭顯其力，而難顯其威！

    也就是說，他們修為爆發時所產生的威勢，會被消弭，無法影響周圍，但本身的修為力量，卻不會被削弱！

    只見，草葉在來到執法堂長老面前三寸時，戛然而止，被一股無形之力阻隔！

    只聽，執法堂長老於怒然間，一聲低喝。

    「行山……御海！」

    下一刻，其周身的無形之力，瞬間扭轉，竟牽引著草葉，旋轉形成了一道巨大尖錐，反過來朝著小織刺去！

    此乃執法堂長老所修，行山御海經的御海篇，可靈活運用山海之力，可謂絕強！

    可隨著小織眸中金光閃動，草葉之上的金色紋路更為璀璨，就好似脈絡延伸出去，又瞬間將尖錐搗碎，奪回了草葉的控制權。

    「小織……要生氣了！」

    小織忽然一聲怪叫，齜牙的瞬間，數十上百條密布著金色紋路的草葉，便自她體內飛出，好似一條條金色游龍，從四面八方，全部朝著執法堂長老刺去。

    長老立時一驚，感受到了小織的難纏，連忙全力催動行山御海經抵擋，再不敢有絲毫大意。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無法完全抵擋所有草葉，只能時而抵擋，時而不得不閃躲避開。

    一時間，那交織的草葉，亂舞長空一片，可見其中山海沉浮，人影交錯，殘影連連。

    長老越打越惱火，不要說抓對方回執法堂，就是想要擺脫草葉的圍追堵截都很難。

    「真不知這是第四序列從哪找來的怪胎，分明只是辟海境初期，竟擁有如此實力！」

    周圍那些圍觀的人，也有相同的想法，尤其是那位之前被斬斷了手臂的青年，看到連執法堂長老都沒能討得了好，只覺一陣心有餘悸。

    他也是仰仗著執法堂弟子的身份，又看姑娘呆傻，才敢壯著膽子想去戲弄一下。

    可現在，他覺得自己僅僅是被斬斷一條手臂，已經稱得上僥倖。

    但緊接著，青年眼中就浮現出陰鷙，心中更是冷笑，覺得眼前執法堂長老拿不下對方才好，甚至鬧得越大越好！

    如此一來，罪責也會越大！

    而打鬥中的長老，此刻已經無比憋屈，正準備繼續叫人，他們執法堂，可遠不止他一位長老！

    不過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忽然自遠處傳來。

    「住手！」

    小織聽到熟悉的聲音，立時高興，真的就停下手來，不再繼續驅使草葉進攻，而是轉頭循聲看去，很快看到了一道熟悉身影。

    她更為興奮，連忙高聲喚了一聲主人。

    所有人的目光，也同時看去，神色皆是一變，有人低頭沉默，有人目光閃躲，有人露出疑惑，也有人拱手拜見。

    斷臂青年則是一臉慌張，心中大呼不妙，「他不是入第一洞天參與道子之爭了嗎？為何會那麼快出來？」

    他想逃，卻不敢太過顯眼，只敢一點點向外挪動，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執法堂長老沒有了草葉的圍追，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可當他看向來人，正準備說些什麼時，卻似發現了什麼端倪，蹙了蹙眉，又止住了言語。

    「主人……！」

    小織一下將所有草葉收回，就要開心地撲到主人身上，可她撲到一半，卻又驀然止住了身形，臉上所有的開心，逐漸消散。

    然後她仔細看了看前方人，雖然模樣相同，但卻能感受得出。

    「你……不是主人！」

    「還是被認出來了嗎？」

    「林初生」微微笑道，而後相貌逐漸變換，變成了另一個人。

    其餘人看到這一幕，神色不由再變，有些錯愕，不過同樣也認出了其身份。

    斷臂青年更是出現了一瞬的木訥，待到反應過來時，心中懸著的石頭這才落下，不再逃離，只在心中抱怨。

    「沈真傳，竟然是他，沒事易什麼容，還變成第四序列的模樣，嚇我一跳……！」

    沈文武並沒有理會其他人，只是看著小織，將心中對林初生所有的恨意，全部轉化為了善意，並表露出來，微笑開口。

    「本來想和小織玩個遊戲，看來瞞不過你，不錯，我不是你的主人，但我是你主人的朋友，很好的朋友，我叫沈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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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織見到眼前人不是主人後，本來已經不想理會，只想繼續曬著太陽，等主人來接她。

    可聽到這話，她怔了怔，又想了想，然後問道：「你與主人很好？那你知道主人在哪兒嗎？」

    「當然知道！」

    沈文武點頭，笑容親切，笑得雙眼都幾乎眯成了一條縫。

    因為他怕自己的眼睛若是睜得太多，眼眸深處對林初生的恨意，會不小心暴露！

    而小織的一雙大眼中，卻只有歡快興奮的光芒，道：「那能帶小織去找主人嗎？」

    「這個……應該不太能！」

    「為什麼？」小織不解。

    「回答你為什麼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嗯！好呀！」小織一口答應。

    沈文武一雙眼眯得更緊，臉上笑得更加親善，問道：「小織為何想要到主人那裡去？是因為小織……是主人的狗嗎？」

    「狗？」小織仍然不解。

    「就是一種很忠臣的生物，主人要它生便生，要它死便死，不管主人在哪，它都會跟著，就算主人死了，它也會跟著去死……！」

    「小織，也是這樣嗎？」

    小織的雙眼，逐漸明亮，最終毫不猶豫點頭，高興地揚起腦袋，「是的！小織是狗，是主人的狗！」

    此言一出，立刻將四周許多圍觀的人，都逗笑了。

    不過這種場面，就算有人笑，多少也會有所遮掩，唯獨斷臂青年，尤其笑得明顯，不僅絲毫沒有遮掩，反而覺得心中暢快。

    沈文武則瞬間捂住了臉，強忍著不讓自己狂笑出來，還繼續開口。

    「對了，狗會搖尾巴，還會『汪汪』叫……！」

    「尾巴？」

    小織靈光一閃，立刻從身後延伸出一條草葉，搖搖晃晃，又「汪汪」開口，模樣很開心。

    「哈哈哈……！」

    終於，沈文武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周圍之人，同樣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都已經忘記了遮掩。

    唯獨上方的執法堂長老，他沒有笑，而是看著眼前的場景，眉頭皺得更深，但並沒有阻止。

    小織也在笑，甚至看大家都在笑後，她還笑得越來越開心。

    「小織永遠都是主人的狗……哈哈哈！」

    「好，我知道了！」

    沈文武即便此刻，也還在強忍，繼續表現出親切，道：「小織不是想找主人嗎？我雖然不能帶你去找他，但我卻可以讓你去見他！」

    這話對小織而言，稍稍有些複雜了，她漸漸收斂笑容，想了想，問道：「小織怎樣才能見到主人？」

    「你的主人……已經死了！」

    這一刻，沈文武因為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恨意，聲音都變得顫抖，「只要小織也死在這裡，就能見到主人了！」

    「死？」

    小織微微思索一下後，很快就明白了大概意思，立時點頭道：「好呀！」

    話落，一條草葉划過，小織便將自己的腦袋，活生生斬落，可當她的腦袋掉落在地後，卻是眨了眨眼。

    「咦……！小織殺人的時候，都是這麼殺的，怎麼會沒死呢？」

    「你要將自己……剁碎了！」

    沈文武立刻給出建議，雙眼微微睜大，心中激動無比。

    「是這樣嗎？！」

    小織嘗試著，就要再次展開行動。

    可忽然，一絲來自萬物化丹訣的聯繫，於她心中出現，讓她瞬間停下了動作。

    然後她跌落地上的腦袋，便親眼看到前方沈文武的手腳，忽然被齊齊斬斷，同樣跌落在地。

    而小織卻已經利用眼角餘光，看向了上方，再次看見了一道熟悉身影，她雙眼再度明亮！

    下一瞬間，那人已經如同瞬移，來到了她的腦袋面前。

    「主人！」

    小織大聲喚著，她知道自己這次一定沒有認錯！

    「這是……挪移？」

    上方的執法堂長老，應該是最先發現林初生的人，甚至還嘗試阻止林初生一開始的出手，卻沒能來得及。

    此刻看著對方如同挪移，忽然越過自己，出現在下方，不由心中大驚。

    甚至隱隱的，他還從林初生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連在小織那裡都不曾感受過的強大威脅。

    故而，他沒有開口，即便看到沈文武被斬斷手腳，也沒有開口！

    周圍之人，同樣驚訝，不過因為經歷過之前沈文武變化模樣的事後，倒也沒有太過驚訝。

    但他們明白，這一次來的，大概率是真的！

    如果沒有沈文武悽厲的慘叫聲，現在這裡一定會顯得很安靜，針落可聞。

    不過也正因如此，才讓沈文武的慘叫異常突兀，清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耳中。

    尤其是一開始的斷臂青年，這慘叫聲聽得他面色慘白，心中驚懼，再次想逃，又開始慢慢挪動腳步。

    可他才剛一動，剩餘的兩腿一臂，也被斬斷，鮮血濺灑一地，與沈文武一樣，也倒在地上開始慘叫哀嚎。

    執法堂長老眉頭皺得更深，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林初生在到來之後，同樣沒有開口，他默默蹲下，捧起小織的腦袋，給她重新安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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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小織斷裂的脖頸處，如同有根莖相連，很快便恢復如初。

    林初生看著她滿臉智慧的笑容，嘆息一聲，溫聲說道：「他騙你的，小織記住，主人沒有朋友，你也不是狗，以後誰說你是狗，就像主人這樣，斷手、斷腳、砍頭、碎身、滅魂、絕念！！！」

    下一刻，萬道升騰，將沈文武頃刻吞沒！

    「住手……！」

    執法堂長老終於在此時選擇了開口，想要出手相救。

    可驀然之間，當林初生抬頭，當那雙血紅瞳孔注視他時，他才真切感受到，一股凝如實質的殺意！

    更隨著林初生抬手猛然一揮，斬道經霎時凝成一線，竟是直接將執法堂長老的手臂，也斬斷！

    此刻的林初生，看似平靜，實則已經是怒極！

    從第一洞天出來的瞬間，他便通過與小織之間的聯繫，知曉了她先前經歷的一切！

    小織是傻，但人心更惡！

    倏然間，萬道齊動，那每一道，都如同一柄利刃，率先斬去沈文武的頭顱，又斬碎其肉身……！

    「林初生，我死也不會放過你……！死也不會……！」

    在無比悽厲的慘叫聲中，沈文武連著神魂也被斬滅！

    可萬道仍然沒有停，繼續閃動，似連聲音都被斬成了粉碎，直至念都被斬絕！

    當萬道停時，沈文武已經徹底消失在人間。

    「記住了嗎？」林初生問。

    小織看了看沈文武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主人，然後用力應了一聲。

    「記住了！」

    林初生點點頭，而後抱起她，一步步登空，直至來到與執法堂長老一樣的高度，卻沒有去看長老。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些從頭到尾，都圍觀在此處之人。

    一時間，許多人都感覺到了不妙，想要遠離。

    可此時，林初生緩緩抬手，一座浩大仙宮，倏然出現，就屹立於眾人頭頂，恐怖的壓力隨之降臨，竟壓得一眾人難以動彈！

    終於，他們感受到了惶恐！

    「林序列，你想清楚！」

    執法堂長老捂著斷臂，面色痛苦，卻依然開口，「就算以你序列的身份，若是斬殺如此多人，也必然不會被輕饒！」

    「莫非，你真想做那屠殺同門的惡人不成？」

    可林初生神色依然淡漠，大手沒有絲毫停頓，徑直揮落。

    「這不是惡，這是……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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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可能看著不太舒服，我也不喜歡寫這些，但事情的發展總會超出我的掌控！

    喜歡道上青天